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胡星河的內(nèi)心是矛盾的,既有除去后患的踏實和安心,也有為自己的殘忍感到后怕。他兩世為人,第一次干這樣的事,心里能不煎熬嗎?!
就像腦海里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你這是在犯法,殺人償命,你沒有權(quán)利去剝奪別人的生命!”另一個卻嚷嚷起來,“他是壞人,你不殺他他就會害死你!這叫以暴制暴,免除后患,斬草除根!”
反正這幾天他有點心神不寧,好在他的感冒還在治療期間,大家都認為是病鬧的,也確實是心病鬧的。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年底了,學校都進入了復(fù)習階段,年終考就要到了。胡星河也就老老實實的“帶病”堅持去教室,別人復(fù)習他也跟著復(fù)習。
這天,胡星河正跟著劉全、耿忠、汪浩一起去教室,半路上就被高娜攔住了,仨人一見是高娜就先走了。
“星河,圣誕快樂!”
“啊?圣誕?”胡星河來到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聽人主動提起圣誕呢,現(xiàn)在很多人都不知道,也不過什么西方的節(jié)日,怎么高娜知道?
“圣誕是西方的節(jié)日,咱們是學經(jīng)濟的,要與國際接軌嘛,這個給你!”說著話,高娜從包里拿出一張卡片來。
這是一張印刷極其精美的圣誕賀卡,一個戴著尖尖紅帽子的雪人,身上插著一把掃帚,脖子上還掛著紅色的襪子,一行花體的英文“圣誕快樂”閃著金光。
卡上有手寫字,“祝愿:胡星河同學圣誕快樂,學業(yè)有成,諸事順心。高娜,1982年12月25日?!?p> “謝謝。你這卡片哪兒來的?”胡星河很好奇。
“別人幫我?guī)У??!备吣纫痪湓捑驼谶^去了,“星河,明天是平安夜,我們一起出去玩玩唄?”
“明天?都有誰?”胡星河以為是個集體活動。
“咱們?nèi)ツ箍撇蛷d吧,我有一張預(yù)訂券,平安夜就在那兒怎么樣?”
“平安夜??!”胡星河嘴里呢喃著,這個詞好像很遙遠,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記得前世的時候,胡星河曾經(jīng)也和女孩一起過圣誕,那情景都有點記不清了。
“老莫啊?能訂到位子嗎?”來京城這么長時間了,他還一次都沒去過,說起來自己也是個土包子。
“我有卡,那就這么說定了!”高娜一臉的興奮。
“行,我也借光去見識見識?!焙呛訉τ谶@個邀請欣然接受。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過圣誕,也是第一次去莫斯科餐廳,據(jù)說這個餐廳很牛的樣子,兩世為人都沒能見識過,是一種遺憾。
圣誕的到來沖淡了胡星河內(nèi)心的不安,他這幾天逐漸地釋懷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就當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個插曲吧。
晚上從食堂回來,柳玉兒已經(jīng)在宿舍里了。
“星河哥,同學們都在說明天是平安夜,要一起過節(jié)呢,你來不來?”
“???我已經(jīng)有約了呀,你們也要過這個洋節(jié)?”
