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誰都一樣不是嗎?
轉醒的齊尚又回想了剛剛的夢,忍不住氣急:“
…這老東西,死了都不安寧!”究竟不是什么隱秘的地方,他也沒敢罵出聲。
想象著姓魏的那頤指氣使的樣子,現(xiàn)在吃飯怕不是都有人端著碗吧?他越想越氣,抓起手邊的一撮稻草塞進嘴里。
頓時一股異味在口腔里彌漫開來。
頭天早上這兒可是死了人的,誰知道會不會傳染?他掃視了周圍的血跡,呸的一聲吐了出來。
“什么聲音?”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他閉了嘴。
“別管了,還有其他家要走呢?”
這又是要干什么?
童大有死了他是知道的,畢竟昨天村里的鑼敲得錚錚響。按理說現(xiàn)在這種時候都該縮在家里不出來才是,可這又是要鬧哪樣?
他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離開豬圈跟了上去。
———————————————————
魏之民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還真是愜意,離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著實不遠了。
“哎喲老何,這可真真是折煞我了!”魏之民捧著一掬水往臉上迅速胡亂一抹,接過何工遞過來的碗,細嘬一口。
“這今年的新米可真不錯!煮出來的粥都是細軟綿滑的?!?p> “是啊,比前兩年都好?!眮磉@三年,何工也跟著種了三年地。
粥還有些燙,魏之民暫時放在了桌上。
“不過…這糧食也沒那么多,現(xiàn)在那頭又差些,您就這樣分了出去?”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何況這個時候還留在這兒的,哪個是好惹的?再說了,等救援一來,這些又算什么?”魏之民不以為然。
何工有些猶豫:“可是…”
“別可是了,有些事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好,再說這法子又不是沒有?”魏之民露出油膩的笑:“那兩個人回來了沒有?”
“還沒有,估計也快了?!?p> “最好都通知到了!明天,不,今天晚上就得送出去!真是的,村西那些人要省兒點心,也沒這么急!”
———————————————————
方文靜現(xiàn)在哪里還有一點文靜的樣子。昨天被打了以后又被發(fā)現(xiàn)之前拿了晚上點在墻角的蠟燭,本就沒剩多少的米發(fā)了霉,眾人氣不過又撕扯在一起。
她發(fā)瘋似的嚷嚷了一晚上,童大姐也不管她,湊到窗邊小聲吹了口哨,讓盤旋在上邊的鴿子帶了字條出去。
方文靜跑過來一把拉開她:“離我的床遠點!”童大姐懶得和她掰扯。
她像是吃錯藥一般又跑開,向幾個睡著的婦人踹了幾腳:“你們憑什么睡?”,看她還要上手,童大姐一把將她拉回來,左右就是兩巴掌:“你是個什么東西?兩張嘴還是三只眼的?該吃吃該睡睡,再弄什的幺蛾子,我一樣撕了你?!?p> 大概是被她兇狠的眼神嚇到了,方文靜在眾人不善地注視下慫慫地回去了。
但這日子就像和她杠上了,沒想放過她。
這天在方文靜瘋言瘋語的“恐嚇”下,暫時保住了曬太陽的地方。因為昨天鬧了一晚上的原因,今天她喜滋滋地沐著夕陽提前入睡。
———————————————————
時間一晃到了后半夜,“啪”的一聲,不知道什么東西掉在了方文靜的臉上,地窖里輕微的回聲流轉。守夜人捂著嘴,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可怕的東西,半退著跌在地上。應該是做了不好的夢,再加上剛才的動靜,方文靜扭著身子,有轉醒的跡象。事實也是這樣,她眼睛已經睜開了一半。
“別動!也別睜眼!”童大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醒了,捏著嗓子出聲。
潛藏的好奇和叛逆往往會讓人作出不一樣的反應,她幾乎是立刻睜開了眼睛,也看見了讓她絕對忘不了的一幕:扎著馬尾的佝僂女童趴在鐵窗上,壓在鐵桿上的一張小臉已經變形,青紫色的皮膚上是隨風搖曳的長毛,手臂穿過窗口伸進來似是要抓握住什么,盡管皮肉已經在窗框的鐵片上磨爛,卻依然倔強向下一寸寸前進。
方文靜驚恐地迅速抹掉臉上的碎肉,驚呼已經到了嗓子眼。見勢童大姐弓著身子沖過去,但顯然已經來不及!破音的嘶喊使得女童面目猙獰起來,她開始手腳并用地抓狂,枯柴般的細爪仿佛已經觸碰到了眼皮。方文靜一陣惡寒,縮著肩膀動彈不得。
直到童大姐抓著方文靜的裙邊將她拖回來之后,才有個膽大的大娘上前捂住她的嘴。
“閉嘴!”兩人同時低喝一聲,看著她抽咽著總算歇了下來。
幾乎是一前一后,倆小孩兒出聲:“那是小迪嗎?”
