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鏡花水月渡心魔
兩天后。
飛舟到達“碧華宗”的山門前，守門弟子看見飛舟后一一行禮。
林溫在飛舟上點頭示意后，就祭出刻有“碧華宗”三字的弟子令，隨后駕駛帶有新弟子飛舟穿過宗門大陣，向試煉廣場飛去。
一進入“碧華宗”的宗域內(nèi)，就覺得靈氣濃郁度急劇增加，讓人心情倍感舒暢，虞季打開房間內(nèi)唯一的窗戶，好奇地看向了外邊。
一眼望去全是縹緲的霧氣，一座座姿態(tài)各異，千奇百怪的山峰在其內(nèi)若隱若現(xiàn)，勾起了來人一探究竟的欲望，可等還想繼續(xù)再看時，飛舟已然走遠。
“佑兒，已經(jīng)到了‘碧華宗’了，等下的爬‘煉心階’測試雖然沒什么生命危險，但是你也不可大意輕心，為師會在山頂?shù)饶?。”虞季回頭看向蕭佑。
蕭佑睜開眼看向了窗外，悶聲道：“佑兒明白?！?p> 一炷香后。
飛舟停在了“煉心階”下的廣場上，幾百名待測弟子紛紛下舟，排好隊等待下一步指示。
林溫站在飛舟前，看著這幾百新弟子道：“各位想來應(yīng)該是明白我們‘碧華宗’收徒的規(guī)矩，在你們面前的就是我宗的‘煉心階’。只要能在今日傍晚時分爬上山的都會被宗門收入，我在山頂?shù)饶銈??！闭f完就駕駛飛舟飛向了山頂。
“林小子，這批孩子里可有好苗子？”李道子摸了摸胡須，看向下面的弟子們問道。
林溫轉(zhuǎn)身看向李道子，“回師伯，是有幾個還不錯的?！?p> “噢，那我這次運氣不錯，我要去山頂看看?！?p> “免得那幾個老不死的老搶我徒弟，你看看你就是被搶走的，要是老夫當(dāng)年也在，你是誰徒弟還說不定哩?！闭f著還催促林溫快點加速。
幾百個小蘿卜頭起先一直在觀望，等看著已逐漸飛遠的林溫一行人后，就有人離開隊伍，三三兩兩的向“煉心階”上走去，蕭佑在原地等了會后也走了上去。
“煉心階”，顧名思義就是試煉弟子們的心性，修士們在渡晉升雷劫時都有可能會面臨心魔劫，具體有多嚴(yán)重也是因人而異的。
所以在剛開始踏上修行之路時，就要讓他們明白，自己心里到底哪里有“毛病”，早尋到早醫(yī)治！
蕭佑剛一腳踏上階梯，就瞬間感覺自己被隔離了，聽不到階梯上傳來的任何聲音。漫長的梯道上，除了自己站在原地外，其他們?nèi)硕荚诘皖^奮力爬行。
因為時刻記得虞季的話，要時刻注意安全。所以也不敢一人停留，立即加速追趕前面的人……
上“煉心階”時是在清晨，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午時了。
走了這么久后，開始覺得自己肚子有些餓了，上來前應(yīng)該問師尊要點吃的，蕭佑抹了一下額頭的汗珠，心里這樣想到。
于是，便又抬頭看了看火紅的太陽，接著繼續(xù)埋首追趕前面的人。
爬了幾步后，內(nèi)心忽然產(chǎn)生了一絲迷茫，“師尊”是誰？自己又是什么時候拜師了？
階梯上，蕭佑開始陷入了長久的心魔歷練……
……
“算了，下雨了，這次就放過他，量他下次也不敢在我們的地盤搶食了！”一群乞丐打完后就勾肩搭背地離開了。
“嘶……?。 ?p> 蕭佑弓著背起身，側(cè)頭望向破廟旁的大樹，明明記得那里會有個人的，而且還可以在雨中不打傘，但是現(xiàn)在怎么沒有了？
蕭佑心里有些失落，也沒想明白自己這是怎么了，只能立馬起身跑進破廟里。
“咳咳咳……”
一陣陣的咳嗽聲自香案旁的草堆里傳來，那里躺著一位面色蠟黃身形枯槁的病弱女子，且女子看起來似乎時日不多了。
小孩趕忙將臉在衣袖上抹了抹，然后轉(zhuǎn)身去扶那起身的女子。
一邊幫那女子順背，一邊開心地說道：“佑兒今天可厲害了，給姑姑賺到了一個饅頭，姑姑吃完身體就會好的?！闭f著便將懷里的饅頭拿出，小心地放在女子手上。
“嗯，咳咳……佑兒真厲害，快，快披上外衣?！?p> “咳咳，著涼了可不好。”
病弱女子緩慢伸手，摸了摸他微濕的發(fā)頂，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