“同學們都說這樣時髦,和國際接軌呢!”柳玉兒看胡星河不和她一起過節(jié),就撅起嘴來。
“現(xiàn)在就接軌了?”胡星河感覺這些新生比他們還要積極,這可能就是人們說的大學就是開風氣之先的地方吧。
“可不是么,同學們說大家一起過,熱鬧。”
“我真不行啊,已經(jīng)約了人了?!焙呛右呀?jīng)答應(yīng)高娜了,而且他也想去老莫見識一下。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柳玉兒眼珠一轉(zhuǎn),立即改口了。
“呃……你已經(jīng)和同學約好了,就跟她們好好玩吧,我也答應(yīng)別人,下次再約你!”胡星河心想,你倆一見面這個平安夜怕是不平安了。
“星河哥,你就帶我去吧!就帶著我吧!”柳玉兒使出了黏字訣,拉著胡星河的胳膊一個勁的搖晃。
“好了,別搖了,這事兒就這么定了!”胡星河雖然和高娜沒什么,可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她,就不能帶上柳玉兒,否則就是自己在制造矛盾。
柳玉兒一臉的失落,期期艾艾的扭著小腰走了。
京城莫斯科餐廳非常有名,一直以來都是名流匯聚之地,文人墨客高談闊論之所。
在八二年的京城,這座餐廳的建筑蘇俄風格非常明顯,大廳里圓形金色屋頂、金色柱子映襯出金碧輝煌的氣勢。
今天是平安夜,莫斯科餐廳里里外外被裝飾一新,門口站著圣誕老人,進門的客人每人都得到了一枚蘋果,大廳里一棵高聳的圣誕樹立在中間,上面掛滿了各種小禮盒和糖果。
今晚的高娜可以說讓胡星河眼前一亮,頭發(fā)被高高束起,扎著蝴蝶結(jié),白色的襯衣,罩著一件紅色的小馬甲,長裙曳地,看著就有蘇式風情。
“怎么樣,好看嗎?”高娜在胡星河面前轉(zhuǎn)了一圈,長裙散開,就像一朵白色的傘蓋。
“好看!”這是胡星河由衷之言。
倆人走進了卡座。
高娜把手里的大衣搭在椅背上,胡星河一拉椅子,讓高娜坐了進去。
“咱們點菜吧。”
高娜很嫻熟的讓服務(wù)員點菜,而胡星河就有點懵,他還真不知道該怎么點。
“選好了嗎?”
“呃,我不太會點?!?p> “我來吧。”高娜接著就給胡星河點起菜來。
等菜的時候,兩人喝著飲料,聊起天來。
“星河,我想找個時間請阿姨和姥姥小姨吃個飯,你看方便嗎?”
“啊?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媽她們太忙了,怕是沒有時間,再說姥姥歲數(shù)大了,這大冬天的還是少出來為好,再說了,也不能讓你一個女孩子請客吃飯,要不你方便的時候來我家做客吧?!?p> “哦,也行?!?p> “對了,我看你給我的賀卡非常精美,是國外印制的嗎?”
“這個我不太清楚,是京城親戚給的?!备吣扔悬c尷尬,“怎么,你怎么想起來問這個了?”
“啊,我是想啊,這賀卡是門好生意,要是國內(nèi)能印制就好了?!?p> “哦,是?。∥以趺礇]想到呢!呵呵,星河,你不愧是搞經(jīng)濟的,這腦子里就想著賺錢的事。”高娜對胡星河的想法還是贊成的。
想到現(xiàn)在各大學里涌動的開放之風和要與國際接軌的沖動,連自己都開始過這個洋節(jié)了,賀卡也一定能成為受歡迎的商品。
其實,早在高娜送他賀卡的時候,胡星河就想到這是一門好生意!賀卡這種東西要是說起淵源來,早在唐朝時就有了,一直流傳到民國,那時候叫做“賀帖”,現(xiàn)代賀卡是從圣誕卡開始的,隨著西方文化意識傳進中國,互送賀卡的習慣就會養(yǎng)成,賀卡生意就能賺大錢,何苦到處找項目呢?
這事自己要找機會先跑跑關(guān)系,等差不多了再找李筱樺,問問他的意見,如果愿意,就一起干。
“高娜,你知道嗎?別小看這張小小的賀卡,它未來能成就很大的市場?!?p> “星河,你認為這個賀卡可以做成一門大生意?”高娜好奇的問。
“當然,這是門大生意。”
“你要是能干成,算我一個怎么樣?我多了沒有,幾千塊還是有的?!备吣瓤粗呛雍苷J真的說。
“?。磕阋蚕胱錾??”
“看你說的,我學的是經(jīng)濟管理,本就是本行?!备吣揉凉值目戳撕呛右谎?,一時間風情萬種。
“咳咳,好吧,等我籌劃好了再找你吧。”這事也就到此為止了。兩人開始了晚餐,期間在大廳的舞臺上上演了蘇俄歌舞,把整個夜晚推向了高潮。
演員還下來帶著客人一起跳舞,高娜和胡星河就在被邀請之列。高娜欣然跟著起舞,而胡星河就有點手足無措了。
不過,經(jīng)過了一段時間的適應(yīng),他也就跟著大伙兒胡亂的跳了起來。在胡星河的心中,今天的日子有點像后世的燈紅酒綠,而跟他一起跳舞的人卻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