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這幾天,庫斯特不能太出風頭,當是休息也好,反正不要太冒犯。
但他也閑不下來,擱床上躺了半天也睡不著。
自己的兩個工業(yè)朋友死了,他還依稀記得,最近也收到過通知。打算去調查一下。
不過并不在意。帶他兒子匆匆忙忙看了一下現(xiàn)場就回來了。
“這是在干什么?我們似乎什么都沒做啊?!陛喴紊系耐咚_來十分疑惑。
“我應該只從你的嘴里聽到這兩個人死亡的消息,而不是隨隨便便大街上報紙上就能看到的。你令我失望?!睅焖固厝绱嘶貞?。
瓦薩來眉頭皺起,顯得很不自然。他不太明白父親搞什么。
“利益可以把忠誠的狗變成野狼,我只能這么說吧?!睅焖固乩湫σ宦?,意味深長地說:
“我希望你知道我做了些什么,我期待你的成長。”
然后就把瓦薩來趕走了,自己去找弗蘭茲。
來到他辦公室門口,禮貌性地敲敲門,沒等答復就直接進去了。
房間很清凈,像是沒多少人來過。里面的器具也擺的很整齊,看起來很有職業(yè)規(guī)范,可誰知道抽屜里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干嗎?”庫斯特臉上有些嘲諷的意味。
“為何不干?”弗蘭茲躺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抵著下巴反問。
庫斯特走到后者面前,從文檔中隨便掀起一張,看完后重重砸在桌上。桌子邊緣的一個玻璃杯搖搖晃晃,倒下去碎了。弗蘭茲也是被嚇了一跳。
庫斯特不管這些,緩緩問道:
“如果你因這些而死了,你還干嗎?”
弗蘭茲膽寒地順著文件看去,那是前幾天他與某個匈牙利企業(yè)家的合同。雖然不能證明他有問題,但還是有些心悸。
在面前人的緊逼下,他嘖一聲:
“你能不能把我那個杯子賠了再說話?!?p> “行。”
庫斯特隨便摸出了幾張大鈔給他。隨身帶錢是他的習慣,雖然這個時代的軍人買東西不是那么需要錢。
“說吧,你想干啥?!苯拥藉X后,弗蘭茲倒是痛快地了許多。
“我只想知道,哪些人愿意來?”
“呃......”弗蘭茲有些遲疑,思索幾秒,還是把那些文檔交了出來:
“有一個算一個。里面的人基本都愿意來?!?p> 你可真行。庫斯特心中嘀咕著,拿起來簡略翻閱。
上面的人很全,可以說是五花八門。下到賤民刁民,上到官僚大臣,奧地利人到匈牙利人。電器破爛佬、釣魚空軍哥、落榜美術生。不管各種職業(yè),各種民族,只要是反君主的,文檔里全都有。
僅僅看幾眼,就能有這么多反動言論??雌饋頍o論表面怎么繁榮,戰(zhàn)事怎么順利,背地里還是各種反對統(tǒng)治的。
這也意味著弗蘭茲與那些人天天來往,幾乎每時每刻都有這樣的文件送來。怪不得沒什么人來他的辦公室。
這種東西無論是誰,被發(fā)現(xiàn)了都得被定死罪。
庫斯特相當重視這份文檔。幾百篇的紙,都有手臂那么粗了。
“很好,我相信我們很快就能光明正大地說我們對政治感興趣了?!?p> “那我可真期待啊?!备ヌm茲毫無感情地回應道。
庫斯特攜著文檔走出辦公室,拿回自己家慢慢看一晚上。
他發(fā)現(xiàn)很多人不滿的原因令人出乎意料。都是最簡單的問題。
諸如:活的不好,壓力太大,政府低能,工資與勞動不成正比,感覺受到監(jiān)視,不滿高壓政策等......
民眾的訴求并不高,但真正受到重視并得以實現(xiàn)的從來沒有。這就是合格的政客該做的,但也能為篡權者所利用。
他已經(jīng)想好明天該怎么做了。
新的政權想要成立,要么自身強大,要么碰上個老大哥。
自身強大最簡單,但付出的代價太大,而且勝利果實很肯能被竊取。
他擔心如果號召工人們起義,打著打著突然把自己干掉了。
最值得信賴的還是專業(yè)的軍隊,從屬于自己的軍隊。那些工人喊喊口號,搞搞輿論就行了。寧愿被剝削才是最優(yōu)秀的工人。
對“老大哥”的定義就很模糊了。它可以是一個國家,一個聯(lián)盟,也可以是一整個民眾的意志集合體。只要有幫助,通通都算。
讓別人替自己打仗顯然是最好的選擇。至于損失的利益,可以慢慢奪回來。
他堅信激進的富人們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梳理一下“革命軍”所擁有的吧。
兩個大臣或更多。
擁有情報部門。
幾十個營的潛在兵力。
部分反動民眾的支持。
無人知曉。
已經(jīng)擁有發(fā)動革命的基礎了。
但不可能現(xiàn)在就發(fā)動的。尤其是戰(zhàn)事正順利,此時的同盟國打個小叛軍不費吹灰之力。而且在戰(zhàn)爭期間發(fā)起所謂的革命,似乎不太好吧?
至少人上人和愛國人士不會支持。
庫斯特打算花上幾天的時間,給同盟國添點堵,讓它贏得別那么順利,特別是奧匈,能多坑一點是一點。
他又仔細看了看他認識的人,想要知道如果發(fā)動革命,有幾個會參與。
有貴族席位的人很難參與,尤其是康拉德和弗雷德里希大公這類堅定的保皇黨,基本不會參與。
博羅耶維奇世代為哈布斯堡效力,很難相信。
波蒂奧雷克那個老逼登絕不可能。
外相伊斯特萬他不了解,也不知道他是否有革命動機。
數(shù)過來數(shù)過去,看起來所有人城府都很深。
庫斯特發(fā)現(xiàn),與其拉著這些人來,還不如讓皇帝自己革了自己的命來得實在。
于是他干脆放棄了這些處在最頂端的人,轉而尋找中下層的認同感。
獲得窮人的認同感很簡單,就是畫大餅,只要畫的大餅比現(xiàn)有形勢好就行。
這樣就能招到一群傻子來。如果再畫大點興許能把聰明人也拉進來。
想法打得很好,如果能實現(xiàn),革命就完成了一大半。
這就是人的力量。
不過帶領他們也是個很大的問題,依舊需要思考。
先把目前的事先解決吧。
窗外天快亮了,庫斯特設好鬧鐘,把文檔全撕了,倒下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