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廳離開,俞翩翩回到車內(nèi),擰開一瓶礦泉水,張開紅唇喝了一口。
清涼的水滋潤了口腔,她內(nèi)心的煩躁不斷堆積著。
她以為和向抑誠交往了兩個月,不至于那樣的。
她好像真的不適合談戀愛。
這幾個月來,她早已厭倦了相親,但還是隔三差五接受養(yǎng)父安排的相親。
這一次,俞伯年再次發(fā)來了消息,問她如何。
俞翩翩道歉,說不好。
俞伯年發(fā)了語音訓(xùn)斥她:“給你的時間只剩一個月,一個月內(nèi)你再找不到,我給你安排?!?p> 一個月的時間,三十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俞翩翩聽完了那條語音,莞爾一笑。
要是由俞伯年安排,大概就不是找個最有錢的,而是最有權(quán)的。
養(yǎng)父俞伯年有自己的事業(yè),政治上站穩(wěn)腳跟就需要擁有穩(wěn)固的人脈網(wǎng),他不止一次想把俞翩翩嫁給某位內(nèi)務(wù)大臣。
那位內(nèi)務(wù)大臣都四十多了……
要不是俞老爺子病重,俞翩翩也不至于被俞伯年逼到這種地步。
她揉了揉太陽穴,她寧愿嫁個有錢人幫助爺爺創(chuàng)辦的俞盛船務(wù)公司,也不愿意成了養(yǎng)父手下的一枚棋子。
回到俞家,俞翩翩先去看了看爺爺。
俞老爺子曾經(jīng)是軍人,身子骨硬朗,不過人總是會老的,如今他八十多歲,去年一場感冒引發(fā)了肺炎,一病不起。
因此,家里給他找個人女看護。
看護是爺爺身邊的管家請來的人,叫秀云,五十多歲,認真負責(zé),盡心盡力。
俞翩翩問:“阿姨,今天爺爺情況怎么樣?”
秀云說還是老樣子。
“翩翩小姐,我聽說隋洲的云戚寺很靈驗,求什么得什么?!?p> 俞翩翩轉(zhuǎn)過臉,低聲問:“阿姨的意思是,讓我去那求個符給爺爺?”
秀云說:“說不準管用呢?!?p> 俞翩翩嗯一聲,爺爺是整個家族對她最好的人,那就找個時間去給爺爺求個平安符吧。
她從爺爺?shù)姆块g離開,回到樓上睡了一會兒。
晚餐有傭人敲門,俞翩翩起了,下樓吃飯。
餐桌上坐著不少人,下班回來的俞先生,板著臉的俞太太,大門不出的俞大小姐,游手好閑的俞少爺。
俞夫人叫蘇蝶,父親是局長,家世了得。
她在麻將桌上輸了不少錢,今晚心情不佳,見到俞翩翩就像是找到一個發(fā)泄口。
她打量著俞翩翩的絲質(zhì)睡衣,嘲諷說:“俞二小姐真是嬌生慣養(yǎng),吃了睡,醒了吃?!?p> 許是剛起來的緣故,俞翩翩啪的一聲,打翻了一個碗,把諷刺自己的俞太太嚇得不輕。
“俞翩翩!”
俞翩翩面不改色,只說:“對不起,夫人。”
蘇蝶只準俞翩翩喊自己“夫人”,把俞翩翩當(dāng)家里的傭人看待,從小到大沒給俞翩翩好臉色。
蘇蝶冷哼,指使俞翩翩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
一家人沒人出面說話,就看著俞翩翩收拾地上的碎片,這種事,他們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俞少爺俞子晧饒有興致地欣賞蹲在地上的美人,發(fā)現(xiàn)她手指被碎片劃破便匆忙蜷縮指甲,這動作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俞翩翩在他眼中,就是漂亮的花瓶,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讓你相個親相了三個月還沒找到人嫁出去,養(yǎng)你養(yǎng)這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回本?!?p> 蘇蝶對她翻了個白眼,給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就是俞家大小姐俞思思夾了菜。
俞思思順便瞧了俞翩翩一眼,只見她在燈光下的皮膚白皙細膩,五官艷得像是畫出來的天生的美人。
她長得真美,生得再美又怎么樣,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俞家真正的大小姐叫俞思思。
俞翩翩只是個父母不祥的養(yǎng)女,爺爺病倒了,她就剩下一點利用價值。
俞翩翩對著蘇蝶溫和地笑起來,“夫人放心,我會盡快嫁出去。”
蘇蝶吹了吹湯,喝了一口,說:“我聽說你挑來挑去的,也看看自己是個什么身份,有人愿意娶你就不錯了。”
俞翩翩笑不下去,目光閃過一絲晶瑩的淚光。
她的父母都不要她了,她就是一個孤兒,還要要求誰能對她好。
俞伯年說了句:“再找不到合適的對象,我給你找。”
俞伯年的話讓俞翩翩想起大學(xué)那會兒,蘇蝶阻止她和方家大少爺往來對她說的話。
“是俞家你才有今天!”
“思思才是真正的俞家千金,你要記得自己的身份!”
什么合適的對象,難道不是被你們破壞了嗎?
本來她也有心上人,方家大少爺方時然和她情投意合,偏偏被蘇蝶棒打鴛鴦,活生生拆散了。
在這個家,只有爺爺對她好。
俞翩翩一直低著的腦袋終于抬起,說:“俞盛船務(wù)需要很多錢周轉(zhuǎn),不能隨便找個人嫁了,總得找個愿意給俞家錢的男人。俞叔,你答應(yīng)過我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p> 俞伯年頓了頓,知道俞翩翩還是不愿意聽從他的安排。
不過一個月能做什么?
一個月后她還是要乖乖聽他的話。
……
隔天,天剛剛泛著魚肚白,俞翩翩醒來,呆呆地看著窗外正在忙碌的園丁。
她其實也想過離開俞家,可是爺爺是她唯一能信賴的人,她不舍得。
收拾好自己后,她照常去看了爺爺,然后就坐車出門,前往云戚寺。
干凈的街道上,兩旁的大樹剛抽出嫩芽,碧綠碧綠的,很是養(yǎng)眼。
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天氣很不錯。
只是,車突然停下來。
“嗯?怎么了?”俞翩翩低聲問。
司機尷尬地說:“車壞了,翩翩小姐,您還是打車過去吧?!?p> 她難得坐一回家里的車,還壞了。
俞翩翩不用想也知道是俞家人搞的鬼,她沒有說什么,只是下了車。
她正準備叫輛車的時候,一轉(zhuǎn)身就撞到了從遠處走來的穿著西裝馬甲的男人。
“這件事……”
她撞到他的時候,男人低沉中透出清冷貴氣的聲音戛然而止。
俞翩翩匆匆一瞥,一眼就記住了這個男人的長相。
他有著堅毅的輪廓和高挺的鼻梁,皮膚很白,英氣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