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碟迷迷糊糊之際,耳邊聽到了李青和阿月他們的聲音。
“怎么辦啊?少爺總是昏迷著,藥喂不進去,什么東西也沒吃;這樣下去可怎么辦才好?”聽見了李青著急的快哭出來的聲音,王碟感受到自己處于半昏迷的狀態(tài)。他能感受到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但是身體太過羸弱,又熬了一宿,眼皮怎么也睜不開來,手指也無法動彈。
“那,林太醫(yī)剛剛來看過了嗎?他是怎么說的?”阿月的聲音響起,她問李青。
李青哭喪著臉,“他說少爺受的皮外傷喝了藥,好好靜養(yǎng)一段時間就能好的。但是少爺不知為何就是醒不過來,喂藥也不肯喝下去,林太醫(yī)也沒遇到過傷成這樣還無法進食的情況啊。”
阿月沉默了一陣,想了想:“把藥拿過來,我來灌給他?!?p> “你怎么灌得下?他這般不清醒?!敝鼙脑谝慌钥粗⒃碌募軇?,面露一些擔憂。
“能怎么辦?總不能一直等下去吧,強灌一下試一試?!痹挳?,阿月手里端著李青拿來的一碗藥,,坐在床邊。
王碟在黑暗里能感受到身邊有人靠近了,下一秒有人生硬的拽著他的下巴,強硬的要打開他的嘴巴。
廢了好大的力氣,阿月端著藥,使眼色讓李青上來幫忙,李青走上前一臉為難又糾結的樣子,他用一只手捏著王碟的雙頰,逼他嘴巴鼓起來。
阿月則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往嘴里一勺一勺嘗試著送藥進去。
但王碟潛意識里就在抗拒,李青用了大力,他的嘴巴也只被打開了一點;阿月喂進去的藥,半勺都順著嘴角滑了下來。李青用另一只手,擦拭著留下來的藥液。
“怎么這么頑固,死不肯將藥喝下去!這藥是會害他嗎!”阿月看著往外流的湯藥,她喂的越多,流的也就越多。心里一股子無名火,看著王碟這般死氣沉沉的,她把勺子往托盤里一摔,一只手提著碗的上沿。
“你這是要做什么!”周秉文在一旁看著阿月的動作,有點不放心道。
“李青,捏住他的鼻子,我就不信了,這樣還灌不下去了。”
李青半信半疑,一只手放在王碟的鼻子上,不敢用力:“這樣,好嗎?”
“這有什么,小時候我不肯喝藥,我阿爹就是這么灌我的藥的,捏住鼻子,嘴巴就張開來了?!卑⒃伦孕诺爻钋帱c了點頭,李青鬼使神差地捏著王碟的鼻子。
阿月湊上前,靜靜等著王碟張嘴,臉色洋溢著期待的神情。過了三五秒,王碟被迫張開了嘴巴大口的喘息,阿月見勢,手一傾斜,將半碗藥汁盡數(shù)倒了進去。
王碟猛地嗆到,將藥噴了出來,灑了阿月和李青一臉。兩人相視,阿月看著李青還放著王碟鼻子上的手,猛地拍掉,”你怎么還捏著,他張開嘴了之后要松開來的啊,不然藥進去了,他怎么呼吸?。 ?p> ”我……我不知道啊,你沒和我說啊……“李青委屈的抹擦著自己臉上的藥漬。
周秉文上前,將這兩人拉開來,”別鬧了,你們兩個?!八峙闹醯男厍?,替他順氣,床上王碟仍未睜開眼過,只是額頭連著眉毛緊緊皺著,像是氣急了的樣子;胸腔里的咳嗽像是要沖破喉嚨,他在床上狼狽的咳著。
頭疼得厲害,喉嚨也好像要被刺破一般。
他依稀能夠聽清周秉文在他耳邊的勸道,讓他將藥喝下去。
床邊的三個人軟磨硬泡,霸王硬上弓什么方法都試了,王碟就是昏昏沉沉,既不愿醒來,也不愿喝下藥。
”他這是心里抗拒,我們怎么做他都不會喝下去的。“周秉文看著王碟的樣子,搖著頭對李青他們解釋。
”他在與誰置氣?要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阿月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王碟沒有反應,但是他的意識在混沌黑暗之處,對自己孤獨的解釋著:”我在等她啊,我這樣,她一定會來見我的?!?p> 耳邊的聲音漸漸小了,王碟不知道是他們都走了,還是自己又暈了過去。他將自己沉溺在無邊無際虛妄的黑洞之中,等待另一個人的救贖。
彷佛過了一個十年一般長久,王碟在腦子里走馬觀花,重溫了與昭昭在一起的過去的漫長時光。
”王碟,王碟?!“
