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巡大人終究是離了白龍寺。
下山后,那股沉重的壓抑感也隨之煙消云散。
“總算是走了出來”!
望著宛若游龍的山峰,御天巡長長吐出一口氣來。
巨大的山峰籠罩在若即若離的霧氣中越來越遠,似要消失不見。
踏著零碎的步子,御天巡很快來到一處小鎮(zhèn),小鎮(zhèn)路口橫亙一幅巨大的牌匾,上有密密麻麻的不知名文字。
之所以說是不知名,倒也不是是這些文字如何生僻,而是我們的御天巡大人此時還沒受過教育。斗大的字不識一個。
兩眼往上一翻,御天巡大人也不逞能,一個跨步便進了鎮(zhèn)子。
長長的街道之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家酒館,酒館是一座三層式的木質(zhì)小樓。整體為紅色。如同美酒的顏色一般,外圍裝飾有名貴的飾品。一看便是魚龍混雜之地。
酒肆!
紅色的兩個大字不知是用何等高深的功夫?qū)懮先サ?,即便在軟弱的布匹上,卻依然龍飛鳳舞。猶如利劍所刻。
“總算是有飯吃了”。
看到酒肆二字,御天巡像是一個視財如命的強盜看見財寶一樣。
他雖不識字,但憑借一路逃亡的經(jīng)驗,還是看出了一些門道。
只有賣飯一類的地方才會在門前掛上這種旗子,而這種特殊的旗子也有一個專用的稱呼-酒幌!
御天巡斷定這里面會有飯吃。便一把拉起覺緣,大踏步走了進去。
進入酒館,但見其中人聲鼎沸,此時正逢飯點,酒館里擠滿了前來用餐的人。
好容易找了個空閑的桌子,御天巡拉著覺緣坐了下來。
坐在桌前,瞧得小二并未立即出現(xiàn),御天巡拿起桌上的水壺先給兩人各倒一碗茶水,隨即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一路風餐露宿著實是苦。此刻見到上好的茶水,自然是久旱逢甘霖。
喝光了倒,倒?jié)M了又喝,直到把一壺水喝的一滴不剩才罷休。
御天巡看著覺緣好像從未喝過水的樣子,忽然想到了田里干活的老牛。不禁笑了出來。
“你老笑什么”?覺緣有些不滿。
“沒什么,沒什么”。
御天巡趕緊停下笑,對于這個和尚,他知道還是不要惹的好。
可是他一想到自己剛才喝水的樣子比覺緣也好不了多少,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又笑什么”?
見到御天巡再次發(fā)笑。覺緣這次好像真的有些生氣了,板著臉說道。
“小二上菜”!
御天巡直接避開了話題,也不與和尚爭論,轉(zhuǎn)頭大喊小二。
期間還不忘偷偷看上覺緣一眼,又在心里偷笑一番。
“這和尚還真不好惹”。
此時酒館當中人數(shù)繁多,小二根本顧不上招待所有的客人,即便御天巡的聲音很大,但卻仍然沒能將小二喊過來。
“小二”!
御天巡再次加大了聲音。
坐了一會兒,御天巡終于是看到有人跑了過來。
“二位吃點什么”!
忙到顧不過身的小二總算是跑了過來,滿頭大汗的說道。
御天巡聽出了小二話中不止是有平常的熱情,而更多的則是疲憊,旋即也不與小二開玩笑,開門見山道:
“要兩碗面!再來幾個小菜”。
“好嘞”!
小二一聽,知又是一筆生意,心中一喜,嬉皮笑臉的叫道。
“小二”!
正要跑向廚房報菜的小二突然被御天巡叫住了,小二面色微變,心想是不是生意要有變數(shù),隨即靈光一動。笑瞇瞇的問道:
“客官可要加菜”。
御天巡略微沉吟了一下,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話要發(fā)表。
“我的面,要加大”!
小二的臉上露出好像是哭又好像是笑的神情,顯然是御天巡的話與他的神態(tài)極不相符。
不過意識到生意沒有變數(shù),便應一聲跑開了,他們這些生意人要的就是生意,只要生意沒變數(shù),怎樣都行。
目送小二一溜煙跑進了后廚。御天巡慢慢坐了下來,
一抬頭,他猛然發(fā)現(xiàn)覺緣在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心里一陣發(fā)慌。他知道這個和尚雖然寡言少語,但自尊心卻是相當?shù)膹娏摇?p> 御天巡不敢去看覺緣的眼睛,低著頭求爺爺告奶奶的希望飯菜能趕緊上來。
御天巡已顧不得是否紳士的形象,也無論是否優(yōu)雅,他只是為了沖擊自己的胃而狼吞虎咽,全然沒有一絲人們強行加進用餐里的繁瑣儀式。
所謂的用餐回到了最為初始的狀態(tài),不再是為了各式各樣的目的,而是為了填飽肚子…
兩人飽餐一頓之后,再次看到了小二熱情而又略微疲憊的笑臉。
這種笑容自然是十分好看的,只不過是需要用他們身上的某些金屬作為代價…
“什么,沒有錢!你是來消遣我的嗎”?
