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十五歲之前，都得聽我的
第二日董梅照樣睡到自然醒，其實才六點多鐘的樣子，夜晚沒什么娛樂，差不多七點就睡了，一覺十多個小時，這在前世可是嬰幼兒的待遇。
可是旁邊的青蓮還是早起了。梅娘啊，她這大女兒要是長不高可別怪她哦！小孩子睡眠不足會影響發(fā)育的。沒收到她的信息，該是跟著她大女兒出門了。
灶屋廊下放著鹵好的香干，鍋里悶著稀粥，比昨天濃稠多了。
董梅把另一鍋的肥腸撈起晾干，賣相不錯。
照顧青柳青禾洗刷好，切了點香干加點芹菜清炒，聞著味有點家鄉(xiāng)的感覺。備好早食，還不見大姐回來。她摘下圍裙，心里有點窩火，這把她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了，干活都上癮了。
她叮囑青柳照顧好妹妹，自個到附近找找，找了一圈都不見人影。
“姐姐，快……快，蓮兒她……她掉山崖了?！?p> “什么？你不會拉著……”
“我拉了……，趕緊去山里啊，晚了萬一被野獸叼去了如何是好……”董梅聽著梅娘的聲音跟往日不同。
她跟著梅娘一路走，耳邊梅娘一直抱怨，責(zé)怪她沒照顧好她的女兒，要不是她懶惰，要不是她睡到日上三竿，蓮兒也不會去山里采菌子等等。
董梅腿軟得摔了好幾次，心慌得沒力氣罵人，路上遇著幾個村里漢子，請他們跟來一起找孩子。一行人來到梅娘指定地點，沒見到孩子人影，抬眼望去，這崖的高度有三層樓那么高。
人們幫著大聲喊叫，幾個漢子沿著峭壁往上爬，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快，應(yīng)該在那邊，那邊樹枝有斷了的?！币皇莞邼h子爬到高處，朝下面的人喊。
幾人趕忙撥開樹叢，快速尋過去。
董梅顧不得肚子痛，顧不得樹枝劃破的手臂、臉頰，朝樹叢里鉆去。
這灌木叢比她高多了，她也不是沒想過進山尋點吃的，尋點能賣的。但是作為一個生活在大都市的現(xiàn)代人，面對大山她有種壓迫感，打心底里發(fā)怵。后面一人大喊：“嫂子，蓮兒找到了嗎？”董梅聽著聲是長庚，她搖了搖頭。
“嫂子，你在這等，我過去尋，放心！”長庚快速越過她，看著她的眼睛承諾。
梅娘點點頭，摸著肚子慢慢前進。
“嫂子，找到了蓮兒，你別過來！”灌木叢那頭傳來長庚的聲音，她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地上，眼淚吧嗒吧嗒滾落下來。
窸窸窣窣的聲響越來越近。
“娘！”
董梅猛地起身，瞪著紅紅的眼睛，抬起手來想要揍這熊孩子，只見她衣服也被劃破，一身的泥，終究打不下去，揀掉她亂發(fā)上的枯葉，在她胳膊腿腳處捏捏。
“我沒事。”青蓮淚眼汪汪地看著董梅，怯生生地去扶她。
母女兩一人捂著肚子，一人瘸著腿，看著讓人著急，旁的又都是漢子，不便攙扶。
到村子已是中午過后了，董梅謝過幫忙的漢子，叫青蓮記住這些叔伯，改天登門道謝。
姜秋菊的大黃狗蹲守在她家院門口，對著董梅幾人狂叫。姜秋菊在院里喊了聲“大寶”，那大黃狗就轉(zhuǎn)身拔腿跑回了去。
青柳青禾從屋里出來，青禾哇地一聲大哭，撲向董梅，眼睛偷偷瞄向外面，“娘親，大黃狗……怕怕?！?p> 董梅摸摸她的頭，拍拍她的背安撫道：“那是隔壁姜姨家的大寶，特意守著門口，保護你們呢?！?p> 小青禾睜大眼睛，“大寶……”
“對啊，它叫大寶，昨個的大骨頭拿去送給他，好不好？”董梅輕輕抹去小臉蛋上的淚痕。
