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合格

　　黑巷，野火幫。

　　幫派成員全體出席，名義老大本索也靠在一旁，壓抑的氣氛維持了很久，幾乎所有人都低下頭。

　　“野火幫創(chuàng)建之初，我就說過，會盡量減少與這邊的聯(lián)系?！狈兜聽栕诖髲d中央的椅子上，勃然大怒，“可現(xiàn)在呢？我還能不來嗎？蔚消失兩天，爆爆也不見了！”

　　這是事實，沒人反駁。

　　野火幫名字里的野火，只是祖安隨處可見的一種昆蟲，腹部能發(fā)出綠色微光。

　　主要是沒有危險性，自然也不會遇到危險。

　　范德爾和沈澈在建立時就是這么想的，可現(xiàn)在危險來了，有人失蹤，還是范德爾的養(yǎng)女。

　　“跟希爾科和芬恩那兩伙人干一架吧。”一位成員說，“反正敢抓蔚的也就這兩幫人。”

　　話音落下，群情激奮，成員們紛紛議論，大了不就是干一架。

　　雖說他們野火幫成員少，但范德爾手下還有一大幫子人，加起來也是不容小覷的。

　　“昏招。”

　　范德爾吐出煙圈，聲音平淡，卻壓下成員們的喧嘩。

　　“希爾科有微光，芬恩有武器，我們除了人還有什么？”范德爾眼睛在煙霧里略顯暗淡，“我不是認(rèn)慫，只是不想看到失敗，橋上的事情至極歷歷在目，我們輸不起?！?p>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在芬恩那邊打探蔚和爆爆的消息，有情況立刻到酒館通知我?！狈兜聽柕吐曊f。

　　“如果她們已經(jīng)......”

　　“干架吧?！?p>　　范德爾語氣冰冷，像震怒的雄獅，為了族群里的孩子，在敵人面前亮出最鋒利的爪牙。

　　“爆爆找到了，找蔚吧。”

　　過了一會，他才輕聲說。

　　他看到了在遠(yuǎn)處招手的沈澈和爆爆。

　　.

　　“我的問題，沒有把蔚照看好?！碑?dāng)三人坐在桌上的時候，沈澈說。

　　“跟你沒關(guān)系，這事發(fā)生在黑巷。”范德爾淡淡的說：“小孩子到了叛逆期，總有不聽話的時候。”

　　沈澈撓撓頭，他直直盯著范德爾的臉色，比起黑老大的身份，此刻更像是一個父親，因女兒離家出走而愁眉苦臉。

　　“你還好么?！?p>　　“不太好?！狈兜聽枔u搖頭，對一旁的爆爆說，“幫我去打一份魔沼蛙便飯?！?p>　　這是支人離開的借口，沈澈只覺得奇怪，隨著爆爆的離開，房間的氛圍也變得箭弩拔張。

　　“希爾科找過我?！狈兜聽柕恼f。

　　不等回話，他雙手撐桌，把頭伸到沈澈的臉上，像只準(zhǔn)備撕咬羔羊的惡狼，聲音很低卻極其憤怒：

　　“沈隊長，有個問題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幫希爾科改進微光？是想讓底城人都死絕嗎！”

　　“我改進了微光沒錯，但也同樣警告過他不要泯滅人性。”沈澈嘆了口氣，“不出意外的話，他也不會這樣。”

　　“可現(xiàn)在出意外了，有條鯊魚游進了我們這條臭水溝?！?p>　　“意外暫且不提，微光是個好東西。”沈澈說，“可以治病和進化，甚至是充當(dāng)化學(xué)電池......”

　　“它能讓人上癮！”

　　“那是它還沒有完全研制成功！”沈澈直視著范德爾，“完全研制成功的微光成癮性小，用處更廣?！?p>　　“終究是讓人上癮的東西?！狈兜聽柌恍嫉?。

　　“難道你看待事物只看其中一面么？難道微光就只能是禍害么！”沈澈大聲喊道：“醒醒！”

　　“那它還能是什么？”

　　“你可以把它當(dāng)成科技，亦或者是槍械，對標(biāo)力量。”

　　沈澈嘆了口氣，說：

　　“科技能做出生產(chǎn)工具，也能造出武器，可武器就是代表著殺戮么？不是吧。槍械呢？它可以是惡徒手里的屠刀，也可以是保家衛(wèi)國的武器，而這一切都取決于它的使用者?！?p>　　“我只知道現(xiàn)在的微光讓底城變得很亂。”

　　“那說明希爾科只是個合格的梟雄，不是個好的使用者?！鄙虺郝曇舻统粒鞍押谙锲蕉ê?，我們就是微光的掌控者?！?p>　　范德爾沒說話，回想起和沈澈初談的那個夜晚，這個男人也是這樣輕輕的述說，但卻不容反對。

　　可范德爾不明白沈澈到底想做什么，他的過去宛若白紙，沒有任何故事，卻一次次插手底城。

　　人會有無緣無故的愛恨么？

　　范德爾不清楚，他只能將其歸結(jié)于樂趣，但沈澈永遠(yuǎn)是那么輕飄飄的，無欲無求的幫助他人，甚至要幫自己平穩(wěn)黑巷。

　　范德爾覺得他來自出生之土的某個圣所，黃種人的面孔就是最好的證據(jù)，應(yīng)該穿著潔白的服飾，走到臺上說一句“神愛眾人”。

　　讓范德爾奇怪的是，初生之土的人更信賴和諧共存，而不是武力鎮(zhèn)壓。

　　.

　　等到爆爆進來的時候，沈澈才緩緩?fù)铝艘豢跉?，倒不是別的，而是范德爾的眼神容易讓人發(fā)毛。

　　“吃點？”范德爾問。

　　爆爆帶來了三份便當(dāng)，他很喜歡這種聞起來臭吃起來香的東西，但更想看沈澈對這東西厭惡的樣子，只有缺點才會讓人變得真實。

　　沈澈搖搖頭。

　　“誒，人上人就是看不起黑巷的泔水。”范德爾說，“爆爆，你多吃點。”

　　沈澈實在受不了他夸張的模樣，直接抄起筷子把范德爾的肉夾送進嘴里，嚼嚼兩下露出大白牙。

　　戰(zhàn)爭的時候什么沒吃過，他只是不想吃，而不是不敢吃。

　　只是范德爾看向碗中僅剩的白米飯，愣住了。

　　“你和希爾科很熟么？”沈澈問。

　　“很熟?！狈兜聽柨闯隽松虺旱囊苫?，點點頭，“他找我的目的是拉攏，想讓我和他一起穩(wěn)定黑巷，再向皮城宣戰(zhàn)。”

　　“可你不想再看到兄弟們死了，就連剛剛說的干架，你也是打算一個人去的?！?p>　　“我只是不想做無謂的反抗。”范德爾搖搖頭，又點了一下，笑道：“那家伙還想擺平芬恩那一伙，讓我看看微光的作用，可我根本就不想看到兄弟伙因為微光變得不像人類。”

　　“那是使用方法出了問題。”沈澈輕聲說，“你覺得他是怎么看待你的？”

　　“一個被拔了牙的老虎？一個辜負(fù)弟兄伙的老大？一個無能的老大哥？”范德爾輕笑道，“差不多這個意思?！?p>　　“只有死掉的老大哥才算得上合格?！鄙虺河挠牡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