第二十章 伐木工的奇遇
“這不算偷！怪物的東西……不算?！卑⑷鹋说椭^小聲爭辯，只是說話時語氣顫抖，沒有什么可信度。
“怎么不算！”變形怪狂怒道，“因?yàn)槲覀儾皇侨祟?，所以你們?nèi)祟悓ξ覀兎赶碌淖镄芯涂梢圆凰銛?shù)？你們搶走我們的土地，奪去我們的生命，踐踏我們的尊嚴(yán)，這樣行為稱不上犯罪？就因?yàn)槲覀冮L得不一樣？”
變形怪火冒三丈地在原地蹦跳，把木地板踏得咚咚作響，看他的樣子，要不是有獵魔人攔著，他恨不得撲過來把阿瑞潘撕得粉碎。
“小偷！可恥的賊！如果你繼續(xù)狡辯，你和你的妻子會跟你哥哥一樣的下場！”變形怪一邊說著，一邊亮出嘴巴里孽鬼特有的又長又密的尖齒。
“你把我的妻子怎么了？”阿瑞潘緊張地問道。
“把你偷的東西還給我，她會平安無事的。”變形怪狠狠地恐嚇道，說完轉(zhuǎn)頭看向蓋瑞，“你呢，獵魔人，你準(zhǔn)備站在哪一邊？你會幫這個小偷嗎？”
“他是我的雇主。我只幫我的雇主?！鄙w瑞面無表情地說。
“我也可以雇傭你，給你更多的錢。把他交給我，你的任務(wù)就完成了。”變形怪陰惻惻地說道，伴隨著磨牙的聲音。
蓋瑞聞言，像是聽到了一個極其好笑的笑話，做了一個鬼臉，他不擅長做這種表情，所以這個鬼臉顯得更加的古怪滑稽。
“你這是什么意思？”變形怪惱火地說，“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我是人類的獵魔人，不是變形怪的獵魔人?！鄙w瑞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要是我接受了一個變形怪的委托來對付我曾經(jīng)的人類雇主這種消息傳出去，我在人類的社會就沒有立足之地了，我的同行也會追殺我?！?p> “又是這種說法！”變形怪揮了揮長著利爪的右手，不再試圖勸說獵魔人，“我早該猜到的！看來我還是得自己動手抓住這個小偷，奪回我的財產(chǎn)?！?p> 變形怪用先前之前的那種腔調(diào)叫了一聲，這應(yīng)該是孽鬼之間的語言，很快四個孽鬼蹦跳著順著樓梯來到了二樓，站在變形怪偽裝成的孽鬼酋長的背后。
阿瑞潘又往獵魔人的背后縮了一點(diǎn)，他一會看看變形怪，一會又看向樓梯口，整個人的靈魂好像都被恐懼和擔(dān)憂占據(jù)。
蓋瑞適時地上前一步，將阿瑞潘完全遮擋在身后，他將右手放在背上背著的長劍的劍柄上，儼然一副隨時要大打出手的樣子。瓦爾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小屋二樓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變形怪看著嚴(yán)陣以待的兩人，感到格外頭疼，如果沒有兩人的干擾，他完全可以直接把阿瑞潘抓起來逼問他東西的下落。
“如果我偽裝成你，獲得了你的身體素質(zhì)和技能，你覺得能打贏我嗎？”變形怪試探道。
“那樣你只會死得更快?！边M(jìn)入準(zhǔn)備戰(zhàn)斗狀態(tài)的蓋瑞平靜如水，語氣沒有一絲起伏。
變形怪聽了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明白蓋瑞說的沒錯。首先自己為了控制住手下的孽鬼得一直保持孽鬼酋長的樣子，其次就算自己能復(fù)制蓋瑞的身體，獲得他獵魔人的技能，但是刻在蓋瑞記憶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yàn)他是模仿不來的，變化出來的利劍也不能與蓋瑞背上的那把相比。
變形怪知道打不過蓋瑞，他的四個手下也打不過蓋瑞的弟子瓦爾，萬幸的是，它抓住了阿瑞潘的妻子。
