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狗吧？！哪有這樣的定向培養(yǎng)生？”考官掙扎著從虛擬艙中爬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對著監(jiān)考官抱怨。
“真厲害啊，差點被打爛咯?！毙彀讙暝鴱奶摂M艙中爬出來，出了機考院大門第一件事就是對著老師感嘆。
“估摸著怎么樣？應該過了吧？”老師緊張的問道。由不得他不緊張，考試贊助費是他掏的，三年私房錢，整整五萬塊。
“老李......”徐白耷拉著腦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老李看了他這表情就感覺肝一顫，手一抖險些要抓上徐白的衣領。
“私房錢沒白攢，這五萬塊花的真值啊?！毙彀淄蝗惶痤^咧咧嘴，綻放出一個燦爛到讓老李覺得有些欠揍的露齒微笑。
“打平了?！毙彀捉o了老李一個深深的擁抱。
“沒逗我？”老李在這突如其來的熱情下有點不知所措，下意識摸了摸徐白的頭發(fā)。
“沒逗你，逗你這事兒干啥，真打平了，你去看看測試記錄?！?p> 老李嘖嘖了幾聲，緊接著覺得兩個男人抱在一起有點怪怪的，嫌棄的推開徐白，給了他一腦拍“我懶得看那玩意。行啊小白，現在就預備役機師了唄？”
“差不多吧?！毙彀渍砹艘幌骂^發(fā)，男子漢出門在外，頭可斷血可流，發(fā)型不能亂。
“成，沒白教你，朽木也可雕啊。”老李從兜里掏出一盒白將煙，給徐白發(fā)了一根。
一老一少就這么隨意找了個人行道臺階，也不管上面有沒有灰塵，一屁股坐了下去，肩并肩的聳頭駝背叼著煙卷，從背影看去活脫脫的兩個街溜子，只是一個發(fā)色花白，一個發(fā)色烏黑。
“你說你啊，成績也挺好的，咋就非得作著鬧著去當個機師？”老李對著正午的陽光吐出一連串的煙圈，春天是最適合曬太陽的季節(jié)，他瞇縫著眼睛，語調也隨著微風吹拂變得懶洋洋。
“那你干嘛要教我機甲實戰(zhàn)？”徐白撣了撣煙灰，有一搭沒一搭的反問道。
“得，小王八蛋，我不問你了，你也別問我，問就是朽木可雕。”
“問就是在世執(zhí)念，問就是人間理想?！毙彀讓W著老李的語氣笑道。
執(zhí)念和理想之間有什么區(qū)別？徐白說不清也道不明，都不過是十年如一日，拼命也要做成某件事罷了，比如進入天穹鐵馭，看看自己老爸老媽當年走過的足跡。
或許他們被裱在燙金相框里，掛在墻上供人瞻仰，又或許他們只是其中岌岌無名的一份子，名字與其他人一起刻在紀念碑上。
總歸得去看看，親自看一眼。
沉默片刻，一支煙將盡時，老李把空煙盒一扔，胳膊肘碰了碰徐白?！斑€有錢沒？”
“你猜？猜兩次?！?p> “完犢子玩意?！崩侠钹洁絿亣伒陌岩露捣顺鰜恚瑥亩道锾团鰜硪粋€隱蔽的小夾層，打開之后仔細數了數里面少的可憐的紙幣。
“你師娘管的是越來越緊咯，早上還鬧著要我戒煙?！彼贿呅÷暠г怪?，捻出來一張面額高達十元的藍色大鈔，湊到鼻子前，深深的嗅了嗅紙墨的氣息。
“我偏要抽，欸，氣死她。”老李把這張巨款在手心里一拍一拍，站起身來，走向自動販賣機。
徐白突然有了種不妙的預感。“等一下等一下，老李你跟師娘吵架了？”
“那還用說？身為一家之主，我能讓個娘們給管著了？”
“......吵贏了吵輸了？”徐白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追問。
老李把紙幣投進販賣機里，一根機械臂從機器里伸出來，遞給他一盒白將煙和一份雙層冰棍。
分了根冰棍給徐白，煙盒往褲兜里一塞，老李叼著冰棍向徐白亮了亮自己通紅的右耳。
“看這，這是啥？”
他得意的哼哼了兩聲。“勝利者的標志！”
徐白看著手里的冰棍欲哭無淚。
“老李啊，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十二點十五，怎么了？”
“你餓不餓？”
老李摸了摸肚子，感覺確實有點餓了。
“你兜里還剩幾塊錢？”
“三塊錢......”老李舉著冰棍的手僵住了。
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
......
