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相遇
現(xiàn)在相遇
后來梁淺才想明白,早知道還會再見面,一定在遇見他的那一年將‘我喜歡你’變成人盡皆知的事。
這樣就不會在此刻面對他的時候緊張自卑到說不出一句話。
這是大學(xué)畢業(yè)后,第一次全班聚會,收到邀請時我的內(nèi)心充滿期待,期待再次見到那個詩一般的人。
為了這次聚會我特意像公司請假一天,今日早早來到酒店包間,算算日子,畢業(yè)到現(xiàn)在我們有502天不曾有過聯(lián)系。
偶爾從朋友口中得知畢業(yè)后他就在了滬港,還朋友開了個文娛小公司,過的不好也不壞。
“文墨恭喜你,就快要成家現(xiàn)在又事業(yè)有成,我聽說你最近承接了一部國漫的制作?”
“哎~好久不見孫燃,可別來我玩笑,小成本電影而已?!?p> “夠謙虛……”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人,這個大學(xué)時期明艷動人的班花如今依舊身材火辣長相越來越酷似新疆姑娘,整個人看上去光彩照人,眼神里永遠閃著自信的光輝。
孫燃上學(xué)時品學(xué)兼優(yōu)還是文藝生,家里是做珠寶生意,可謂天之驕女。
文墨的母親從前是位舞蹈老師,由于身體傷病不得不辭職在家休息,父親太過神秘,聽說演員文森是他父親,到現(xiàn)在也不知真假。
不過我看不是父子畢竟文森是狂野型而文墨是憂郁優(yōu)雅型。
大學(xué)時期孫燃和文墨是學(xué)校聲名遠揚的郎才女貌。
學(xué)校有什么晚會,總能看見他倆組合表演,文墨唱歌孫燃給他鋼琴伴奏,每每在臺下看著我總埋怨父母兒時不給我報興趣班,哪怕有一項才藝可以展示,說不定我也能和文墨同臺演出呢……
而現(xiàn)在她的這一句話生生掐斷我前去文墨面前露臉的想法。
“梁淺,你也來啦。”她同我也打了聲招呼,我笑笑點點頭,我們同時撇開眼神往四處游走。
上大學(xué)時她就不待見我,我也看不慣她大小姐做派,如今只能說鳳凰從出生開始便是鳳凰,而我依舊是個丑小鴨的角色。
路人中最路人的存在。
文墨倒是走過來同我笑笑“長發(fā)很適合你?!表樖帜闷鹞疑磉吘谱郎系墓?。
我記得他從來不喝這一款的飲料……
原來時間和人都會變的。
他走過來不用說話我已經(jīng)呼吸困難,來不及應(yīng)聲人已走遠,看著他背影發(fā)愣。
“你還喜歡他呢?我勸你放棄吧,他的家世背景你配不上,趁早打消念頭省的日后更難過?!?p> 孫燃何時站在我身邊都不知道。
我慌了神,像個心思被戳破又倔強不承認的傻子。
“我沒……我不喜歡?!狈裾J的極小聲,反正我自己是不信的,這毫無說服力的辯解迎來孫燃嘲笑的白眼。
我努力收回追著文墨背影的眼神,孫燃看我的眼里多一絲可憐之色,我不理解。
“你真的不知道他的家世么?”
我搖搖頭。
孫燃認真的放下手中香檳杯“皇城根正兒八緊的紅圈人。我這樣的家世都得自己掂量掂量的程度,你好自為之吧?!?p> 我聽完更加迷惑,為什么要對我說這一番話,畢竟打心眼里我就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站在他身邊……
“孫燃,你沒必要和我說這些?!?p> “我不是故意說給你聽打擊你,我真的在勸你放棄而已?!彪y得看見大小姐姐眼神里的認真。至少這幾秒對視里我沒看見其他復(fù)雜的東西。
她側(cè)過身看了一眼文墨又看了看我“如果真的喜歡,別猶豫,試試看未可知?!?p> 我很詫異,這個大學(xué)時期我明理暗里較勁的班花讓我主動去追求她的‘緋聞男友’?