“嗯！”青禾重重點頭，顛顛兒去灶屋桌上，端出那裝有骨頭的破碗。三步一回頭，小心地把碗放在隔壁的門口，急急忙忙跑回家。
乖巧的青柳趕忙打了盆水，拿了帕子遞給她們，“娘，您一出門，那大黃狗就在咱家門口守著，我瞧著是不怕的?！?p> “行，那下次我們邀請它來咱家玩?！闭f著她帶青蓮進了里屋。
到屋里她脫下青蓮的衣服，檢查一番，發(fā)現(xiàn)只有腿測和胳膊肘有淤青，沒有傷到緊要部位，才放下心來。
示意青蓮去灶屋吃點東西，她也要換身衣服。
她摸摸肚子，脫衣躺在炕上。要說責(zé)任，得怪不聽話的孩子，昨個說得好好的家規(guī)，今天就不遵守，還獨自上山，顯能耐了。話又說回來，她是監(jiān)護人啊，首要責(zé)任還得她承擔(dān)。
“姐姐，肚子沒事吧？要不要叫秦婆來瞧瞧？”梅娘就在炕邊上，看著面無表情的董梅。
“行啊，那你去叫?！泵纺锏卣f。
“……”
青蓮端來一碗粥，夾了些芹菜香干。
她坐起身來，靠著墻，一會功夫就喝完了。
“蓮兒，你是不是不信任娘？”
“沒……沒……”
“也怪我沒說清楚，你見只有兩袋子糧食就心慌了。竟然偷偷跑去山里，要是今天你出事了，值當(dāng)不值當(dāng)？若是下次我肚子大起來，我怎么進山找你？”
青蓮低頭抹淚?！澳愦饝?yīng)我，在你十五歲之前，都得聽我的?！惫糯鍤q的姑娘能嫁人了，就定這個標(biāo)準(zhǔn)吧。
她又看了看青蓮身邊的青柳，“娘的標(biāo)準(zhǔn)是你們十五歲后就是成人了，那時候可以獨自決定自己的事情，這之前任何事都得跟我商量，否則就是違背了家規(guī)?！鼻嗌徢嗔c點頭。
一直站門口的曹氏，這才進來，“聽你娘的，往后別自個進山了，多危險，虧得沒出事，否則讓你娘咋活?！?p> 早上長庚跑來挑水，發(fā)現(xiàn)兩孩子在家哭，好在青柳能把話說清楚，才一路跑到山上。剛才回去他特意叫來曹氏。
院里傳來幾人的腳步聲，曹氏道是請了秦婆過來瞧瞧。
秦婆是隔壁上溝村的穩(wěn)婆，五十出頭，附近村子小有名氣。據(jù)說她早年是跟著師傅學(xué)醫(yī)，不知什么緣由才改行當(dāng)接生婆。長庚去周家借牛車趕去上溝村請秦婆，被吳氏奪了差事，因她對秦婆家比較熟悉。
這婆子眼睛銳利，這是董梅對秦婆的第一印象，看著是有故事的人。
秦婆給她把了把脈，告訴她胎位不穩(wěn)，需湯藥調(diào)理半月，且要躺半月靜養(yǎng)，再不能出現(xiàn)今天這樣的情況。
曹吳幫著點頭，叫她放寬心，切莫著急。
董梅看著秦婆道：“婆婆能否幫小女看看？”秦婆瞧見臉側(cè)有劃傷的青蓮，示意她過來，把過脈，檢查了淤青處，搖搖頭道：“無妨，沒傷到筋骨，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p> 董梅見秦婆言談不似庸醫(yī)，趁機問了許多關(guān)于養(yǎng)胎、分娩的事情，雖說前世耳濡目染過許多此方面的知識，但她畢竟沒有生養(yǎng)過。且梅娘這二十五歲的身子，已經(jīng)生過四胎，上胎就是因為累得早產(chǎn)，孩子生下就沒了氣。再者條件環(huán)境都不同，還是秦婆的經(jīng)驗可靠些。
董梅又跟秦婆約好每月一檢，臨產(chǎn)那月七天一檢。她可不想在這事上馬虎！
曹吳二人對視一眼，各自補腦，董梅當(dāng)下唯有謹慎，上次的男胎就是早產(chǎn)夭折的。否則在這孤零零的院子喊破嗓子，也于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