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長痛不如短痛!這是她出去惹事的福報!”嘴里夾著一根牙簽的樂游叔冷哼一聲,手上一用力,只聽咔嚓的骨頭挪動一聲,尹爭爭疼得發(fā)出長嘯。
樂游起身,擦拭著手上刺鼻的跌打油,將嘴中的牙簽吐出來,“行了,別嚎了,休息月余,就又活蹦亂跳了!”
尹爭爭委屈到不行,不過確實現在的腳踝沒有那么疼了,只能抽抽搭搭嘟著嘴。
滿星河心疼到不行,為尹爭爭整理著鞋襪,“樂游叔的醫(yī)術自然是沒得說,不過看著爭爭這么難受,可需要我去抓一些止痛藥來熬?”
樂游又凈了一次手,“放心吧,外傷而已,這丫頭沒有什么長處,皮糙肉厚,胃口好,身體棒!你這小子,總是寵她,你看,這不就闖禍了么?”他很不在意地緩緩擦干手,然后給始終看好戲不語的左溱倒了一杯茉莉茶,“左溱姑娘是吧?謝謝你救了我們家這個野丫頭,我也聽星河說了,以后你和這丫頭一起做事,她年紀輕任性脾氣大話還多,以后多擔待!”
其實從進門開始,左溱就對這位樂游叔很感興趣。聽易爭爭說,她出生后父母雙亡,是這位舅舅養(yǎng)育她長大。可看樂游的容貌,是個妥妥的英俊男子,即使簡樸布衣,也難掩蓋眉宇間的英氣和智慧。
明明有著大智慧,卻總銜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身著粗布麻衣,稍顯凌亂的碎發(fā),也難掩此人非凡氣質,哪怕樂游已經用煙火氣來盡力掩飾了。
“樂游叔你客氣了,我也不過是趁亂救下尹爭爭而已,而且……”左溱抿了一口茉莉花茶,入口清香,幾分倦意盡掃,“錢凌空是有功夫底子的,我能順利救下,也是運氣好……”
“運氣好?”樂游正削著蘋果的手頓了頓,眼皮抬了抬。
“應該在我出手前,錢凌空被什么東西打中,似乎是點了穴道,面對一個動彈不得的靶子,我自然能得手。”左溱一五一十道。
“看吧,連老天爺都垂憐我,在幫我……唉,果然蒼天也是有眼光的……”啃了一口蘋果,尹爭爭壓壓驚,嘆息一聲。
滿星河心事重重,“好好地去查案,怎么去了那種地方?去也罷了,還遇上這樣的事情,大理寺的人辦案,向來殺伐無情,受了傷已經讓大家擔憂了,若是……”
看著滿星河少有的表情凝重,連說話聲都帶著幾分隱隱的怒氣與擔憂,尹爭爭連咀嚼的速度也慢下來了,“星河哥,計劃趕不上變化,我們……也不想……誰會想到遇到云霂那個倒霉星……不過你看,我福大命大,這不能吃能笑么?”
左溱挑挑眉,尹爭爭連云霂都不放在眼里,遇到生死危機竟然能和歹徒吵得面紅耳赤,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會對一個滿星河心虛地哆嗦說話?
“爭爭,我也提了好幾次了,你平平安安度過這一年,明年令院肄業(yè),我會盤下一個私塾,你去當女師傅,我做狀師,會給你一個安穩(wěn)的生活……”滿星河也不介意屋中還有一個外人左溱,說得十分坦然,“你一個女子,真的不用那么拼……”
“好了,星河哥……”尹爭爭撒著嬌,拉著滿星河的衣擺,“我想要順順利利肄業(yè),也要那個壞蛋云霂點頭啊,我若在北城衙門里一個官司都沒有打下來,他會吃了我的!”
“至于云大人那邊,我自會……”
“星河,你任她折騰,這孩子從小就不讓人省心!讓她去闖禍,瘋夠了自然乖乖聽你安排!”端著盤子,放在左溱面前,一牙一牙的蘋果擺放的整整齊齊,每一塊蘋果上面都插著細小的竹簽,很是講究。
左溱再次挑眉。
樂游這般說了,滿星河只能無奈嘆氣,“你接這個官司才兩日,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這個官司……”
“我肯定會繼續(xù)查下去的,還有五日就要升堂審理,星河哥你已經夠厲害了,不許半路攔截我的勞動成果!”
知道滿星河要說什么,尹爭爭搶先一步表態(tài)。
心中是萬分不愿意尹爭爭繼續(xù)跟這個案子,但也不想拂了尹爭爭那雙無比祈求的雙眼,滿星河復又嘆氣,“罷了罷了,我會幫助你的?!?p> “行,左溱,快,我家星河哥的腦子那是千金難換,他一定會給我們一些建議的!”
“得了,你慢慢說,我累了一晚上,我要睡覺了!”
左溱拍拍手起身欲走。
“左姑娘你住在哪里?我親自送你回家?!睒酚握匆鼱帬帗Q下沾血的裙擺,見左溱要走,也擦手起身。
“不必了,樂游叔,我獨來獨往習慣了。再說我住在城北靈水泉那邊,太遠了,尹爭爭還需要照顧,就不勞煩樂游叔了!”左溱不是拘禮之人,說到走便已經到了門口。
樂游已然知道左溱的俠女風范,便也不強留,送到了門外。
再回里屋,剛坐下準備洗衣服,又起身。
“舅舅,你走來走去干什么?”
“把空著的那件廂房整理出來!”
“干嘛?星河哥家就在我們隔壁,他又不留宿?!?p> “替你報恩!”
樂游不說話,點燃了油燈,拿著踱步西廂房。
“我舅舅是受什么刺激了嗎?”尹爭爭吃著滿星河遞來的綠豆糕,一臉疑惑。
“城北靈水泉是在郊外了,方圓十里并無人家,只有一個破舊半塌方許久的寺廟……”滿星河耐心解釋著。
“然后呢?”尹爭爭眨眨眼,“左溱其實是個女沙彌?”
滿星河笑出了聲,無奈地搖著頭。
翌日。
陽光傾城,葉片沾染著點點露水。
“什么?王福不見了?”
尹爭爭腿腳不方便,剛出門,左溱便找來告知這個消息。
“帶著錢財,店鋪也交給他的侄子打理,連夜跑了。”左溱也是憤恨不已,錘著墻壁,“是我大意了,我沒有想到王福這個王八蛋哪怕可以丟棄跡城的一切,也不愿意幫我們與陶萬瓶對峙!”
尹爭爭也胸口陰郁,“他到底怕什么?我們白忙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