“明天下午，帶著不屬于你的東西，在你偷東西的地方找我?！弊冃喂殖⑷鹋苏f道，“你的妻子在那里等你?！?p> 話音剛落，變形怪帶著孽鬼手下轉(zhuǎn)身離去。
……
“這幫孽鬼竟然是挖地道進(jìn)城的?！蓖郀柨粗鴱N房里灶臺邊的地面上的大洞，吃驚地說。
“孽鬼的老本行罷了?！鄙w瑞說道，“它們很少有組織地做這種事情，但是有一個孽鬼酋長指揮就不同了?！?p> “先生們，我該怎么辦？”阿瑞潘魂不守舍，“怎樣才能救回我的妻子？”
“大叔，那個變形怪走之前不是說了嗎？帶上你搞到的那些東西去找他。”瓦爾盡量避開“偷”這個字眼。
“在這之前，你該好好說一下這一切的來龍去脈，你和那個變形怪之間究竟是怎么回事？”蓋瑞補(bǔ)充道。
阿瑞潘找了個椅子坐下，開始苦澀地說道：“大概在兩個月以前……”
……
阿瑞潘放下了手中的斧子，靠在自己砍了一半的大樹上，用打著補(bǔ)丁的袖子抹了把汗。
工作了一上午，阿瑞潘累得不行，于是坐在一顆樹樁上休息。他看著身后不遠(yuǎn)處整齊排列的木材，心里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新斧子就是快！上午的收獲不錯，要是下午也能保持這樣的效率，今天說不定能掙到一個弗羅林！”阿瑞潘興奮地想道，“掙錢養(yǎng)家糊口，身為男人義不容辭！”
“咕咕?！卑⑷鹋说亩亲咏辛似饋?。
“唉，又餓了，”阿瑞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看來得吃飯了?！?p> 他打開了旁邊掛在樹枝上的一個包裹，里面有一個鐵皮水壺，還有一個毛巾包起來的小包裹。繼續(xù)打開小包裹，里面包著四塊巴掌大的黑面包，看起來又干又硬。
阿瑞潘拿出了一塊，咬了一大口，用力地咀嚼著。
“果然人又餓又累的時候吃什么都香，”阿瑞潘狼吞虎咽地吃著，“要是有我老婆做的果醬就更好了。”
阿瑞潘的食量不小，四塊面包很快就下了肚。他揉了揉肚子，打了一個響亮的嗝。
“好干。”阿瑞潘自言自語道，伸手摸向了水壺。他拔出水壺上的木塞，準(zhǔn)備喝一口，卻發(fā)現(xiàn)水壺沒水了。
夏天剛來，在森林里做體力活的阿瑞潘流了更多的汗，喝水自然也更勤快一點(diǎn)。
“一滴都沒了，”阿瑞潘失望地將水壺倒著晃了晃，“忘記上午喝掉了。”
他站起身來，活動一下筋骨，將水壺拿在手中，其他東西重新包好掛在樹上，接著向森林的深處走去。
“我記得這里面好像有個小湖?！卑⑷鹋艘贿吇貞浐奈恢?，一邊在樹木之間穿行。
夏日午后的森林比較靜謐，一天之中僅比夜晚的時候稍微熱鬧一些。昆蟲和爬行動物都躲在陰涼的地方，避免毒辣的陽光的炙烤。阿瑞潘偶爾能看到一只野兔或松鼠，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的感知異常敏銳，還沒等阿瑞潘接近就飛速逃離。頭頂?shù)镍B兒站在有樹蔭的樹梢上，發(fā)出或婉轉(zhuǎn)、或短促、或尖銳的各種叫聲。
“該死！”阿瑞潘咒罵著抹去頭頂上一坨白白的鳥屎，心情變得有點(diǎn)糟糕。讓他心情更壞的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迷路了。明明一直順著記憶里的方向走，可周圍的環(huán)境卻不知什么時候變得陌生的讓他完全認(rèn)不出來自己現(xiàn)在在哪里。
阿瑞潘甚至搞不清，自己是在走向森林的邊緣，還是走向森林深處。
“早知道應(yīng)該沿途做個記號?！卑⑷鹋税脨赖叵氲溃疽殉芍?，他只能硬著頭皮順著目前的方向繼續(xù)走下去。
阿瑞潘伐木的工具還留在森林里，他并不擔(dān)心這個，只要能走出森林，確定方位，他隨時可以從熟悉的道路找到自己伐木的地方。