蕭佑聽著宜芳的話覺得十分的熟悉，可是自己接下來要說什么呢？那個自己看見了好幾次的女子嗎？
可是，自己明明沒有看見她呀？
算了，不想了，她或許本就不存在吧……
蕭佑起身，準(zhǔn)備打點水來給宜芳時卻被其艱難地拉住了手臂。
看她張嘴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蕭佑只得再坐回宜芳身旁，讓她靠著自己的肩頭上方便說話。
“咳咳……姑姑這幾天呀，老是可以看到佑兒的母妃哩?！?p> “咳咳，娘娘說她想我了，讓我過去陪陪她……”說完又猛烈的咳了咳，還帶出來了一口血。
“姑姑你別嚇我，我……”
蕭佑趕忙用衣袖幫她擦掉嘴角的鮮血，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盡。
“所以啊……咳咳，只能可憐佑兒獨自一個人了。”
“咳咳，噗！”
女子話還沒說完，就猛的噴出一大口血，隨后閉眼倒在了蕭佑的懷里。
“不！姑姑！你不要丟下佑兒一個人！”
“求你了！”
蕭佑手足無措的抱著女子還溫?zé)岬纳眢w哭號著，直到最后累了趴在了女子身旁，面朝著那尊慈悲的大佛像，嘴里只剩下微弱的囈語……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破廟外的天空開始放晴。
“阿彌陀佛，真是個可憐的孩子?！?p> 蕭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到一個年約五十，面容和藹的灰衣老和尚站在自己身前，用他那憐愛的目光望著自己，他的身后還有一群年輕的小和尚。
“阿彌陀佛，小施主，老衲觀你與我佛有緣，不知你可愿做老衲的二弟子呀？”
老和尚持手念了一句佛號后，笑著詢問蕭佑。
老和尚微笑的樣子，像極了破廟里的那尊大佛像。
“好。”
回頭看了眼破廟里那尊和藹的大佛像后，蕭佑便點頭答應(yīng)了，這或許是佛祖對自己的另一種安排吧。
于是，在老和尚的幫助下安葬了宜芳尸體，隨后就同他離開這里。
在路過破廟門口時，蕭佑還是在下意識的側(cè)頭，看向了那尊笑望著他離去的大佛像，總覺得那里會走出一位姿態(tài)縹緲，似仙人一般的女子。
幾個月后。
“寂忘，前面似乎有個小村子，你且隨為師去看看吧。”
老和尚回頭，笑著望向已經(jīng)剃了頭的小和尚蕭佑。
“好的，師尊?！?p> “師弟，小心些?！?p> 一個年紀(jì)稍大的和尚對著蕭佑叮囑道。
“嗯?！?p> 蕭佑回頭應(yīng)道，臉上也帶著出家人特有的，那種慈悲為懷的神情，跟在老和尚的后頭向小村村口走去。
這是一個十分死寂的村莊，一眼望去，就可看到村里的房子全都破敗不堪，村口的那條溪流也已經(jīng)干涸了。
順著長草地小路往里走，就看到了一幅殘忍的畫面。
在幾顆三人才能合抱的枯死老樹下，躺了一地的干尸，尸體皮膚干癟，面上滿是皺褶。
有男有女，還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孩子，那些尸體都是仰面朝上臉帶驚恐地死去，身體里的血液也都是活著的時候被吸走的！
順著尸體一路往里走去，就看到在一堆尸體的下面，有一個身著茶色白衣的女子。那女子也變成了干尸，但是面上卻帶著不甘和憤恨的神色！
蕭佑頓時便愣在了那里，覺得有什么事情開始不對了，自己好像見過她，但是在哪里呢？她又為何不等自己？
“阿彌陀佛，寂忘，我們將這些苦主們就地火化了吧。”
“免得他們因怨念深重被人利用，愿他們可以早入輪回投個好胎?！崩虾蜕胁蝗痰?，說著便開始歸置尸體準(zhǔn)備火化。
一炷香后，熊熊的大火在尸體上燃燒。
當(dāng)火勢蔓延到枯死老樹下時，蕭佑忽地想要驗證什么，就一個猛沖撲向了一顆正在被大火逐步吞噬的老樹，并用手在其樹根下奮力挖掘，絲毫不在乎大火對自己的灼燒。
老樹在大火的吞噬下發(fā)出“咔咔咔！”的聲響，似是在悲痛的哭號！
“阿彌陀佛，原來如此?！?p> 老和尚在火堆旁念叨著，并未出手阻止蕭佑。
“在哪？在哪？……”
“??！找到了，我找到了！”
蕭佑伏趴在地，奮力地挖掘著，火焰焚身他也仍舊無所覺。
