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莫名其妙

　　有什么能證明你來過，你活過，你所經歷的一切都不是虛假的呢？有一天吳十一這樣問吳吃飯，吳吃飯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抓了腦袋想了半天，最后和往常一樣沒有說話只是把手里咬了半只的雞腿遞給他。吳十一想了想沉默了，至此以后就覺得吃飯應該他遇見過是最有哲學天賦的人，雖然在他那個世界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哲學到底是什么狗屁詞。

　　一堆莫名其妙......

　　在城南吳家三少爺被救回府的當天，長安之中爆發(fā)了一場惡戰(zhàn)。在那場惡戰(zhàn)中派去的六扇門長安守衛(wèi)全部死傷一空，包括吳十一祖父在內的長安的幾大頂尖高手全部都以重傷收場。自那以后刑部大獄的死字一號牢中終于被關進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個犯人，從那以后幾乎所有關在刑部大獄的犯人們經常會夢到他們的地下有一個吃人魔的景象，只不過憑借每個人回憶不同，恐怖程度不同而已。之后刑部大獄地下有死字十牢的傳聞就傳開了，不過誰也沒見過，也只能證明只是個傳聞而已。

　　長安伏魔事件之后，參戰(zhàn)的幾大高手們全部都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自此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有人說他們死了，有人說武林自此開始了新的一代。也的確可以以這個時間線開始，一大批驚天動地的武林才俊開始涌現(xiàn)了出來，他們是新的一代，將一步一個腳印的譜寫出屬于自己的傳奇，自此江湖不可避免的翻入了以另一批新時代人物為代表的新篇章。

　　只不過在那些不為人所知的黑暗中，一個個不老的傳奇還在喘息著，一個個正道的人心愈加堅固，一個個執(zhí)念開始深重，一股股風雨血雨也開始醞釀了起來。

　　......

　　公孫子岸有時也會想，說不定黃給道當時什么也沒算到，只是內心疼愛他好友的兒子以后的徒弟，裝神弄鬼讓他們糊里糊涂發(fā)個誓而已，好盡力營救襁褓中的吳十一。

　　“十一，你覺得命重要嗎？”身形高大的公孫子岸站住腳步對著前頭吳十一說。

　　吳十一帶著吳吃飯一起回頭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這樣問。

　　“當然重要了，人活著最重要的不就是要有命嗎，命都沒了，那還有什么好再說的。”

　　“可是就是有些人會覺得一個人活著，命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總是些，人們都不太理解的東西?！?p>　　吳十一問道：“比如呢？”

　　公孫子岸說：“比如只是為了自己答應的一個誓言，為了自己說過的話可以連命都不要?！?p>　　吳十一：“這種人好像說不出來是不是傻啊?！?p>　　“不，你記住這種的就是傻人，他們是突然變傻的。”

　　“那我應該不會成為這種傻人。”

　　公孫子岸：“誰知道呢，以后好好看著吧，這種傻人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總有人是不要命的，說不定你以后也會變得不要命?！?p>　　聽完這話的吳十一一臉無所謂，心想自己怎么可能成為這種不要命的傻人？

　　......

　　走出刑部大獄，漆黑而寬大的玄鐵大門在操作不當?shù)那闆r下砰然落下，聲響巨大，隨后而來的震動彷佛讓站在地面一切都短暫的離開了一番，只有在此的幾位修為高深之人依然落地生根，安然不動。

　　吳十一從空中落下，抬頭看了看，刑部大獄好像又恢復了人們眼中威嚴而又帶給人恐懼的形象。鐵門外的守兵們依舊嚴肅而魁梧，鐵制的盔甲讓他們看起來異常高大，黃達也收起了那諂媚的嘴臉，洞虛修為威壓四散開來，手持大刀一身血紅盔甲讓他高大魁梧身軀彷若神人。他們最大的職責就是守衛(wèi)刑部大獄，不讓一只鳥飛進，也不讓一只鳥飛出，這就是他們最終極的目標，他們的確是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自己的大事。

　　公孫子岸在刑部大獄外送別吳十一，臨走時還蹲下身替這個侄子擦去腳上不知何處沾染的泥土。吳十一有些不知所錯，黃達看在眼中則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知道了其中利弊。

　　公孫子岸拍了拍吳十一的肩膀，又看了看他，想說什么但也沒說。

　　無言中，公孫子岸看了看身后的吳吃飯，本來就不說話的吳吃飯少有的乖巧的點了點頭，誰也不知道公孫子岸想說什么，也誰都不知道吳吃飯答應了什么。

　　吳十一帶頭走上了馬車，白蓬馬車走遠后，黃達走上前來說：“今天公孫老大人出獄游玩一事屬下要不要稟報上面的幾個大人，請大人明示。”