聽到御天巡說自己沒有錢,小二臉上的笑容瞬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蠻橫。
“確實沒錢,我以為我有錢的,不過我確實找不到了”。
“少廢話,拿錢出來”!
小二并未因為御天巡的解釋而有所通融,依舊咄咄逼人。
“這兩鄉(xiāng)巴佬,敢來這里吃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他們那窮酸模樣,也配”?
一路風塵仆仆,埋伏不斷。御天巡也是有些衣衫襤褸。自打御天巡剛一進門,便有人像他投來異樣的目光。
小二的叫囂更加確定了御天巡的窘迫,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思想。周圍的人開始起哄了。
“嘖嘖!當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這句極其高級的反諷之話一出口,立即引起了巨大的騷動。借著些許酒勁,這群圍觀者極盡嘲諷之能事。
覺緣的臉漲的通紅,他是真的沒想到御天巡沒錢還敢拉著他下館子。
“小子!你們是哪里來的。模樣挺生嘛”!
忽然間有人叫道,聲音還夾雜著尚未吞咽下去的食物。
“我們是從白龍山上下來的,錢財也落在了山上,并非有意不付賬的”。
御天巡知道他們不占理,也不與他們計較,耐心解釋道。
“放屁”!哪有什么白龍山,說!你們是哪個村莊里來的鄉(xiāng)巴佬”!
“就是!你小子說謊也好歹編一個可信的地名,這里只有一座山,不過卻不是你們所說的什么狗屁白龍山。
記住了!此山名叫愧首山脈!
覺緣眉頭緊蹙,他在白龍山生長了這么多年,從來只聽說白龍之山,從未聽過什么愧首山脈,
他顯得有些激動,站了起來,想要指給他們看他心中神圣的白龍山。
震驚的神情在轉(zhuǎn)過頭的一瞬間覆蓋了覺緣的臉,他伸出去的手指顫顫巍巍的,張大著嘴巴。
剛才還清晰可見的白龍山此時竟不見了蹤影。只看見無數(shù)綿延起伏的低矮山丘,卻已不見了沖破天穹的白龍山…
覺緣說不出話來,他的內(nèi)心是何等的震撼。好像失去了什么東西一樣。
“哈哈哈”!這兩個傻小子。
覺緣的舉動更加刺激了人群。他們更加肆無忌憚。借著微醺的酒意而發(fā)著酒瘋。
也可能是覺緣的穿著打扮確如他們口中的鄉(xiāng)巴佬。
總之,這些酒足飯飽的人們肆意的嘲笑著這兩個來自大山里的孩子…
啪的一聲,覺緣終于是無法忍受了。大手重重拍在桌子上,猛的站了起來…
“怎么,兔崽子脾氣還不小,想打架啊”。
覺緣剛一起身,人群當中便立即有人重重罵道。
緊接著,不斷有拍桌子的聲音響起,而狂妄的挑釁也是不斷響起…
“小子!夠膽的話,跟爺爺我單挑”!
出聲的是一個彪形大漢,雖說并沒有覺緣身上那種強烈的力量感,但塊頭確實要比覺緣更大。
混亂熱鬧的酒館當中。但見一個如鐵塔般堅硬的身影放下了背上的包袱,邁著堅毅的步伐走向了酒館的大門。
“好小子!看我今日不打的你滿地找牙”。
見到覺緣應戰(zhàn),彪形大漢一把拿起靠在桌旁的巨大斧頭,大罵著走出了酒館…
御天巡沒有阻止,因為他也想揍這個混蛋一頓。
他要為了自己神圣的白龍山與這膽敢褻瀆它的大膽狂徒一較高低…
“那可是他的白龍寺啊”。
御天巡一口悶下碗里的酒。大踏步趕了上去。
“和尚退下!我來?。?!”
空氣中傳來一聲低沉的充滿命令感的聲音,而作為我們的御天巡大人。
經(jīng)過覺緣身邊的時候,御天巡輕飄飄的說道:
“念經(jīng)的事你來,危險的事,我來!”
只見其撩衣進步入人海,擺個陣勢。道一聲:
“誰敢與我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