“是昭昭的聲音,但昭昭明明正在他夢里教他下棋呢,怎么忽然叫他了?”王碟這樣想著,但下一秒他就想到了答案,是昭昭回來了,她來找他了。
昭昭站在王碟的床前,無奈又焦急的喚著王碟的名字,希望能將他從夢里叫醒。她能聽見王碟微張的唇間喊著自己的名字,知曉他夢見了自己,但自己卻無法進入他的夢境里,將他拉出來;只能一遍一遍喊他,讓他自己醒來。
耳邊的聲音響了許久,但一直耐心的回蕩著,王碟找了好久夢的出口,終于找到了;他跳進了一個白色的懸崖,底下是刺眼的白色……
感受到不適的白光,王碟微微睜開眼,是熟悉的景象;昭昭此刻站著他的床邊,臉上夾雜著慍怒之色,打量著他。
”你都不愿坐下來了嗎?昭昭?!巴醯劾锍霈F(xiàn)落寞的神情,滿是受傷的樣子。
昭昭看著他的模樣,害怕他再做出什么,于是聽了他的話,坐在了床邊:”你這是干什么?“坐在了他的邊上,昭昭卻不肯看他,身體朝著外面,留一個側面給他。
“沒辦法,我怕你再也不來見我了,昭昭?!蓖醯撊醯靥匠鍪?,想去觸碰昭昭此刻糾結的攥在一起的手。兩人沒有明說,但都知道昭昭在生氣王碟用不吃藥抗拒恢復來讓昭昭現(xiàn)身的法子。
“你若是真死了,我也是沒有辦法的,王碟?!闭颜岩恢皇直煌醯w住了,握在手里;她回頭瞪著王碟。
王碟輕輕撫著昭昭的手指,“你不會讓我死的,昭昭,我知道?!蓖醯鷽]有看昭昭的眼睛,反而盯著昭昭的手指,十分認真的樣子。
“你又怎么知道了,我不會讓你死?!”昭昭的眼神里閃過詫異,她先前知道了王碟已經產生了自我意識,但不知道他如此迅捷,就明白了這一切,就能想明白她曾經做過的一切。
“我單是知道了你是這么做的,所以我賭了,你也來了;但我不知道,昭昭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還有你究竟是誰呢?為什么讓我救人,告訴我阿月對我很重要;又為什么想讓我去北境?”王碟細聲細語說著這一切,眸子里卻清澈無比,透露著真誠;像是求知的小孩,他望著昭昭的眼睛。
“你……你……”昭昭一時說不出話來,已經被王碟看穿了目的,她不知道還能說什么;說他只是“她”創(chuàng)造出來的故事,他的生活遭遇都是故事情節(jié);而昭昭自己也不過是他主角光環(huán)的衍生物嗎?昭昭說不清楚,因為她自己就是橫跨在王碟這故事與“那邊”的創(chuàng)作者之間的鏈接物罷了,她也沒有自主意識,她的存在是為了向王碟傳達“她”的旨意,推動劇情發(fā)展;亦是向“她”輸送王碟的生活經歷,人物性格等各種細節(jié),促進“她”對王碟的理解,更好的書寫劇情。
王碟看著昭昭又是呆滯了一般的模樣,他并不知昭昭此刻腦子里的真相,他苦笑:“你又要說讓我相信你的話嗎?昭昭,我究竟是什么人,可以因為相信你,就任你驅使?”王碟賣慘來激她,她知道昭昭絕不會認同他的話。
昭昭聽了果然,頭搖的與撥浪鼓一般,她認真看著王碟,鄭重其事地對他說:“王碟,你不是的。你不屬于我,你是你自己的。但,我的存在就是為了你。這里的一切的存在都是為了你!”昭昭目光環(huán)視著周圍的一切,對王碟解釋,希望他能明白。
“之所以我不讓你死,是因為你是……這個世界……的主角?!闭颜芽目慕O絆說完這一整句話,她看見了王碟疑惑的目光,“你若是死了,那么這個世界就不復存在了。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發(fā)現(xiàn)我的意圖,但我的使命就是如此,你不能離開也不能逃避這一切;哪怕你知道了我所說的世界是怎么一回事,你也要繼續(xù)在這里,不可逆勢而為,這是你的使命?!闭颜训难劬锎阒?,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手反握住王碟的手,緊緊抓著。
王碟聽著這一段似是似非的話,眼里滿是疑問;但看著昭昭認真的模樣,他承認自己心底是相信的,他會無條件的相信昭昭的,哪怕是天大的荒唐。

甜玉米粒子
說出來了,昭昭說出來了。后面會開始好看起來了,王碟覺醒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