　　公孫子岸打開雪白竹扇看著遠去的白蓬馬車沒有說話，當他剛要扇動竹扇的時候一股風向他吹了過來，清涼舒爽，他無奈的收扇。

　　公孫子岸：“你的確不適合在官場，只適合靠著這一身修為在這守門，非常明知故問。”

　　黃達：“屬下知錯?！?p>　　公孫子岸看了看拱手而立的黃達：“這件事太大，任是誰也不可能瞞住，我也不可能。做好自己的份內事，既然決定下降到這守著這大獄就做好自己的事。

　　黃達沉默的稱是。

　　涼風依舊還在吹，誰也不知道公孫子岸的心是涼的還是熱乎的。

　　公孫子岸不經意的問道：“黃達，你是哪邊的人？太子，三皇子，還是皇上的人？”

　　黃達回道：“下官只是一個守門的，實在是攀不上任何高枝。”

　　公孫子岸：“是嗎，是攀不上，還是不愿意去攀。”

　　“如果有一天有人拿著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選呢?！?p>　　黃達：“那我第一個就不會選派來給我的脖子架刀的那方?！?p>　　公孫子岸：“是嗎，那你就不怕死嗎？”

　　黃達：“下官怕，沒人不怕死，那就等一定我快死的時候就求饒吧，屬下以前就是這樣做的?！?p>　　公孫子岸看著還在拱手的黃達：“你的事都過去了是吧?！?p>　　黃達回道：“是的，都過去了?！?p>　　公孫子岸：“可你終究還是沒有逃不過去，這次我?guī)湍氵x一次吧?！?p>　　公孫子岸：“這次不選以前的任何一方，選一個你愿意幫助的人?！?p>　　黃達：“誰？”

　　公孫子岸：“你是在刑部當差，那就是刑部的人，而刑部是皇上的，按理說就是皇上的人，但太子三皇子他們是皇上的兒子則更加應該是皇上的人，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用想通的，能猜到結果就好?！?p>　　公孫子岸：“黃達，沒人會注意到你，你是那么渺小，相比起其他的勢力，小人物也能慢慢變成大人物，跟著和你一樣的小人物，有人希望他成為一個大人物?！?p>　　“屬下不解，請大人明示?！?p>　　公孫子岸：“我剛剛已經給你看過了，他就是我給你挑的以后的大人物?！?p>　　黃達：“十一兄弟？我還以為?！?p>　　公孫子岸：“你以為什么。”

　　“屬下還以為大人只是對故人之子的疼愛而已，沒想到大人在十一兄弟身上傾注了這樣大的心血。”

　　黃達繼續(xù)說道：“但是，我看十一兄弟并沒有這方面的志向啊?！?p>　　公孫子岸轉身抬頭看向天空，天上白云飄飄似乎一切都很慢，他也緩慢的說：“你不懂他，我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他現(xiàn)在不想要不代表以后不想要，我只是給他鋪路而已，至于以后他能不能接過手，一切順其自然吧，誰也不知道以后會怎樣?！?p>　　黃達不太愿意的應承道：“是，大人明智。”

　　公孫子岸：“這就明智了？只不過是再加些變動進去而已，最后還是要看到底誰能翻云覆雨。”

　　黃達：“是屬下愚昧。”

　　公孫子岸接著說：“我沒有逼著你做決定，我只是說出我的打算，當不當回事那是你的事。”

　　黃達還是繼續(xù)拱手保持恭謙：“是?！?p>　　公孫子岸：“我剛剛把我十一賢侄腳上的泥土拍打了下來，你看他現(xiàn)在腳上還臟嗎？我希望他以后在刑部大獄的范圍內，腳步能干凈點，你替他收拾收拾。這個才算是在逼你，你懂嗎？”

　　黃達內心思索許久之后才回答道：“下官，明白?！?p>　　黃達表面這樣答應著，但他其實已經根本就不想再卷進任何勢力之間的斗爭了，那種只想好好的在這守個門，天天重復這一樣的日子，最好是和昨天沒有任何不同。但現(xiàn)在好像已經不可能了，看來刑部大獄也要發(fā)生大事，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xù)逃，繼續(xù)故意犯錯降級去別的位置。

　　公孫子岸也是許久聽到這個回答才算是滿意，轉身要走。

　　黃達恭敬拜別。

　　公孫子岸高大的身軀漸漸遠去了，這位唐國黑暗面的異姓王邁著輕聲的腳步遠去了，隱入人群中也是非常平常，平常到沒有任何人會想去注意他。

　　但也是在他真正離開了之后，暗地里的黑影們也開始悄然撤走，影子有時候會理所當然的是要比人晚一步離開的。他們是王的影子，生活在王的威勢之下，如果王死了，那他們絕對會死在王之前。

　　但在黃達感知中，只是房頂暗巷，地面，水底都有一股股氣息悄然不見了。

　　黃達站回原位，刑部大獄依舊緊閉，里面依舊傳來陣陣微弱凄慘的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