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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個小骷髏

011.山中半日洞內(nèi)百年

從前有個小骷髏 江北一蓑翁 4047 2021-11-21 20:00:00

  南三山脈,七山二十八洞,小小妖怪十余萬,平日里摩擦不斷爭斗不止,然所有妖怪在內(nèi)心深處都清楚深刻的知道一點,大家可以爭斗,但大家終究是一家人,因為大家有一個共同的老祖。

  老祖住在天虞山,所以天虞山就是南三山脈的老大哥。

  老祖名叫朱三秋,三界皆稱雀圣。

  神獸朱雀成精,壽四萬八千載,三界皆知其為妖神,然卻無人知曉其為幾品神圣。

  雀圣,三界少有敵手,名副其實的老祖。

  沒人知道雀圣有多少年沒有出過天虞山了。五千年前,三界動蕩,妖族風雨飄搖,雀圣沒出來;三千年前,那只猴子將這縱橫六千里的妖地攪得個天翻地覆,雀圣沒出來;八百年前,有人族劍修為了證道,血腥屠戮此間一千零八百妖眾,以期與雀圣一戰(zhàn),雀圣沒出來;十年前,煉丹師林瑞卷走了天虞山幾乎所有的靈丹靈材,令天虞山損失慘重,雀圣沒出來。

  他就在天虞山上,你只要上了天虞山,很容易就能見到他,可他就不出來,也不知道為了啥。

  他就在天虞山上,整天瞎溜達,你也不知道他在干啥。

  他就在天虞山上,他似乎和你說過話,又似乎從未開過口。

  他就在天虞山上,又似乎不在天虞山上,你似乎隨時都能看見他,又似乎從沒有在意過他。

  可能最起碼也上萬年了吧,他從未主動要求過任何人任何事,可今日,他提出了要求。

  沒人敢怠慢,沒人敢阻攔,沒人敢耽擱,雀圣雖然沒有說什么時候要見這寶貝疙瘩,可大家還是一致決定不能讓老祖等。于是乎四娘抱起昏睡中的季小乖,近百大妖將之團團圍住,妖風大起,遮天蔽日的往天虞山而去。

  …………

  四萬八千載,何其漫長的歲月,然在雀圣的身上卻看不到歲月的痕跡,他仍是二十來歲的文人模樣,俊美無鑄,純潔無瑕。季小乖醒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個雀圣。

  雀圣斜枕側臥在軟榻上,季小乖睡在一角,醒來時,首先引入眼簾的便是那雙秀氣的腳,季小乖很不想承認,可那雙腳真的挺香的,似乎比極品靈丹還香,真想咬一口。

  季小乖為自己的這個想法而感到一場惱怒,故而跳了起來惡狠狠的踢了上去:“誰的臭腳,敢放在本大圣的腦袋上,反了天了。”

  假大圣在叫囂,真大圣悠悠的睜開了眼,那雙眼,燦若星辰,清澈純凈,看著那雙眼,季小乖自慚形穢,卻更加惱怒,罵道:“哪來的小白臉?怎么在本大圣這里?報上名來?”

  雀圣的聲音溫和有磁性,聽來如沐春風:“好徒兒,我是你的師父啊。”

  他說的篤定,季小乖竟差點信了,卻是道:“放屁,本大圣何時成了你徒弟了?!?p>  雀圣笑道:“馬上啊。”說著,正襟危坐,大袖一甩,季小乖已經(jīng)跪倒了地上,“砰砰砰”三磕響頭干脆的很,口中真誠的道:“弟子季小乖,愿拜朱三秋為師,黃天在上厚土在下,必遵子德,常侍師父左右?!?p>  剎那間,一種奇妙的感應出現(xiàn)在季小乖心頭,揮之不去卻又顯得溫暖而安心。

  饒是季小乖孤陋寡聞,饒是他不知道眼前之人對自己做了什么,可有一點很確認,自己確實成了眼前之人的徒弟,且是天地為證永生不朽的那種關系。這種冥冥中的感應,比之血緣還要親厚。

  同時,季小乖還確認了一點,眼前之人,其修為已經(jīng)超脫常理,達到了自己暫時無法理解的地步。結合其方才自稱朱三秋,季小乖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雀圣收我為徒了,乖乖,本大圣這么優(yōu)秀嗎,哎呀,早知道會這樣的話,何必藏這十年?!奔拘」孕睦镞@般想著,嘴上卻兀自不確定的問:“你是雀圣?”

