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小女瘋瘋癲癲,多有得罪
死牢,廣場西北角。
隨著蘇白走近,花白老頭像是沒什么察覺,手里把玩著一些石頭跟寶貝似的,神神叨叨。
蘇白張張嘴忽然頓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忘了問靈兒這老伯叫什么來著。
真是尷尬。
“誰???看中了老朽的石頭么,那可讓不得!”
花白老頭佝僂著腰桿,右手一揮猛地抽出一把尖刀來,寒光暴起。
蘇白微微瞇眼,略顯意外的攤開手,靈機(jī)一動道:“這些石頭?地牢下面應(yīng)該不少?!?p> “年輕人,你這說辭太爛了,老朽一個字都不信?!?p> 老頭握著尖刀,警惕的瞪著蘇白,似乎只要對方稍有動向就要魚死網(wǎng)破。
“切,誰稀罕?”
蘇白故作淡定的輕笑,卻是有點(diǎn)頭疼,確定來對了地方?
“不稀罕你來老朽這里做什么?滿嘴謊話的小子,都想打老朽石頭的主意,呸!”
老頭繃緊了每一寸肌肉,像拉滿月的弦,一觸即發(fā)。
“???”
對于這一幕,蘇白猶豫了一下,直接取出地圖,哼了一聲:“若沒有準(zhǔn)備,會找你么?”
“不過看你也沒興趣,算了算了?!碧K白抖了抖地圖拂袖而去。
卻見老頭閃電般的一把拉住他衣角,樂呵呵道:“原來是同道中人啊,幸會幸會哈哈哈?!?p> “同道么……”
蘇白喃喃著,適才還猶豫的心一下子豁然開朗。
定是了。
來的沒錯。
“哎呀呀,年輕人居然也喜歡賭石?稀奇啊,不過老朽過去倒也見過幾個?!?p> “賭石?”
蘇白愣了一下。
卻是沒有說出來。
“賭石這一門啊,可是學(xué)問多多,老朽走南闖北專研了一輩子也就略知皮毛。”
“對了小子,你是要憑借這地圖去地下挖石頭?”
“挖石頭也是一門學(xué)問吶,不過你既然這般喜歡,可有現(xiàn)貨?”
“依老朽的看法挖石不如賭石,這才是最大的樂趣啊哈哈哈?!?p> 蘇白聽著聽著,有點(diǎn)皺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倒也沒多想。
轉(zhuǎn)眼,他和老頭磕摻了半天,一抬頭天都快黑了。
“喂喂喂,小子,你到底切不切?”
“不是小子,你到底有沒有石頭?你到底懂不懂啊?”
蘇白的臉色黑的不行。
他不顧老頭的糾纏走了出去,喊了靈兒兩聲。
然后…然后就發(fā)現(xiàn)黃昏下的高臺背后,有一只小巧的身影在躡手躡腳的攀爬著。
正是靈兒!
所去之地,正是那彈琴女子所在,擺放紫黑大琴的地方!
蘇白頓時一陣頭大,連忙沖了過去。
“靈兒!你給我下來,偷什么琴?”
“天快黑了,你瘋了么,快下來!”
蘇白喊兩聲,再抬頭發(fā)現(xiàn)靈兒已經(jīng)爬上了高臺,鉆進(jìn)的窗沿。
還挺快?
他氣的牙癢癢,跟著爬了上去。
這一間原本屬于衙門的高臺,似乎并沒有什么守衛(wèi)。
可越是這樣,蘇白的心就越是忐忑,那不過一個弱女子,能在群狼環(huán)伺的死牢里獨(dú)善其身定有極大的實(shí)力。
他跟著翻進(jìn)窗沿,剛剛落腳,就發(fā)現(xiàn)黯淡的屋子里染上了一層妖異的紫光。
天黑了……
他眉頭緊鎖,透過玄關(guān)發(fā)現(xiàn)靈兒正躲在茶幾后頭,緊張巴巴的蹲著。
而那拐彎處,露臺方向的紫黑大琴旁,正盤坐著那位紅裙女子。
可以清晰看見那曼妙的背影,清香裊裊,若落入凡塵的仙子。
角落燃燒著丹爐,彌漫著淡淡丹香,很好聞。
但蘇白的心卻是咯噔一下,涼透了。
非但,還有一對黑白侍從。
白的那位,是個喝酒的青年,面色清秀略有幾分玩世不恭,此刻那目光,若有若無的掃著靈兒這邊嘴角帶笑。
至于那黑袍青年,面若刀削,正在給紅裙女子研墨。
剛進(jìn)屋就被發(fā)現(xiàn),真牛。
只是比起這些,蘇白的心底還有一團(tuán)無名之火。
他瞪著靈兒。
“噓!你干嘛,不要說話!”靈兒探出半個腦袋,沖蘇白發(fā)出手舞足蹈的唇語。
“死丫頭!”