最終在枯死的老樹根下，找到了一張老舊的黃符紙，用滿是水泡的雙手將其捧在懷中，身軀微微顫抖，眼角帶著一抹欣喜的淚光。
隨后，就同老樹一起被大火無情吞噬……
“師尊！”
蕭佑在石階上猛地睜眼醒來，隨后紅著眼四處看看了，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經(jīng)歷“煉心階”的試煉，可是剛剛被烈火灼燒時的痛楚又還那么的清晰！
伸手從懷里拿出那張被小心疊好的“逢考必過”黃符紙，低頭摸索著，喃喃道：“真的是這樣嗎？”
遠在“萬佛門”的灰衣老和尚從入定中醒來。
面容和藹地看著身前的佛像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沒遇見你?！?p> “??？師叔祖您說什么？”
在擦佛像旁擦灰塵的小弟子轉(zhuǎn)頭，疑惑地看著灰衣老和尚。
“佛曰不可說?！?p> 老和尚閉上了眼。
……
在蕭佑踏入“煉心階”時，另外幾批護送新弟子的飛舟也來到了試煉空地上，說了和之前差不多的話后，就駕駛著飛舟向山頂飛去。
“何花姑娘會在那個峰呢？也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我？”
“哎呀，不管啦，等我進去后再說。”
謝悅不再四處觀望，提步就向著“煉心階”走去。
“煉心階”上。
謝悅一邊往上走，一邊這里看看那里摸摸，嘴里還念叨著：“看起來也不難嘛，我定是個天才，以后也會是個救苦救難的大英雄?！?p> 話畢，又躊躇滿志的向上攀爬。
等到太陽升到頭頂上時，謝悅忽地就在原地頓住了……
“你這廝還跑！你這個殺貓的壞人，看你這次能跑到哪里去！”壓人的謝悅說道。
“哈哈哈，你抓到我又怎樣？有本事讓我一直坐牢?。 ?p> 被壓著的人大笑著說道，一臉的有恃無恐。
“我說謝悅你也抓了我好幾次了，也沒見我受到什么傷害吧？哈哈哈……”
“哼，你做一次我抓一次，我謝悅不信抓不怕你！”謝悅怒道。
唉，奇怪我怎么這么快又抓了他一次？
不管了，我本就是一個少年英雄！
“讓開讓開！不要擾亂治安，是你們誰報的案呀？”
一群鋪快跑了過來將兩人圍住，然后一個較為壯實的鋪快頭子走到近前。
“王大哥，是我，小謝！”
“麻煩你又來一次，我剛又抓到這個殺貓人了！”謝悅仰頭激動道。
王鋪快彎腰看了看兩人，一臉的無奈：“你也知道麻煩呀，怎么老和他過不去，你抓了好幾次了也沒見他坐多久牢房??！”
“唉，算了算了，來人把他帶走?！蓖蹁伩煊謸]了揮手招呼手下。
“散了吧！散了吧！”
鋪快們押著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四周的百姓們也紛紛離去。
謝悅從地上起身，看著王鋪快將人帶走后，并沒有馬上離去，而是站在原地四處看了看。
“我覺得我今天會遇見一個姑娘。”
“可是她是誰？我怎么現(xiàn)在還沒看見？不會是我剛剛太勇猛嚇著她了？”
謝悅想了半天也沒結(jié)果，于是就踱步往城外走去。
“聽說城外小道上，時常會有宵小作案，我今天也要去看看?！敝x悅邊走邊說。
一個時辰后。
郊外小路旁，謝悅苦惱地坐在地上扯草皮，邊扯邊對身旁的灰衣老和尚道：“大師，你可知有什么好方法可以救苦救難？我今天在這等了好久，就是沒看到一個壞人！”
老和尚睜眼問道：“你為何要執(zhí)意救苦救難？”
謝悅在嘴里叼了根草，得意道：“或許是因為我注定了要當(dāng)大英雄的！”
老和尚哈哈大笑，“我佛也可以救苦救難，你可要來呀？”
謝悅乍一聽有些高興，差一點就同意了呢，可是忽地又覺得不對，“大師，要救苦救難就一定要剃度當(dāng)和尚嗎？”
若是當(dāng)了和尚，自己就不能大口喝酒大碗吃肉了，沒有頭發(fā)的英雄看起來也不太美觀呀，謝悅心里這樣想到。
“難道你不想成為我的得意弟子？”灰衣老和尚問道。
“佛渡有緣人，你我相遇便就是有緣分！”
“真的嗎？”
謝悅皺著眉，不確定的和老和尚說道：“可是我記得好像有人和我說過，我過不了多久，就有機會可以成為修士的，這樣就不用剃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