……
“這一下午的時間估計(jì)都要花費(fèi)在找路上，日掙一個弗羅林的計(jì)劃看來是泡湯了?！卑⑷鹋俗吡撕芫?，雙腳酸脹，嘴唇干裂，喉嚨里像塞了一團(tuán)火，心態(tài)也變得很沮喪。
……
“日輪在上，起碼保佑我日落之前能走出這片森林。老婆還在家等我吃飯。”阿瑞潘有氣無力地說，從天上的太陽來看，下午已經(jīng)過去了一半。
……
“……”阿瑞潘不想說話，靠著身邊的大樹坐下休息，欲哭無淚。天上的云彩被染得通紅，他知道這是晚霞，他還知道太陽正在地平線上做最后的徘徊，只是被樹木擋住了，自己看不到。
樹林漸漸變得昏暗。
過了一會兒，阿瑞潘恢復(fù)了一點(diǎn)力氣，開始考慮如何度過夜晚。
他現(xiàn)在所處的地位完全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出現(xiàn)了好些不常見的植物，動物們也沒有那么怕人，無疑是森林的深處。
身為伐木工，阿瑞潘不是沒有過在森林里過夜的經(jīng)歷，但一般都在森林邊緣，獨(dú)自在森林的深處過夜，這對他來說還是頭一次。
“好像一直有人說這片森林里有怪物在夜晚活動，希望不是真的。”想到這里，阿瑞潘打了個寒戰(zhàn)，“或許我該爬到樹上過夜?！?p> 阿瑞潘覺得自己這個點(diǎn)子很靠譜，當(dāng)即開始行動。
常年從事伐木工作，阿瑞潘爬樹的技能簡直爐火純青。只見他挽起袖子，手腳并用，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高高的樹干上，找了個粗壯的樹杈坐了上去。
在他坐下的一瞬間，樹杈晃了晃，他有點(diǎn)提心吊膽，但樹杈很快習(xí)慣了這股新的重量，重新變得穩(wěn)定。
阿瑞潘松了口氣，背靠著樹干，放松地跨坐在樹杈的根部。
此時天上已經(jīng)升起了月亮，森林里一片漆黑，阿瑞潘的身影在樹葉的遮蔽下與樹木的黑色剪影融為一體。
只要不抬頭刻意地長時間盯著樹杈，沒人能發(fā)現(xiàn)阿瑞潘藏在這里，他終于有了一點(diǎn)安全感。
壓抑已久的疲憊和勞累在這一瞬間爆發(fā)，混雜著沒吃晚飯的饑餓、身處未知環(huán)境的恐懼、荒廢時間的沮喪，還有對妻子的想念，像一道道巨浪拍擊著阿瑞潘的意志。他無法形容此刻復(fù)雜的心情，只知道自己困得不行，于是解下了綁腿的布條，把自己牢牢地綁在了樹杈上，沉沉地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瑞潘被一陣怪叫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樹下不遠(yuǎn)處的火光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火光在黑暗的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明亮，來自一支熊熊燃燒的火把。
當(dāng)阿瑞潘看清了被火把照亮的生物，反復(fù)揉了揉眼睛，順帶著掐了掐大腿，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后，他差點(diǎn)直接從樹上掉下去。
因?yàn)榕e著火把的是一個怪物，怪物的身邊有一圈小一號的同類，正抬著些纏著麻繩的包裹，一邊繞著那個怪物蹦跳，一邊發(fā)出剛剛吵醒阿瑞潘的鬼叫聲。
“偉大日輪庇佑我！”阿瑞潘捂緊了自己的嘴巴，在心里瘋狂地祈禱，“我什么都不再向您奢求，保住小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