……
“媽媽,是小迪嗎?”
憔悴的母親將兒子摟進懷里,哭道:“不—不是!那不是?!?p> 冷靜下來的方文靜眼珠子一轉,“你認識那東西吧?你認識的吧?!彼贿呑哌^去一邊質問著,將小男孩一把扯起來。
“你干什么?”一向唯唯諾諾的女人跟著起身推開她,將小孩解救出來?!皨尅瓔尅姨邸蹦泻⒙曇魩Я丝耷弧?p> “你們認識她不是嗎?你們都認識的吧!讓她滾!讓她滾??!”
“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有人小聲咕嚷。
方文靜不甘,顯然還想要說什么,童大姐塞過來一把鐮刀:“不要主動攻擊!自保就好。”
“媽媽,小迪要死了嗎?只把她趕走好嗎?”無害的童聲倒是緩和了些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好,我們會送走她!”年輕的女人抱起男孩和弟弟輕輕放進墻角的竹簍里,蓋上蓋子,接過同伴遞過來的鐵鍬。
所有人都蓄勢待發(fā)!
———————————————————
“為什么是我?”金惠疑惑。
“這不是都沒你頂力嗎?”何工猛地拍一下大腿:“我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昨兒晚上去了兩批人,沒一個回來的!”
萍姐撈著鍋里的湯向這邊張望著。何工四下瞥視一番,將金惠拉到一邊:“實話跟你說吧,8個人,竟偷摸帶走了十幾個人的糧!”
“他們怎么敢?”金惠聽言惱怒道:“那我們這剩下來的人怎么辦?”
何工見她擔心不假,于是湊近了些:“所以才拜托你的嘛。那人多半是沒了,可包著的東西都是實在的,好歹能救回來點兒。老魏和我都拿不定主意了,想著你應該是個能成事的,看你能不能帶兩個人去給拿回來!你放心,這路都是清清楚楚的,藏著點別亂走,應該能成!”
