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 其一
“媽——媽——,那——個——粉色的怪物又來了!”
尖細的叫聲從陰影的夾縫中擠進了耳朵,飛翔的粉發(fā)女孩停了下來,身邊青色靈光漸隱,那極慢的語速逐漸變得清晰,是不那么地道的通用語。
衣著破爛的女孩施施然飄下,兩只光著的有著不少疤痕的潔白腳丫踩到了堅實又龜裂的水泥地,昨夜的小雪使得地面多少有些冰涼,女孩打了個冷顫,哈了口氣,又眨了眨漂亮的眼睛,那靈光散去的雙眸里藏著代表青春的亮黃色,這兩抹皎潔的黃輕快地跳躍到了道路的右邊。
那是兩座長滿青苔的鋼鐵之山,他們那斑駁的鋼筋與土塊交織在一起,如同泥潭中相擁的戀人。
似乎在很久之前,這東西叫做大樓?女孩如此想到。
…
而在聲音傳來的這兩座腐朽的鋼鐵之山中顯然有著生命活動,因為接下來那堆戀人大樓之下的縫隙里冒出來一個小腦袋,是個小男孩,看起來似乎五六歲,雙頰消瘦面色土黃,狹長的雙眼瞧了一眼來者,還是那尖細的聲音,不過這次帶了點可憐的味道。
“哇!真是她,這…這個給你,怪物你別跟著我們了好嗎?”男孩從臟兮兮的墻縫里扔出來一根插著圓球的小棍。
女孩輕松的接住了那根插著圓球的小棍,這臟兮兮的布滿灰塵的東西應該是棒棒糖。
真是可憐,跟我一樣,我真是最失敗的天然修士了。女孩如此想到。
…
七八歲的女孩打算正式且莊重的向眼前的同齡人再次進行必要的自我介紹,可惜奇妙的對話并沒有得到繼續(xù)下去的機會,可以說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因為那個小腦袋被一只粗糙且瘦弱的手臂按了回去,代替小腦袋出來的是一塊呈拋物線的碎磚以及一聲怒罵。
“小崽子你不想活了!萬一是其他怪物怎么辦?真是廢物!要死自己去死別害死我們!”
這怒罵聲從剛開始的極大迅速變小,尖酸刻薄的女人神奇的進行了一次小聲的怒罵然后平息,仿佛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了外面怪物的可怕。
被稱為粉色的怪物的女孩張了張嘴,并沒有動,只是看著。碎磚劃破了臉皮,又增添了一條疤痕。而只是過了一會,里面的生物確定了怪物沒有其他同伙,便囂張了起來。
“快滾!該死的小怪物!”
“披著人皮的臭蟲!”
“狗屎!禍害!”
里面似乎有著七八個人,他們決定使用自己最厲害的武器,咄咄逼人的話語,迫使怪物離開自己。
怪物只是又張了張嘴,在叫罵聲中輕柔地說了一句
“我只是想問個路…”
溫柔的怪物帶著親和的語氣,自然是打不過氣勢洶洶的唇槍舌戰(zhàn),也可以說根本就沒有博弈,輕柔的話語甚至可能沒有傳入拾荒者們的耳中,而毫不反抗的怪物給了他們勇氣,叫罵變得更加激烈。
“狗娘養(yǎng)的小表子!快滾!”
“表子都比怪物好!這些怪物只會破壞一切!沒用的廢物!”
女孩并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狗的母親所養(yǎng)育的,她只記得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大叔,大叔教會了她一切,而這次的困境使得女孩只好再次詢問大叔應該如何處理。
而大叔告訴了女孩,只需要讓別人知道你有力量。
于是,天空變了臉色,大地開始顫抖。
黃眼的女孩被青色的靈光籠罩,冷風開始變得緩慢,那夾雜在寒冷之中的話語也被拉的很長,變回了一開始聽到的雜音。她抬起右手指向了一堆倒霉的大樓,當然不是面前這堆,而是五十米開外的另一堆,這里相擁的大樓多的驚人,可以說像是愛情的亂葬崗,這種地方很久之前被稱為城市。
于是青光過后,城市僅剩的殘骸也消失了,遺憾的是如此宏大的場面并沒有響亮的音樂做伴,愚蠢的聲音就像沒人要的少年追不上?;ㄒ粯幼凡簧锨嗌撵`光。
“轟————”
于是憤怒的聲音開始了極其漫長的咆哮,而吵鬧的爆炸聲并不能打擾怪物,那黃色的雙眸閃著金光,在青色靈光的環(huán)繞下堅如磐石。
那雙眼睛看到了大樓內(nèi)緊緊環(huán)抱孩子的女人,看到了擋在兩個孩子身前的老者,看到了高舉雙臂試圖擋住掉落石塊的三名男子。他們是如此緩慢,在緩慢的崩塌中緩慢地揮灑生命,那磐石般的眼睛為此動容,奪回了女孩的眼神。
女孩收回了右手,試圖往前飛去,然而靈光迅速消散,隨后,地裂天崩。
轟隆隆的爆炸聲中,相擁的建筑群如同廢紙一般被撕破,碎片殘渣在重啟的冷風中跳舞,收回靈光的女孩伴隨著大樓倒塌,左手握著那根灰撲撲的棒棒糖,于廢墟中跪坐抽泣。
我真是最失敗的天然修士了!女孩如此想到。
…
白光閃過,接著黑了下來,再次亮起的是一盞盞明亮的燈光,在簡約的白色天花板上排布的十分整齊。這是一處實驗室,里面二十多號白大褂取下了頭上插滿了線管的頭盔,開始忙碌著。
“所以,這就是你的證據(jù)?”
輕佻的女聲從前方離屏幕最近的那個衣著不整的白大褂嘴里傳來,白大褂里面藏著青綠色的軍服,這位女軍人似乎比較不滿,“怎么她腦子里凈是狗屁不通的比喻,你機器壞了吧?”
“二號畢竟是最特殊的天然修士,再給我些時間一定能破譯?!?p> 第二位的白大褂就穿的一絲不茍,看上去十分沉穩(wěn),但那花白頭發(fā)遮擋下那飽含血絲的狂熱的眼睛出賣了他,這是一位瘋狂的白大褂。
女軍人皺了皺眉,“妖魔即將沖擊太湖,道統(tǒng)計劃耽擱不得…必須馬上啟動…”
不遠處玻璃后被束縛在儀器上沉睡的女孩微微抬了抬眉,青色的靈光充斥了女孩的耳朵,但是并沒有其他動作。
“趕緊進行下一項記憶剝離實驗!”
這是她聽到的最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