  雀圣微笑著點頭,親和的說:“怎么樣,夠格做你師父吧。”

  季小乖裝模作樣的撇嘴:“勉強夠吧,像本大圣這么優(yōu)秀的徒弟,打著燈籠都難找,占便宜的是你好不好,你就知足吧?!?p>  雀圣不怎么給季小乖面子,說出的話扎了季小乖的心:“哦,是嗎。可依為師看,徒兒你這修行資質(zhì)實在是有些差啊,看你成精也有十幾年了,怎么還是個練氣初期?!?p>  聞言,季小乖立刻炸毛:“放屁,本大圣明明已經(jīng)練氣巔峰,馬上就能結丹了。”

  看到雀圣似笑非笑,季小乖心頭猛的一驚,自查一下之后立刻驚了,咋回事,這咋一朝回到解放前了,這十年辛辛苦苦修成的靈海哪去了,難道我又重新回到剛成精那會的境界了,也就是練氣初期的初期。

  見季小乖瞠目結舌,雀圣笑呵呵的寬慰說:“天譴嘛,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沒事,重新修煉便是了。”

  季小乖愣愣的問:“咋回事?”

  雀圣便解釋說:“你煉成了青囊丹,本就是要遭天譴的。這天譴嘛,其實也沒啥,無非是天火焚身,撐一撐就過去了,小事?!?p>  “那我的靈海哪去了?”

  雀圣理所應當?shù)拇穑骸爱斎槐粺龥]了,怎么,心疼啊,不就是靈海嘛,你要他作甚?!?p>  季小乖:“你說的輕巧,你知道我是吃了多少極品靈丹才修到練氣巔峰的嗎,你知道我不能修行嗎……”頓了一下,季小乖忽的大喜道:“師父,你一定有辦法可以讓我自行修煉吧。”

  季小乖滿懷著希望,可得到的卻是雀圣斬釘截鐵的否定:“你耗損太多,補齊之前是不可能自行修煉的。就是玉帝和佛祖來了也沒用?!?p>  “怎么補?師父,你一定有辦法幫我補吧?!边@是季小乖最后的希望了。

  在季小乖的期待中,雀圣終于點了點頭:“為師當然有辦法。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吃極品靈丹,一直吃,一直吃到補齊就行了?!?p>  這他娘的不是廢話嗎,于是乎,季小乖徹底的死了心,無精打采的說:“命苦啊,又得加緊煉丹了,爭取早日筑基,哎,最終還是得靠本大圣我自己啊。”

  這話里話外充滿了對雀圣的嫌棄,于是雀圣報復似的說:“哦,對了,拜師禮你還沒孝敬為師呢?”

  聞言,季小乖愣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看向雀圣的目光充滿了崇拜:“見過不要臉的,可像你這么不要臉的怕是找遍三界也找不到了吧,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么把臉皮練的這么老厚的?”

  雀圣擺擺手:“無他,歲久耳。”

  季小乖臉色鐵青,雀圣卻不理他,自顧自的提出了要求:“這樣吧,為師看你也沒啥好東西孝敬為師,就為為師煉幾爐丹吧。嗯,青囊丹就不錯,煉幾爐青囊丹吧?!?p>  聞言,季小乖像是看白癡似的看向雀圣,在確定雀圣不是開玩笑之后,冷笑一聲轉(zhuǎn)頭就走。

  雀圣也不阻攔,由得季小乖離去??纱蟾乓粋€時辰后,季小乖怒氣滿滿的跑了回來,吼道:“你想咋的,不給你煉丹你就要囚禁我嗎。”

  雀圣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季小乖氣急,破口大罵:“你個老不死的,欺負本大圣是吧,好,本大圣就不給你煉,看你能咋的?”

  說完,季小乖一扭頭又跑了,過了幾個時辰又回來了,如此往復,也不知循環(huán)了多少次。

  雀圣確實沒咋的,對季小乖的不敬之語也是不盈于心,像是聽不見看不到似的,老神在在的睡大覺,也不知誰了多久,直到季小乖服軟:“我說,我就算想給你煉,也得有靈材才行啊?!?p>  雀圣沒睜眼,只是大袖一揮,無數(shù)的靈材滿滿當當?shù)亩褲M了半座屋子。

  “他娘的,不是說林瑞卷走了天虞山幾乎所有的天材地寶嗎,這老東西怎么還有這么多?!奔拘」孕闹懈拐u,卻也只能認命了,他已經(jīng)被關在這里一個多月了,這洞府倒是很大,可除了雀圣,一個貨物都見不到,想出去更是癡人說夢,而看雀圣這樣子,怕是很輕松就能耗到季小乖壽終正寢,所以,季小乖不得不服軟。得,煉吧。

  一爐,兩爐,一天,兩天,也不知煉了多少爐,更不知過了多少天,第一爐青囊丹終于成功出爐。

  雷劫,隨之出現(xiàn),睡夢中的雀圣似乎呢喃了一個‘散’字,那雷劫當真就散了。

  季小乖將剛練出的一顆青囊丹砸向了雀圣的腦袋,怒問:“還要煉多少?”

