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元年,剛剛繼位的皇帝求賢若渴,發(fā)布求賢令,天下士子無論出身門第皆可到京城求官,通過太傅石恒的考核后即可進(jìn)宮面圣,由皇帝酌情授予官職。
天下士子紛紛前往京城,然而最后通過太傅考核的只有十人,現(xiàn)在這十人都端坐在太傅府中。
“諸位才俊明日即可進(jìn)宮面圣,然而今晚老夫有最后一項(xiàng)考核,”太傅石恒道,“當(dāng)然,考核無論通過與否都不影響諸位明日面圣,不知諸位愿意參加否?”
“太傅有命,豈敢不從。”
“正是?!?p> “吾輩所愿也。”
眾人紛紛應(yīng)和。
太傅又道:“老夫府中藏有一琴曲,乃先祖所作,從未流傳于外,今日令小女彈與諸位一聽,使諸位試言其中意境?!?p> 眾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聽聞太傅之女年已及笄,美艷冠絕京師,想來非是人中龍鳳不嫁,今日不是挑女婿是什么?
悠揚(yáng)的琴聲從窗外傳來,似遠(yuǎn)猶近,似失而得,眾人紛紛沉浸于琴聲之中。
曲罷,眾人沉吟良久。
“諸公?”石恒道。
眾人這才如夢方醒,紛紛闡述琴中意境。有言陽春者,有言白雪者,有言高山者,有言流水者??芍^高談闊論,妙語生花。
石恒微笑點(diǎn)頭。
到最后只剩坐在末席的一位書生沒有發(fā)言。
“柳公子,愿聞高論?!笔愕?。
書生看著面前的酒杯一言不發(fā)。
“柳公子?”
書生還是一言不發(fā)。
堂上的氣氛有一些尷尬。
“哈哈哈,柳兄興許是醉了?!?p> “是啊,看來公碩兄酒量不行啊,哈哈哈?!?p> 眾人紛紛打圓場。
“今日天色已晚,我看諸公有些疲倦,不如今日之宴就此作罷,不可影響明日面圣?!笔愕?。
于是眾人紛紛起身告辭。
柳姓書生最后起身。
“公碩請留步?!笔愕馈?p> “太傅有何見教。”書生道。
“公碩方才為何一言不發(fā)?”石恒道。
“回太傅,令愛方才琴音,乃無言之意境?!?p> “哦?公碩試言之?!?p> 書生道:“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此曲乃漁父勸屈子無言之意也?!?p> “公子高才,妾拜服。”婉轉(zhuǎn)清音自后傳來。
書生轉(zhuǎn)身看去,只見一名少女正緩步而來。那少女生得如何?只見:
唇不點(diǎn)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桃花,眼如秋水。
石恒哈哈大笑,道:“小女年已及笄,京城多有求親者,然小女心高氣傲,言非知音不嫁,今觀公子真小女知音也,今欲將小女嫁與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書生道:“承蒙太傅與小姐不棄,學(xué)生若能長居廟堂之上,必使人往太傅府求親?!?p> “公碩切莫食言啊。”石恒笑道。
“學(xué)生必不食言,天色已晚,學(xué)生告退。”
石恒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書生離開時,忽然轉(zhuǎn)身看向少女。
四目相對,少女羞澀地低下頭。
多年以后,少女才明白,書生的眼神表達(dá)的是一種歉意。
他是我的知音,而我終非他的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