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縱火
“什么花？”楚婉裝傻充愣，掙開了江奕的手。
江奕拾起那朵淡雅的玉蘭，垂眸看了一眼，“花燈節(jié)上女子往往贈人用的是絹花，而男子——是真花?！?p> 江奕掐住那朵玉蘭，指尖捻過嬌嫩的花瓣，輕笑著看向楚婉，“婉婉，你同我說說，是誰贈你的花？”
楚婉風(fēng)輕云淡地從江奕手中奪過那支被摧殘的不成樣的玉蘭，“路邊看見撿的。”
“原是這樣么？”江奕嘴角微揚，“既是撿的，也不知有多臟，倒不如我去摘朵新鮮的送給婉婉。”
“婉婉覺得呢？”
楚婉皺了皺眉，江奕這口氣怎么這么陰陽怪氣。
楚婉將玉蘭摔還給江奕，語氣有幾分不耐道：“隨你?！?p> 她還犯不著為了支花同江奕置氣。
江奕接過玉蘭，輕哂一聲，“玩笑話而已，婉婉送我的花，便是撿的我也不會丟。”
楚婉掃了他一眼，看著他將花收好，帶著自己走到一處花市。
微風(fēng)一過，各色花種的馥郁芳香夾雜在一處，倒是神清氣爽。
江奕折了一支粉白芍藥，付過錢后轉(zhuǎn)身遞給楚婉。
楚婉沒有接，而是挑了挑眉，“為何不是牡丹？”
芍藥花瓣微微搖曳了幾下，江奕笑了笑，“牡丹雖是國色，可我還是覺得芍藥更襯婉婉。艷艷錦不如，夭夭桃未可?！?p> 說著，江奕抬頭凝神盯著楚婉，眼神微餳，“婉婉不喜歡么？”
楚婉被他瞧的面頰有些發(fā)紅，旋即接過芍藥，錯開視線。
江奕見她接了芍藥，不免發(fā)笑問道：“婉婉可知今夜接了男子送的花有何深意？”
楚婉瞥了人一眼，“有什么深意，總不可能是將自己許給了對方?！?p> 江奕聞聲低低笑出聲，“倒也八九不離十?！?p> 楚婉橫了他一眼，正要說話，卻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嚇住了。
正前方一道火墻沖天而起，黑煙滾滾直沖天際。
“走水了！”花市頓時亂做一團(tuán)，人們競相奔逃，一排排喜慶的花燈被撞到在地，滿地狼藉。
楚婉眼疾手快地拉住一個摔倒在地的男童，將人護(hù)在懷中。
火光映照在所有人的眼底，濃濃的恐懼取代了節(jié)日的歡樂。
“快走?！苯葦堖^楚婉，小心翼翼地護(hù)著楚婉和她懷中抱著的孩童快步離開此地。
一路上，火舌舔舐樓房的脆響仿佛在楚婉耳側(cè)，灼熱的氣息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臨到了安全的地方，楚婉還是有些發(fā)怔，她呆呆地仰頭看著起火的地方，猛地想起楚慕懷離開的方向。
“阿兄還在那。”楚婉放下男童，就要朝起火的地方跑去。
“婉婉，你冷靜些，慕懷他不會有事的?！苯壤〕?，皺眉說道，“再者你眼下過去了，又能幫上什么？”
楚婉甩開了江奕，后退幾步定睛看他，“那我也要親眼看見他，確認(rèn)他的安全?！?p> 見楚婉執(zhí)意如此，江奕輕吁了口氣，牽過小男孩的手塞進(jìn)她的手中，“那你在此地等我，我去找慕懷。”
楚婉可沒有忘記江奕那拿不出手的功夫，當(dāng)下就不欲答應(yīng)。
江奕看出她心中所想，無奈勾唇，“再如何我也是男子，你在這等我就是，我定會將慕懷帶來見你。”
“那——那你當(dāng)心?！蓖高^那張瓷白的狐貍面具，江奕瞧見了一雙明亮清澈的眸子，澄澈的眸子倒映著自己的剪影。
目送江奕離去后，楚婉牽過嚇傻了的男孩，讓他坐在自己身旁，“你是一個人出來的么？”
男孩呆呆地轉(zhuǎn)過腦袋看她，好半會才點了點頭。
楚婉皺了皺眉，這倒麻煩了。
那孩子身上穿著的衣衫布料瞧著便華貴，定不是什么尋常人家的孩子，她還得費一番心思替他找到家人。
“那你叫什么？”楚婉低頭問道。
男孩咬著下唇?jīng)]有言語，楚婉又反反復(fù)復(fù)問了幾個問題，他除了搖頭和點頭沒有說過一句話。
“你可會說話？”楚婉遲疑了一會，問道。
男孩頓了片刻后，搖了搖頭。這也證實了楚婉心中的猜測，他確實不會說話。
楚婉嘆了口氣，無奈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罷了，我總歸會幫你找到你家人的。”
楚婉牽著小男孩在河堤旁等了近半個時辰，眼見著京兆伊都到了，可江奕仍沒個消息。
就在楚婉心急如焚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的跑來一個人。
楚婉定睛細(xì)瞧，發(fā)現(xiàn)正是楚慕懷，而他的背上還背著一個人。
“阿兄！”楚婉連忙站起身，對著楚慕懷招了招手。
楚慕懷瞧見楚婉的那一剎那眼睛都亮了，連忙背著人朝楚婉跑來。
“婉兒，快回府，江奕他受傷了。”楚慕懷喘著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什么？”楚婉微微瞪眼，她這才看清楚慕懷背著的人是昏迷不醒的江奕。
強(qiáng)忍著滿腹的疑慮，楚婉抱起男孩，一同回了楚府。
楚慕懷事先命人去請了大夫，等幾人到楚府的時候，便有數(shù)位大夫在偏房候著了。
到了亮堂的地方，楚婉才得以看清江奕外衫上的血跡，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紅色，看的她心慌不已。
那一瞬間，楚婉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婉掩在衣袖下的手在發(fā)顫，她竭力地攥住自己雙手，抬頭看向楚慕懷。
楚慕懷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他有些干澀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一瞬有一支箭朝我們射來?！?p> 楚婉回過頭看向靜靜躺在榻上的江奕，忽而啞著聲問了一句，“他會死嗎？”
楚慕懷揉亂了自己的頭發(fā)，有些焦躁不安道：“應(yīng)當(dāng)不會，但是或許會傷到內(nèi)里?！?p> “我——早知道我就不該讓他幫忙拿那樣?xùn)|西?！?p> “東西？什么東西？”楚婉捕捉到楚慕懷話里的字眼，蹙眉問道。
楚慕懷張著嘴楞在原地，半晌懊惱地坐了下來，“這件事我原不該和你說的?！?p> “我夜里遇見了我那同僚，就是同他去那棟樓里取徐家卷宗的，誰知半路竟有人縱火燒樓?！?p> “徐家？御林軍左使的徐家？”楚婉像是想到了什么，指尖輕輕摩挲著衣角。
“正是那個徐家?！背綉岩幻嬲f著，一面擔(dān)憂地朝榻上的江奕投去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