蘇白直接喝出。
“你真是行啊,還挺會演,擺著一臉的不情愿。”
“把我介紹給一個啥都不知道的玩石老頭,聽對方說了半天單口相聲?還愚蠢的以為,即將獲得答案?”
“噗噗噗——”
靈兒見狀當(dāng)即捂著小嘴,極力憋著哄笑。
“我最開始,還天真的以為,我妹妹可真好啊,真聽話,真乖,我特么……”
蘇白氣的腦殼痛,越想越覺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靈兒原本想憋著笑,眼看被發(fā)現(xiàn)了,索性敞開懷的捧腹大笑。
笑的仿佛忘卻了所有的煩勞,連著此刻的風(fēng)險也顯得微不足道。
蘇白一臉黑線,看著靈兒前所未有的開心,愣是覺得荒唐無比。
他氣的不行,但他比起靈兒終歸更有理智。
在感受到被發(fā)現(xiàn)后,他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心底的波瀾,轉(zhuǎn)身抱拳道:
“如您所見,小女瘋瘋癲癲,今夜打攪了?!?p> “我這當(dāng)父親的不稱職,管教不嚴(yán),對姑娘多有得罪,告辭!”
蘇白臉不紅心不跳,一本正經(jīng)的說著讓靈兒目瞪狗呆的話。
他上前兩步一把抓住靈兒的手,就往外走。
“你?你才瘋了吧!誰是你女兒?啊呸呸呸呸!居然占我便宜啊啊?。 ?p> 靈兒滿臉錯愕的看著蘇白,仿佛一瞬間不認(rèn)識了一樣,驚呆了!
“死丫頭,坑了我一天,占你便宜咋了?”
蘇白越想越氣,居然牛頭不對馬嘴跟個什么都不懂的老頭,呱啦一天?
這能忍?
這死丫頭太皮了吧!
“哈哈哈哈哈,讓你找地圖,怕不怕?”
“我厲不厲害?我棒不棒,哈哈哈!”
明明是被蘇白攆著,可靈兒的姿態(tài)還有嘴臉,反而像個勝利者得意的不行。
“瘋丫頭,沒大沒小,今晚非得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你,讓你知道什么叫分寸?!?p> 若不是自己的妹妹,蘇白真想抽過去才解氣。
不對,若不是靈兒之言,他壓根也不會這么深信不疑……
“哥哥幾寸?”
靈兒卻是嘻嘻哈哈樂的不停。
“什么幾寸?沒完了是吧?”
“那幾分?”靈兒不依不饒。
蘇白見狀,沒好氣道:“十寸!”
“哈哈,這小丫頭,倒真的有趣?!辈贿h(yuǎn)處喝酒的青年,難得眨了眨眼。
“我覺得,這少年也相當(dāng)有趣,”黑袍青年抿著嘴唇,不急不緩。
畢竟,幾乎所有的囚犯都曾經(jīng)來過這處高臺,想尋求他們的幫助。
或是獲得食物,或是逃出死牢,又或是成為牢里的一霸。
比如那劉屠夫,就是憑借一些貢獻(xiàn),成了死牢里管控井水的頭目。
可唯獨(dú)眼前這位少年,卻似乎一丁點(diǎn)都不想!
一點(diǎn)都不想和他們產(chǎn)生哪怕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
唯獨(dú)那紅裙女子充耳不聞,正一絲不茍的蘸墨持筆,一豎一橫的寫字。
“有朋自遠(yuǎn)方來……郡主大人這句,好文采?。 ?p> 白袍青年張了張嘴,看向紅裙女子的字跡拍案叫絕的緩緩念出。
這番話,讓即將離開高臺的蘇白步伐,猛地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