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愛國一時(shí)氣結(jié),不由自主看向高山月。
高山月瞧著高老三,淡淡說道:“高老三,有人親眼看到你投毒的,你還狡辯?”
高老三還是不怕,嗤笑:“誰看到的?叫他狗日的出來!肯定是被你們家用錢收買了,往我身上潑臟水!”
高山月不置可否,對三婆子說:“三伯母,我們是鄰居,雖然你們家不仁,但我也念在鄰居的份上,給你們一個機(jī)會。你三個兒子,我也想問問,他們是不是也認(rèn)同你們的話?”
他三個兒子此時(shí)已經(jīng)陸續(xù)站在了自家門口,剛才一直處在茫然中,并沒有跟著父母耍橫。
高山月說:“三位哥,高三伯給我家鴨子投毒,已經(jīng)死了幾十只鴨子了。我有證據(jù)說明就是高三伯做的,但他并不認(rèn)賬。三位哥,我希望你們勸勸高三伯,賠償我家毒死的鴨子。三位哥,你們琢磨一下,怎么樣?”
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高老三:“爸,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高老三吼道:“沒有!”
三婆子也嗤笑:“高山月,你別以為你喊我兒子出來就能怎么樣了,你的證據(jù)?什么證據(jù)?收買別人給你家作證嗎?老大老二老三,別信高山月這個小賤人信口開河,根本沒有什么證據(jù),你們別被她騙了!”
三兄弟還是茫然,老大說:“高山月,你說你有證據(jù),你能先給我們看看證據(jù)嗎?不然,我們怎么相信你說的是真是假?”
高山月?lián)u頭:“現(xiàn)在,你有一半相信我,一半相信高三伯。你相信高三伯你也沒有看到證據(jù)啊,不過是因?yàn)樗悄銈兏赣H,你們就相信他,對不對?我們兩家鄰居這么多年,我們家是什么樣的人你們應(yīng)該很清楚。所以,我也不需要給你看證據(jù)。”
看證據(jù)?
憑什么呢?
高老三鼻孔里哼了一聲:“你們家是什么樣的人?有點(diǎn)臭錢就看不起人的人唄!一點(diǎn)破錢了不起嗎?誰知道那錢來路正不正呢!”
劉愛華急得就要把高山月登報(bào)紙的事情拿出來說,但高山月阻止了她。
高山月還是看向高老三的三個兒子,“三位哥,你們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你們家遲早要讓你們自己來當(dāng)?shù)?。那么,我還是想問問,你們真的不和高三伯再談?wù)剢???p> 三人遲疑又疑惑著。
高山月說:“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小時(shí)的時(shí)間。一個小時(shí)之后,給我一個答復(fù)?!?p> 說完,高山月將高愛國推進(jìn)了客廳。
回到家,招娣說:“山月,你可真厲害。”
劉愛華也贊嘆:“山月,你做得挺好。高老三這些年是囂張跋扈慣了,可他三個兒子也還過得去。能好好說的事情就好好說,別把事情做那么絕?!?p> 但高山月只是搖頭:“他這三個兒子就是因?yàn)檫€過得去,所以被他父母壓得抬不了頭,一個比一個懦弱。等著看吧,他們?nèi)齻€說服不了高老三。”
高愛國說:“山月這話,我信?!?p> 大家沉默了一下,忽然劉愛華笑起來:“高愛國,你信,你還真信呢!”
高愛國臊得臉都紅了,瞪著劉愛華。
高山月和招娣也笑起來。
高愛國可不是相信嗎?
因?yàn)楦邜蹏诟呃咸翱刹痪褪呛翢o話語權(quán)?
高老太說往東,高愛國敢說往西嗎?
并不是每個父親母親都會愛自己的孩子,有的父母掌控欲極強(qiáng),孩子說什么、做什么全都無關(guān)緊要,緊要的是自己的感受和面子。
一個小時(shí)之后,高老三的三個兒子站在家門口,看到高山月,竟然有些閃躲不敢直視。
劉愛華喊了一聲:“老大,你們怎么說?”
老大歉疚地低著頭:“嬸子,我們也不知道?!?p> 說完,三人拿著農(nóng)具走得不見了蹤影。
這幾天秋陽高照,天氣甚好,高山月卻從他們身上讀出了一股蒼老的意味。
劉愛華嘆了口氣:“高老三和三婆子也是過分,口口聲聲仗著三個兒子得意炫耀,卻不想想,有這樣的公婆,誰敢把女兒嫁過來?老大都二十八歲了還娶不上媳婦,真是害了他們?nèi)齻€?!?p> 高山月若有所思,“就算高老三和三婆子再愚蠢,若他們自己立得起來,也能娶得上媳婦的。明知道父親錯了,卻不敢強(qiáng)硬讓高老三認(rèn)錯,誰知道是不是心疼認(rèn)錯后就要賠錢呢?說到底,其實(shí)他們也還是護(hù)著自己的父母,對我家的損失并不在意。所以,媽,他們那點(diǎn)歉疚你不必放在心上,那只不過是用來蒙蔽你的?!?p> 這刀刀見血的刀子扎得痛快,高愛國禁不住嘖嘖。
招娣說:“媽,這么多鴨子一百多塊錢呢!”
劉愛華頓時(shí)一個激靈,喊起來:“高老三!你給我出來!商量得怎么樣了,快給個話!”
高愛國搖搖頭:“看樣子這是要賴賬了。要真私下里解決,哪里用得這么久?早就悄悄到我家來了。”
高山月“嗯”了一聲,“還是爸看得明白。”
高愛國的心情說不出的美妙起來。
劉愛華喊了幾聲,三婆子跑了出來,指著劉愛華就破口大罵:“劉愛華,你個黑心腸的,你喊什么喊,兒子都生不出來的貨色,你有什么臉在這喊?”
劉愛華如今已經(jīng)不是半年前那個凡事忍氣吞聲的劉愛華。
或者說,劉愛華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只不過這么多年的絕望生活讓她變成了那樣。
一旦高山月將她從泥沼中拯救出來,劉愛華立刻就逐漸恢復(fù)了未嫁時(shí)候的潑辣。
“三婆子,高老三毒死我家鴨子的事情,你不承認(rèn)就算了,你竟然還滿口噴糞!要是你們再滿口噴糞,我們就去報(bào)公安!”
高老三陰著臉從家里走出來,“報(bào)就報(bào)??!你們用錢收買別人做假證,我看公安對你們這種為富不仁的人該怎么判刑!”
兩家這么一鬧,很快就聚集了一些圍觀的村民。
三婆子錘著腿一哭一唱:“大家都來看啊,這高愛國一家吃的黑心錢啊,還用錢去收買別人往我們老三身上潑臟水??!老天爺該劈死他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