“可是…”金惠咬唇糾結。
“別可是啦,就現(xiàn)在這點吃的,估計分不了村西那頭什么東西了?!?p> 金惠側頭疑惑。
何工抬眼睨她一眼:“還不是同你來的那妮子干的好事…那邊傳信過來,糧食受潮沒法吃了?!闭f完他嘆了口氣,觀察者她的臉色。
金惠連聲抱歉,陪完笑又猶豫了小會,終于狠心咬牙答應下來。
何工頓時眉開眼笑。
“不過,還是找一個人先去探探吧,要是撞上了我還能自保脫身,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苯鸹菰谌紤]后提出的建議,反倒似乎是難住了對面。
“這個…這個,我回去問問,那你先等著?!?p> 說是等著其實也沒等成,何工幾人回去的半路上就迎來了魏之民,兩人探討一番又折了回來。魏之民兩手一揚,一臉慷慨道:“這一半的人都在這了,你要就隨便挑?!?p> 金惠早也心里有數(shù),隨便背了些隨身物品,這會兒正要出門:“魏哥這您說的哪里的話,我哪敢想?。吭僬f…”,她抬頭掃了一圈,“我在這幾天沒少受你們照拂,這探路的事我一人攬著最合適不過了,這要真出了什么事,也賴不著別人。”
“不過你們之前應該也看過了,我還是挺自信的?!?p> 在場的各位確實都見過她的身手,不少人虛點著頭。
魏之民見她執(zhí)意推脫,倒也沒說什么,轉而將視線投向后方。
童婆子像是接收到信號一般湊上前來,一向得理不饒人的她這次倒是罕見地松了口,好聲氣地叮囑她幾句,又跟著眾人一起送她出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了村口。
說是村口其實也不過是被水泥封過后留下的一通門洞,矮得連嬌小如金惠都要垂頭鉆過。
金惠在眾人的目光洗禮下過了這高墻,隱約見她在原地探查了一番后快速奔走消失在狹窄的視野里。
“把這老太婆拖回去?!蔽褐駧缀跏橇⒖叹妥兞四樕?,冷聲喝道。
童婆子縱橫交錯的臉上滿是驚恐,無措地后退幾步,吐字嘶啞而零碎:“你們要干什么?”
童小兵在一邊陰測測地捂嘴偷笑,帶頭的男人上前剛要用破布塞住她的嘴,老婆子就驚嚇過度一般暈了過去,幾人嗤笑幾聲,胡亂套上麻袋,扛著人就回去了。
———————————————————
躲起來的孩子們被抱出來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
不諳世事的女人們最終結束了這場極盡荒唐的所謂的惡斗,以極其不應該的代價…
“小姨,我媽媽呢?”男孩問向最近的女人。
似乎是早有商量,所有人都不去看那被稻草掩蓋的角落,但雜亂的視線也沒落到男孩身上。童大姐看不過去了,躬身輕聲道:“她送小迪回家了,有點兒遠了,還沒回來?!?p> 同樣在角落的還有方文靜,她拿著沾血的鐮刀縮在離草堆最遠的對角,不知道在小聲念叨著什么。
或許是稚聲童語,又或是某人的事不關己,人群里傳來竊竊私語,讓剩下的清醒人頓感不妙。還沒等童大姐后話,之前膽子大的大娘站起身來大步走過去,像拎雞崽似的提著方文靜的衣領,眼看著就要發(fā)作。
但雙腳離地的方小姐像是受到了什么驚嚇,頓時張牙舞爪地揮舞著手臂。大娘吃痛,將她扔了出去。
童大姐突然想起什么,沖過去查看方文靜的情況。
“你感染了?”她鉗著對面的手臂。
方文靜猛地抽回手,扯下袖子蓋住,“怎么會?就是剛剛摔的。”她越說越沒有底氣,縮著頭偷偷看著周圍人的眼色,撇嘴帶了點哭腔。
童大姐打開她又伸過來的手,低低的罵了一聲:“害人終害己!”
她剛要采取措施,這時變故突生。
半大的小孩緊握著不知道哪里來的小刀沖過來,直接扎到了來不及反應的方文靜的腹部。滲出的鮮血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童大姐見狀攔住他,帶著他退遠了些。
男孩沒有分給凄聲慘叫的方大小姐一個眼神,冷漠地抬頭看向驚恐地親人:“這樣我們就安全了吧。”受傷的人就要立刻死掉才行。
畢竟母親自己就是這么做的。
“她有錯,但你沒有?!?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1-09-22/316b8afe0e914d776b3e46d7b509d6ecY876BQJDQ3wlLC2.jpg)
乂光
公平,本來就是最不公平的…… 方小姐:唉…我這輩子什么時候能睡一次豬圈??! 剛進來的齊尚:…我好像還沒有挨過巴掌呢……(顧影自憐中) 作者:下一章安排?。`感爆發(fā)…) 方豬圈、齊耳光:…… 開始吃盒飯的童大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