“咋整?。啃“啄阕焯?，哄哄你師娘去?！崩侠疃自诩议T口，嘴里還含著沒吃完的冰棍，含含糊糊的對徐白說。
徐白嘆了口氣。老李這人哪都好，就是不長記性，次次跟師娘拌嘴都落個沒飯吃的下場，次次都悔過的真心實意，然后下次再犯。
他是真心的想餓老李一頓讓他長長記性，奈何自己也前胸貼后背，剛吃下去的冰棍一點都填補不了空虛的腸胃。
“師娘，我小白啊?！毙彀咨锨扒昧饲瞄T。“那啥，我剛考完提前批次，八成是過了，給我蹭口飯唄?！?p> 老李把耳朵湊到門上，聽著里面的動靜，過了一會，癟癟嘴，對著徐白搖了搖頭。
“完咯，你師娘最疼你，你叫都不開門，這回是真生氣了。”
老李惆悵的掏出煙卷，本想給徐白也遞一根，突然想到這很可能是自己這個禮拜唯一的一包煙，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點燃以后美滋滋的深吸一口，遞給徐白。
徐白也不嫌棄，餓容滿面的接過來，倆人蹲在門口，一人一口的接力。
世間千百惆悵事，考試失利戀人分手，文青小資傷春悲秋......一支白將皆解之。
老李看著煙氣在春風中散去，舉著煙頭，莫名其妙的笑了出來?！耙活D飯換一包煙，值！我敬春風半支煙，春風笑我太瘋癲啊?！?p> “值個屁！”一聲驚雷在一老一少身后炸響。
防盜門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打開了，系著圍裙的婦人一手拿著搟面杖，一手拎住老李的耳朵，老李一只手還舉著那顆煙頭，就這么活生生從地上被拉了起來。
兩聲脆響，搟面杖在二人頭上分別敲了一下。
“瞅你們爺倆半天了，老師沒個老師樣，學生沒個學生樣，哪家老師還帶著學生抽煙的？！小白都被你教壞了！人家小白剛考完試，不知道帶他吃口熱乎飯?。 ?p> 婦人轉過頭來瞪著徐白。
“小白你也是，沒事少跟著他閑混，還飯前吃冰棍，也不怕壞了肚子！”
“我讓你敬春風，我讓你太瘋癲，過來給我做飯去！”師娘揪著老李的耳朵進了屋子，有兩雙拖鞋整齊的擺放在門口。
“別鬧別鬧，給點面子，小白在那看笑話呢......”老李低聲討著饒，換上拖鞋順從的一路跟著師娘進了廚房。
隔斷門啪嗒一聲關上了，師娘的訓斥聲隨之降低下去。
客廳里的投影光屏播放著午間新聞，主持人切換到聯邦下眾院會議的直播畫面，維迪議員正在發(fā)起一場關于*****利削減政策的提案，不過嗅著屋內芹菜豬肉餡餃子的香氣，徐白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午間新聞上。
換上面前那雙泛舊卷毛的青蛙拖鞋，徐白渾身放松的癱進沙發(fā)里，大大的抻了個懶腰。
老李啊，你敬春風多少煙，到頭來還是得被師娘揪耳朵。徐白雙手枕著頭，看著窗外灌木中里蹦跳的麻雀，莫名其妙的愉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