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不給面子

　　他們怎么會認識？

　　沈夢昔疑惑地站住腳。

　　沈東軍耷拉著肩膀，在宋明輝面前簡直是潰不成軍的樣子，“我都發(fā)誓，不找了她了，還要我怎么著??！”

　　“我不管你找過誰？就問誰給你吃過什么東西？帶香味的東西？”

　　“吃什么？沒有沒有，什么都沒有！我真的沒撒謊！”沈東軍連連搖頭。

　　忽然，宋明輝猛地轉頭，看向沈夢昔。

　　還真是夠敏銳的。

　　隔著三十多米的距離，沈夢昔沖他抬手擺了擺，宋明輝卻只不屑地掃了一眼，轉過頭來。

　　果然是一點面子不給，沈夢昔覺得無趣，向校外走去。

　　沈東軍也跟著看到了沈夢昔，臉色變幻。

　　沈東軍在宋明輝的威壓下，無所遁形，最后抱頭蹲下，哭起來，“夏宇軒見我一次打一次，還不夠嗎？學校好不容易不開除我了，我就混個畢業(yè)證還不行嗎，你們非要逼死我嗎？”

　　宋明輝大概也覺得無趣，笑了一聲，似乎在嘲笑這個哭泣的男生，又似乎在嘲笑自己胡思亂想，轉身也走了。

　　沈東軍慢慢站起來，默默盯著宋明輝的背影，又扭頭看看沈夢昔的背影，輕哼了一聲。

　　******

　　沈夢昔回到東山小區(qū)，遠遠看到一個中年女人推著一個輪椅，近了見她耳朵里插著耳機，似乎在聽小說。大中午的輪椅上的老太太連遮陽帽也沒戴，曬得一頭汗，暴躁地拍著扶手大喊：“快走幾步！我要回家！”

　　“行行行，大姨?！敝心昱藨B(tài)度很好。

　　“快點快點！你想渴死我！”

　　“好好好?！?p>　　居然和沈夢昔進一個單元門，沈夢昔還搭把手，幫她把輪椅推過門檻。

　　女人按了8樓，沈夢昔不禁猜測這大概是孫純家的租客，到了八樓，她們卻向右邊拐去，原來是關勝男家。

　　沈夢昔上了9樓，剛掏出鑰匙，對門蔣玉梅就推開了門，穿著室內拖鞋就出來了，“艾邁艾邁！歡喜你可回來了！”

　　“歡喜你上哪兒了？你媽來過一次，沒進去門，在門口給你爸打電話，好一頓罵啊。說你出國也不告訴她一聲，她以為你留學去了呢！”

　　“歡喜你咋瘦這樣呢？是失戀了咋地？可別是接觸啥亂七八糟的東西了？跟人上外頭唱歌喝酒啥的可得看住了水杯酒杯啥的......”

　　蔣玉梅仿佛憋了一肚子的話，爭先恐后地往外擠，沈夢昔一邊開門，一邊請她進屋，但蔣玉梅還是不肯，堅持要居喪滿一年再串門，沈夢昔知道她講究多，也不勉強，從背包拿出一個北極熊冰箱貼送給她，蔣玉梅卻扒著防盜門不肯松手，不停地說話，沈夢昔索性坐在門口鞋凳上，她家里沒有多余的凳子，就讓蔣玉梅回家取個凳子，坐在電梯間里，兩人就這樣聊了足足半個小時，還是她家里電話響了，才結束了聊天。

　　從蔣玉梅這里，沈夢昔獲得了許多鄰里信息。

　　孫純的房子租出去了，是兩對情侶合租的，用蔣玉梅的話說，好歹八層九層是有成雙成對的了。孫純自己本是租了個小房子住，但不到一個月就退租了，房租的差價根本不夠生活費用，孩子有個頭疼腦熱她就忙不過來了，只得搬回父母家里擠著，自己出去上班，脫離社會過久，一時沒有合適的工作，精神和身體遭受雙重打擊，十分難捱；

　　關勝男的母親搬來半個多月了，老太太本來跟著大兒子住，但最近大兒媳更年期，婆媳倆鬧掰了，不得不到關勝男這里住下，關勝男沒時間和精力照顧她，只能請保姆，半個月這是換了第三個保姆了，每天都能聽到她家傳出老太太中氣十足的罵聲；

　　七樓老張家的閨女上個月結婚了，姑爺子是上門女婿，那閨女的婚紗根本都遮不住鼓起的肚子；

　　六樓老許家的兒子有出息，高考考了705分，聽說已經(jīng)有好幾個學校給他家打電話了；

　　隔壁單元五樓老李家孩子生病，一驗血發(fā)現(xiàn)孩子不是老李親生的，兩口子正打離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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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信息量，簡直是填鴨式的灌輸啊。

　　打開窗子通風，沈夢昔慢慢清掃著房間，也慢慢整理著這半年來發(fā)生的事情。

　　忙活完，洗個澡，用靈識查看了濱城一圈，城中多了許多防澇災的設施，最明顯的是隨處可見的雨棚、沙袋，救生筏、救生圈，城市排水系統(tǒng)也徹底整頓清理，地鐵、隧道更是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在入口、風井位置做了頂棚和臺階，并設置了防汛等級和緊急疏散通道。各大院校，工廠等人口密集的單位，都加蓋了風雨走廊，擴建了地下排水系統(tǒng)，做了糧食淡水儲備。

　　靈識蔓延出去，整個東北，華北，乃至全國，都在不同程度地做著雷同的事情，還有相關學者和專家正在加緊研究地下空間防洪機制和逃生救援設計。

　　這么大的防澇舉動，可不是開玩笑。是有關領導相信那兩個卦辭，還是又有什么高人做了預測？

　　沈夢昔猜不到答案，索性拿出聚能球來，靜靜打坐，吸收了半個小時的情緒能量，就作罷了。

　　翌日清晨，天氣陰沉，氣壓極低，空氣中隱約有些硫磺氣味，沈夢昔戴著口罩，上了東山。

　　山下跳舞的人大多都戴了口罩，依然跳得起勁。

　　喂了相熟的幾只小松鼠，又逗了逗小鹿，沒察覺它們有什么不安，就下山了。

　　遇到許久未見的老爺子，沈夢昔跟他打招呼，老爺子沒認出她來，她拉下口罩，才哎呀一聲，“你這丫頭瘦了，認不出來了！”

　　沈夢昔問候他身體可好，老爺子說前段日子膝蓋扭了一下，養(yǎng)了幾個月，能溜達了，但不敢爬山上臺階了。

　　又說起最近的地震和火山爆發(fā)，老爺子唏噓不已，“按理說全都沉了才好！特么活該，可俺孫子就在倭國，要不是果家派飛機去，拼死運了回來，我就得急死??！”

　　“這可是救命航班?！鄙驂粑粽J同。

　　“是啊，一人就許帶五斤的東西，啥也不讓多拿，就是拉人去的?？上в械牡胤铰洳涣孙w機，唉，這么說吧，現(xiàn)在全世界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了......”

　　老爺子說了幾句，看看手機時間，“不說了，回家歹飯去！”

　　沈夢昔看著老人蹣跚的步伐，心中感慨著他剛才說過的話。

　　才抬腳，就接到宋朝輝的電話，邀請她一同去往吉省安途縣，說是要去觀測一下天池的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