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上門
送走村長,寧洪福關(guān)上院門往正屋走,跨進堂屋的門就見老婆子抱著秋兒在哭。
他湊到兒子身邊輕聲問,“你娘這是?”
寧誠把老爹拉去自個兒房間,關(guān)上門才說。
“爹,在醫(yī)院娘問了我關(guān)于秋兒的事?!?p> “你怎么說的!?”
寧誠就知道爹在擔(dān)心什么,“您放心,我有分寸。他們打秋兒的事兒我沒說,只說了他們待秋兒不好。秋兒已經(jīng)和沈宜山脫離的父女關(guān)系,現(xiàn)在是我們寧家的孩子?!?p> “那你娘的?。俊?p> “醫(yī)生說是什么短暫性腦缺血,平時要吃的清淡,那些咸菜辣醬可不能再吃了。還有以后有條件最好去省里的大醫(yī)院仔細檢查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問題。醫(yī)生還說,不能讓娘情緒太激動,得心平氣和的才行。”
寧洪福面露難色,“還得去省里的大醫(yī)院檢查?就你娘那火爆脾氣,怎么可能心平氣和啊?!?p> 寧誠安慰,“爹,您也別太著急,只要按醫(yī)生說的做,就不會出現(xiàn)像今天這種情況況。等以后家里條件好了,咱就帶娘去省里看看?!?p> “哎,現(xiàn)在也只能先這樣了?!?p> 回到堂屋,正聽老伴兒問寧秋涼皮是哪兒來的。
寧洪福走到老伴兒身邊,“涼皮是秋兒教我做的?!?p> “秋兒怎么會做這個?”
寧秋乖巧的回答,“煮飯的嬸子教我的,那個嬸子還教了我好些東西呢。”
朱熹妹皺了眉,“沈家怎么教一個五歲的孩子做這些?難不成還想讓秋兒煮飯給他們一家人吃?。??”
“是我自己要學(xué)的,我覺得很好玩。”
朱熹妹又把懷里的孩子緊了緊,“哎,我的乖乖,以后啊就和奶奶一起過,奶奶供你上學(xué)?!?p> 又看向一旁的兒子,“幾個孩子都睡了嗎?”
“早睡了,幾個娃明天還得去返校?!?p> “咱秋能不能跟著一起去上學(xué)?”
“娘,秋才五歲,學(xué)校里最小的孩子也得到七歲啊?!?p> “行吧,不去也好,在我身邊,我也安心?!?p> 朱熹妹垂頭,仔細打量著孩子的眉眼。“這雙眼睛和秀文一模一樣,還有這臉盤子……”說著說著老太太又掉了眼淚。
寧洪福在一旁勸道,“天色不早了,還是先去睡吧。折騰了一天,孩子也累了。”
朱熹妹抹了眼淚,“誠啊,你和何萍吃點兒東西也早點睡,秋兒就和我們睡,你們那邊還有四個孩子要照顧,忙不過來?!?p> “行,娘你也早點休息?!?p> 睡覺時,寧秋被朱熹妹抱在懷里。
上輩子和這輩子,寧秋睡覺從來都是一個人,忽然被人抱著睡很不習(xí)慣。
偷偷看了眼身邊已經(jīng)熟睡的奶奶,寧秋覺得也許是自己的出現(xiàn)安撫了老人吧。
雖然不習(xí)慣,但忍忍也就過了,奶奶心里的哀痛就讓她這個外孫女替母親來撫慰吧。
第二天,關(guān)于寧家的事兒就在村里傳開了。都說寧家的姑娘被負心漢害死了,那個沈家飛黃騰達,連自個兒親生的閨女都不要了。
晌午就有寧家的長輩找來寧家,詢問此時。
寧洪福之所以被村里人叫寧老二是因為寧洪福的爹排行老二,寧洪福在家里其實是排行老三,上頭兩個哥哥饑荒時沒活下來,老二家就留他一根獨苗了。
這次過來的是寧洪福的兩個叔父,也就是寧誠的叔公,幾個小的就得叫太叔公了。
兩位老人都有八十多歲的高齡,在村里也是年紀(jì)最大資格最老的一輩人。
老人在自家兒子的攙扶下過來,寧洪福忙將兩位請到堂屋坐。
“兩位叔父怎么都來了,叔父們有事兒招呼我過去就成,怎么好讓你們親自跑一趟。”
四叔父人精瘦,但那雙眼睛卻很有神。“這么重要的事,我們當(dāng)然得親自過來問問?!?p> 五叔父佝僂著背,下巴上續(xù)了一撮山羊胡,和頭發(fā)一樣都是花白的。
他咳嗽了兩聲,聲音很沙啞,一聽就知是個老煙槍。“村里傳的那些事是真的嗎?”