  雀圣輕松隨意的答:“繼續(xù)煉便是,少問多做。哦,得提醒你一下,天譴還是會來的,你還得多煉些極品靈丹備用,免得到時候被燒的連灰都不剩。”

  季小乖被氣的牙癢癢,再想起那天火焚身之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哪還敢繼續(xù)煉青囊丹,轉(zhuǎn)而就煉起了靈丹。一爐,兩爐,一天,兩天……

  天火來了,靈丹來滅,天火走了,再煉青囊,煉累了就歇息,不想練了就四處逛,逛的煩了就搞破壞,了無樂趣之后這才走進了藏書閣,陷入了知識的海洋。

  雀圣的藏書閣,包羅萬象,堪稱浩瀚,暢游其中,飄飄然不知歲月流轉(zhuǎn),在這里,季小乖完成了他妖生中極為重要的知識儲備,三界之中事,堪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雖然有些夸大,可其博學卻是真的。

  這一天,來到這里的第四十八爐青囊丹煉成,天火不愿再給季小乖準備的時間,是以接踵而至。

  這是季小乖所經(jīng)歷的第四十九次天火焚身,那灼熱感更甚往昔折磨著季小乖的神經(jīng),可是,它已經(jīng)燒不動季小乖那一身白骨,不知從何時起,季小乖已經(jīng)不需要用極品靈丹便能熬過去了。

  這一天,雀圣終于離開了他那張軟塌,起身走到了季小乖面前,笑嘻嘻的看著他。

  季小乖斜眼憋著雀圣,沒好氣的說:“七七四十九次天火焚身,我這一身骨頭沒啥好煉的了,還不放我出去。”小骷髏聰明的很,他早就看出雀圣的深意。人家在給他打根基,只是不明說罷了,季小乖也不是那種善于表達自己真實感情的人,是以這一大一小心照不宣卻從不宣之于口。

  雀圣點了點頭,老懷大慰,邁步走向洞口。

  季小乖緊隨其后,不費吹灰之力的走了出去。

  洞中不知歲月,可季小乖估摸著最起碼也得百多年了,所以他已經(jīng)做好了物是人非的準備。卻不料,四娘他們都還在洞外等著,不僅是他們,那百十來位金丹大妖也都還在洞外等著。

  竟是只過了短短半天的時間,哦,今日方知,山外方一日,洞內(nèi)已千年,竟然是真的。

  洞外,百來大妖共同參拜雀圣。只見其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對大家說:“我這徒弟就勞煩大家照顧了?!闭f罷,丟給了季小乖一個青銅戒指,而后,轉(zhuǎn)身又進了洞。

  眾妖,瞠目結舌,看看季小乖,又看了看季小乖已經(jīng)先帶在手指上的戒指,那好像是法寶箍仙戒吧,雀圣把箍仙戒送給季小乖了?還有,雀圣剛才說什么,季小乖是他徒弟?

  箍仙戒,妖族十大法寶之一,箍天箍地箍仙箍佛,被之困住,三界能脫者屈指可數(shù),但想用它,一來妖讓其認主,二來要有絕強的法力作為后盾,很可惜,這兩者季小乖都沒有,所以雀圣雖然把箍仙戒給了季小乖,現(xiàn)如今也只能當做儲物戒用。所幸這便宜師傅大方的緊,這箍仙戒內(nèi)不僅有他百來年煉出的所有靈丹,還有海量的天材地寶。

  現(xiàn)如今的季小乖,眼界學識早已今非昔比浩瀚如海,所以很容易便辨別出,這些天材地寶,沒有一樣是尋常貨色,全是珍品甚至是絕品,這每一株拿出去都得是天價,用之煉靈丹那純粹是暴殄天物,所以季小乖當下就決定全部留著,等關鍵時刻再用。

  箍仙戒啊,這情分何其之重,說實話,季小乖還是很感動的,不過他不想承認,更不會去表達,反而在心里強詞奪理:“老東西還收了我五十多顆青囊丹呢,這箍仙戒中的東西就算是還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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