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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戰(zhàn)國,有人要?dú)⑽?/h2>

第二十一章 血肉教訓(xùn)

  當(dāng)蘇伯伊提起巫族時,慶之就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

  他是韓國人,從未經(jīng)歷過巫族入侵,來到趙國后,雖然常聽人說起北疆之患,卻不怎么在意,之前的所作所為只是單純地想為主上除掉隱患,根本沒有想過武奕死亡帶來的種種惡果。

  提起趙國北疆,首先想到的就是巫族,然后就是武安侯。

  武安侯,北疆之屏障,自武牧開始,武汨、武濟(jì)、武車、武晏、武左一門四代先后戰(zhàn)死沙場,數(shù)十年浴血化成一座豐碑,鎮(zhèn)在兩國邊界上,也塞進(jìn)北疆人的心里。

  對生活在北疆的趙人來說,武安侯就是他們的守護(hù)神,所有士卒都以加入武家軍為榮,那些軍中悍將都與武安侯府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連丞相蘇伯伊也曾追隨武濟(jì)與巫族廝殺。

  而今武安侯府只剩武奕一名男丁,一旦他死于相府,可以想象,十幾萬北疆士卒、曾受過侯府恩惠的將領(lǐng)會爆發(fā)出怎樣的怒火。

  想通這些后,慶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屬下錯了,但屬下并不收回剛才的話,那武奕絕不會為主上所用,主上一定要當(dāng)心他?。 ?p>  一邊說話,一邊叩首,言辭之懇切,讓人動容。

  蘇伯伊眼中的殺機(jī)漸漸斂去,走到慶之身旁,把他攙扶起來,

  “慶之之心日月可鑒,吾當(dāng)然清楚,只是……”

  長嘆一聲,神情難掩憂慮。

  慶之沉聲道,“主上是在擔(dān)心武安侯?!?p>  蘇伯伊只是搖頭,什么都不說。

  慶之一咬牙,當(dāng)即跪在地上,“此番過錯皆由屬下一人所起,與丞相無關(guān),屬下愿承擔(dān)所有責(zé)罰,請丞相斬吾之頭顱,供武安侯泄憤。”

  蘇伯伊再次把他扶起來,按著他的胳膊寬慰道,“安能如此,安能如此,汝乃吾肱股之臣,豈可因?yàn)橥馊藱M死,卓一,送慶之先生下去休息,武安侯那邊,我會親自賠禮,請求他的寬恕?!?p>  “萬萬不可?!?p>  管家直接跪下,“您乃趙國丞相,又是長輩,怎可向武奕屈膝,若是傳出去,天下人會如何看待您,您不能這么做。”

  “不這么做,又該如何呢?”

  蘇伯伊仰天長嘆,透著無盡的凄涼。

  慶之長吸口氣,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眼中只剩果決,解開腰帶、褪去外衣、赤裸著身體、跪伏在地上,

  “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請丞相押送在下到武奕跟前,刑杖八十,以泄其憤。”

  “慶之……”

  蘇伯伊滿臉深情,慶之卻異常嚴(yán)肅,“主貴臣榮,主憂臣辱,此番過錯皆由慶之所起,豈可讓主上受辱,卓先生,勞煩你了。”

  言罷,閉上眼睛,雙手置于身后。

  卓一偷偷瞄了主人一眼,見對方面露不忍,卻沒有表露其他情緒時,向后招手,候在門外的衛(wèi)兵立刻走入大堂,捆住慶之的手,將其押出去。

  “主人,要活的,還是……”

  蘇伯伊抬頭看天,一句話不說。

  卓一頓時明白了,躬身行禮,倒退著離開大堂。

  所有人離去后,蘇伯伊才收起哀傷,長袖揮舞,面如寒霜地穿過后門,找到正在禪坐的折空,看到他,折空連忙起身行禮,

  “丞相!”

  “慶之的話你可曾聽到。”

  “聽聞了一部分。”

  “幾分可信?”

  折空輕輕搖頭,“在下乃方外之人,不通廟堂俗事,不過,那武奕確非人臣之相?!?p>  嗯?

  蘇伯伊眉頭皺起,十分詫異,武安侯府以忠良著稱,不養(yǎng)門客、不納私兵,幾十年來從未有逾越之舉,怎么就成了非人臣之向。

  折空沉聲道,“丞相可知,在下為武安侯測命時看到什么?火,無窮無盡的火焰,漫山遍野,焚盡一切,火焰中有一個太陽,高高在上,宛如天神,正是看到這些,在下才會如此失禮?!?p>  “武安侯非俯首之人,丞相想要收他所用,幾乎不可能?!?p>  蘇伯伊沉默了,一人這么說,他并不相信,兩個心腹都是這種想法,不得不讓人懷疑。

  ……

  相符別院,嘈雜的腳步聲打斷了安靜的氛圍。

  武奕站在桃林中,冷冷地看著押送過來的慶之,此時的他雙手被縛、上本身赤裸,披頭散發(fā),說不出的狼狽。

  負(fù)荊請罪?

  呵呵!

  以為這樣我就會饒了你,想的也太美了。

  卓一滿臉笑容地向武奕行禮,而后什么都沒說,只是一個“打”字。

  侍衛(wèi)把慶之按在木凳上,兩個身強(qiáng)力壯的大漢舉起木棍,

  砰!

  一棍落下,皮膚立刻充血。

  砰砰砰砰?。。。?p>  二人你一棍我一棍,力道十足,完全沒有留手的架勢,只過了一會兒,慶之就被打的口吐鮮血,臉色慘白。

  他依舊不吭聲,仿佛認(rèn)命一般,認(rèn)打認(rèn)罰。

  卓一恨聲道,“侯爺,事情經(jīng)過已經(jīng)查清楚了,這慶之原來是秦國黑冰臺的人,潛入相府多年,一直在暗中謀劃,為了挑撥是非,假傳丞相口諭故意折辱于您,此等賊子著實(shí)可惡?!?p>  話音落下,閉目認(rèn)罰的慶之突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卓一。

  “瞪什么瞪,繼續(xù)打,打死這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p>  兩名壯漢對視一眼,同時加大力道,生生把慶之嘴里的話打咽回去。

  手腕粗的木棍一下一下地敲在肉上,皮膚崩裂,骨骼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血液就像落入油鍋的水珠迸濺的到處都是。

  此情此景當(dāng)真一個字—慘!

  驕耳吐吐舌頭,悄悄看向蘇青,后者立于武奕身后,臉龐被白紗遮掩,看不出任何情緒。

  武奕亦是面無表情,只是站在那里,看著木棍落下,看著慶之被打的渾身抽搐、嘶聲哀嚎。

  好一個蘇伯伊!

  夠狠!

  夠絕!

  武奕頓時明白了,對方不是在演戲,是真的下死手,一個心腹被活活打死,他就不怕別人生出兔死狐悲之念。

  不對!

  蘇伯伊是故意的,借慶之的腦袋警告他人,假傳命令、擅自行動就是這種后果。

  慶之也意識到什么,哀求地看著卓一,鳥獸都有求生之念,何況人,他才三十多歲,有大好人生,怎么能死,若是死了,家中老母誰來奉養(yǎng)。

  管家冷笑一聲,故意裝作沒看見。

  棍棒一下一下地落下。

  血肉迸濺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桃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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