對兩位長輩,寧洪福沒敢隱瞞,把事情大致的情況說了。
兩個老頭聽了,氣的直敲拐棍。
“那個姓沈的果然是個畜生啊?。 ?p> “說畜生還是便宜他了,這種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咳咳咳……”
“兩位叔父別動氣,為這種人氣壞身子不值得。”
“哎!當(dāng)初真是識人不清啊,秀文多好的女娃,就被那種人糟蹋了?!?p> 五叔父問,“那孩子在嗎,叫來我看看?!?p> 寧洪福趕忙叫來寧秋,“秋啊,叫四太叔公,五太叔公?!?p> 寧秋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看著面前兩位老人,用稚嫩的聲音叫著。
“四太叔公,五太叔公?!?p> “孩子啊,過來我瞧瞧?!?p> 老人眼神不好,把孩子拉近了仔細打量。
“像……真像,是秀文那丫頭的孩子。孩子啊,好好留在寧家,乖乖聽你爺爺和奶奶的話,知道不?”
“嗯,我知道的。”
“好了,去玩兒吧,我們和你爺爺還有事兒要說。”
等孩子出去了,四叔父問寧洪福。
“雖然秀文……哎,我和老五商量給秀文立個衣冠冢,洪福啊你看咋樣?位置就按在老二邊上,這樣秀文也算是回家了,有她爺奶陪著在下面也不會寂寞。”
寧洪福鼻子一酸,抬手抹了抹眼睛。“行!都聽四叔父的!”
“那好,事情就定下了。東西你準(zhǔn)備著,日子我和老五定。日子訂好了,回頭我讓寧老大過來知會你?!?p> 五叔父問,“聽說昨天你家婆娘被送去縣里的醫(yī)院,沒事兒了吧?”
“沒事兒,已經(jīng)回來了。醫(yī)生說那病我也沒聽說過,好像叫什么短……腦缺血?!?p> “哎,你家婆子最疼秀文了……行了沒事就好,身體是自己的,好好養(yǎng)著吧?!?p> 剛送走兩位長輩,又引來一群婆娘。打著探望寧二嬸的名頭,都想來看看秀文的孩子。
都是一個村的,寧洪福也不好趕人,只能讓這幫婆娘進了院子。
朱熹妹可沒寧洪福的好脾氣,幾個婆娘剛進門沒說幾句就被趕了出來。
“我說寧二嫂子啊,你這嘴還是積點德吧。秀文都那樣了,你也得為她的女兒想想吧。”
“滾!什么黑心爛肝的玩意兒!老娘就是要讓你滾!怎么滴??!別以為老娘病了就能欺負到老娘頭上!滾?。《冀o我滾!”
寧洪福聽到老婆子又發(fā)火,連忙把人往院外攆。
嘴上卻說著,“老婆子昨兒剛從醫(yī)院回來,醫(yī)生都囑咐不能再動氣了,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多擔(dān)待啊。”
罵的最兇的是張六家的媳婦,這人本就是個攪家精,奸懶饞滑樣樣都占全了。人也潑辣,平時也就寧二嬸有實力能和她對著罵。
這會兒見寧二嬸病了,家里還出了這種事。她怎能放過這樣的機會,特地跑來膈應(yīng)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