“為什么?”我?guī)缀趺摽诙觥?p> “這樣眾星捧月的人,我也想看看他會不會接受平庸啊。應(yīng)該很有意思吧?!睂O燃眼里閃著精光,嘴角帶笑配上她一頭烏黑的卷發(fā)明艷動人。
在他們面前我不承認自己是平庸之輩也無用,畢業(yè)后摸爬滾打才算在公司通過實習(xí)任務(wù),期間還出去應(yīng)酬過好多次,幾次爛醉如泥都是被程裕興送回家,第二天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沙發(fā),鬧鈴響到第五個才轉(zhuǎn)醒,手忙腳亂的換衣服趕地鐵生怕遲到扣工資。
實習(xí)生的工資本就不高,除去房租水電自己留下不到一千,偏偏公司從三個月實習(xí)期拖到六個月才給轉(zhuǎn)正名額,好在努力沒有白費。
而對于他們,從不用擔心畢業(yè)沒有工作,從不可能擠高鐵上下班,更不可能有喝到胃痙攣的應(yīng)酬吧……
我也看了一眼文墨,他穿著一身米白休閑衛(wèi)衣套裝看上去只比上學(xué)時精壯一些,笑起來的嘴唇瞇成一條線,狹長的眼睛透露出的憂郁氣質(zhì)高雅又迷人,如果他是傳教士我必然是他忠誠的信徒……之一。
施施然的狀態(tài)同孫燃說“感情不是游戲,大小姐想看戲,找別人去吧。我有事先走了?!?p> 本就因為聽說文墨在想來見一面暗戀已久的男孩,同孫燃幾句話的聊天讓我不太好的胃口消失殆盡。
自認為淡定的態(tài)度,打開包拿出五張現(xiàn)金放在酒桌上“聚餐費?!鳖^也不回的往前走,我虛心到感覺指尖顫抖。
“梁淺?”程裕興好死不死正好出現(xiàn)在門口擋住我想繼續(xù)走的腳步。
“你怎么來了?群里回消息不是說有應(yīng)酬?”見到他我還是很放松,畢竟大學(xué)期間一直是我同桌,我們選修一樣,每次上課他都坐在我身邊,久而久之習(xí)慣了。
“巧了,就在樓上包間?!彼ξ闹噶酥干厦?。
我聞見他身上帶著酒氣“少喝點,身體重要?!?p> 程裕興點點頭,便聽見文墨叫他名字。
我想大概率是他聽見門口有動靜轉(zhuǎn)身看了過來。
知道他視線在我的方向,僵直著背。
“大興,我要回公司加班,先走了,反正我們同城,有時間約。”
“哎~行,記得吃晚飯?!?p> 他的話音已經(jīng)落在身后,我踩著高跟鞋走的急,他和文墨的寒暄還是落入耳朵,文墨的聲音像流淌的溪水清脆悅耳,我忍不住放慢腳步。
“文墨,你精壯不少啊,怎么就是肉不長臉上?!?p> “裕興,我找你一圈,你怎么才來!喝酒了?大忙人啊”
“今兒有應(yīng)酬,工作重要不是得生活嘛?!?p> “我懂,梁淺怎么走了?”
“她得加班,趕時間先回公司了?!?p> “哦,你進去吧,來這么晚就等你開席呢。”
高跟鞋走在大理石地板的清脆與我內(nèi)心的慌亂格格不入,迅速將身后的寒暄越拋越遠。
走出酒店大門,找個角落丟下包脫下鞋,摸出打火機和煙定了定心神。
文墨啊文墨一如上學(xué)時那么耀眼迷人。
在我剛剛穩(wěn)住陣腳,大口抽著仙氣時,透過煙霧茫茫看見文墨狐貍眼里帶著震驚倒映我當下的狼狽……
他走過來同我并排站著“借個煙?”直接從我手里拿過煙盒,“借個火?!庇謴奈沂掷锬眠^打火機。
我的指間煙頭燃燒,他嘴里開始吞云吐霧,恍惚中好像看見孫燃在不遠處玩味的看著我笑,沒有走過來的打算。
他用肩膀撞了撞我“別燙到手,趕緊滅掉。”說著我指尖的煙頭被他扔在地上一腳踩滅。
眼前的男人,性子有些暴躁,臉上皺著眉掛著一絲淡淡的煩躁。
我愣住……
大學(xué)時我就經(jīng)常將自己藏在書本后看他,每當這個時候內(nèi)心深處便回響起強烈的聲音‘那是我遙不可及的人。’
人都有一見鐘情的沖動性,第一次在圖書館遇見他,我就開始瘋狂心動。
他寸頭帶著耳機坐在我對面,穿著黑色t拿著一本經(jīng)濟學(xué)的書低頭看的認真,我慚愧的想遮蓋住手里原本看著津津有味的小說,許是我盯他太久他順著視線回看過來,嚇的我慌忙低下頭去。
可他看過來上揚的嘴角瞇成一條線眼里帶著笑意盈盈,那是一雙勾人心魄的狐貍眼,好看極了又像極了蠱惑人心的毒藥,那個眼神我記到畢業(yè)記到現(xiàn)在,不知道還要記得多久……
第一次明白淪陷是個動詞它的一整套心里應(yīng)該充滿了失語性和失智行為,肉體不可控制的僵硬與此同時心跳瘋狂加速,快要蹦出心房的感覺。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喜歡上了一個不知道姓名的有雙好看的狐貍眼的男孩。
在他視線的壓迫下我拿起書落荒而逃,事后又急匆匆把書還回去,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坐在圖書館看男生與男生談戀愛的小說,我怕再遇見他,會變得更加無措。
第二次遇見他時,他轉(zhuǎn)來我的班級,那是大一下半學(xué)期一個雨天。
他做著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文墨?!?p> 我失神的視線里他坐在了我的正前方。
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文墨,真好聽。
暗戀的開始很瘋狂,我一個人瘋狂。
心情像醉了酒,情緒常常跟著他的身影到處游走。
時間過的快,看著他的后腦勺過完一個學(xué)期又一個學(xué)期,直到他的生日會,我才真切的明白,遙不可及是個形象的比喻。
比如,孫燃可以在他生日當天給他送非常昂貴的禮物,而角落的我只會默默說一句“生日快樂?!?p> 聽完孫燃給他彈奏的鋼琴曲,看著衣著光鮮的一群人推來的生日蛋糕,以及穿正裝的他好看的狐貍眼透露的笑,我像個看客融不進去,也不可能同他們在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