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林中孤楊》·上
林空別過頭去，如鯁在喉，從雙唇中擠出一字：
“是...”
聽到這個回答，楊瑩瑩俏臉上的兩行清淚又開始嘩嘩流出，布滿了令人心疼絕望和痛苦。
如果他說的是看不上自己的身份，自己可以為他拋棄這流煙閣一切，隨著他浪跡天地，亦或者是隱秘山林。
如果他要是嫌棄自己相處的時間過短，無法立刻接受自己的感情，自己可以追隨他身邊，對他多加照料，日積月累來培養(yǎng)感情。
可他說的就是自己最害怕聽到的回答，我們之間的隔閡，就是自己這低下的凡人之軀。
她干脆的放聲大哭，她從未像這樣狠自己這一直以來引以為傲，這給自己帶了數(shù)不清稱贊的身體。
她的生命本來是一片漆黑，從記事起就過著食不果腹的乞討生活，十歲那年，她生命中的第一束光將自己從乞丐堆里拯救出來。
楊彥嬌給了自己溫暖，給了自己從未體會到的母愛。
可在幾日前，楊彥嬌危在旦夕，自己生命迎來第二個至暗時刻。
深陷漆黑的絕望深淵時，眼前的少年化作另一束光，將自己的生命點亮，帶自己逃離深淵。
她知道，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已經(jīng)離不開他了，那個素衣淡笑就能將自己從危險中救出的他，那個認(rèn)真費力的救助著楊彥嬌的他...
望著大聲嚎哭的楊瑩瑩，林空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他想開口說些安慰的話，可最后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那么無力。
林空之所以拒絕她的愛意，更多的是想在自己還未陷入時就斬斷。
因為楊瑩瑩無法修煉的身軀，壽命即便用靈藥延長，也不過能活百來歲，而只要自己按照這個速度修煉下去，自己肯定在她死去后還依舊健在。
那么接下來的歲月，林空自己就將忍受無盡的悲痛折磨，與其如此，不如在自己還未深陷這份時，就斬斷這份情緣。
不知過了多久，哭完后的楊瑩瑩才疲累的睡去。
而林空，坐在椅子上修行了一晚，他的內(nèi)心一夜都難以平靜。
天剛剛亮起，林空就推門走出了這個大半月都未踏出過的房門。
臨走之前，他細(xì)心查看了一下門鎖，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強大的力量給震斷了。
“這力道也不是楊瑩瑩能做到的??？”林空微微皺眉。
之后林空出門游蕩了一圈，發(fā)現(xiàn)街上多了許多的修士。
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裝扮服飾各自迥異，將街上擠得的是水泄不通。
“原來這試煉有這么多人參加嗎？這流火氏族的影響力看來非同小可?！?p> 看著他們都向城市中央的那巨大高聳的石梯走去，林空說道：“看樣子已經(jīng)有不少人直接過去了，我還是和楊夫人他們告別，然后離去吧。”
林空又想到昨晚和楊瑩瑩的種種，不禁一陣頭疼。
來到流煙閣，林空快步來到張景陽房中，將他從床上揪起。
聞著他一身的酒味，想必昨夜又是大醉一晚。
“張兄，該走了，今日就是試煉大會了！”
張景陽迷糊睜眼，口齒不清說道：“是...林老弟啊，咋這么早就起來了，昨晚和楊姑娘可還快活？”
好家伙，原來昨晚幫楊瑩瑩開門的是你這小子！
看著張景陽還未曾動身，林空走到桌邊，將桌上的瓷盞中茶水澆向張景陽。
張景陽猛地跳起，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說道：“哇！林老弟，你干嘛啊，不多和楊姑娘多親熱親熱，來這打擾我睡覺?！?p> “今天就是試煉大會開始的日子了，你走不走？”
張景陽這一個月在流煙閣吃喝玩樂，好不快活，雖然到臨走之日有些不舍，但他也明白事情的主次。
“好好好，既然林兄弟想吃干抹凈，那我們就動身吧?！?p> 林空也懶得和他爭辯，直接出門，向楊彥嬌房間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那間熟悉的貴氣房間內(nèi)，四人端坐在其中。
場面卻十分尷尬。
“楊夫人，楊姑娘，在這一個月內(nèi)勞煩二位照顧我和張兄弟了，如今試煉之日已到，我該告辭了?！?p> 楊瑩瑩雙眼泛紅，形色有些憔悴，顯然是昨晚大哭一場的結(jié)果，但她的神情卻又似乎憋著一絲怒意，別過頭去，閉口不言。
看到自己女兒如此神態(tài)，再聯(lián)系她對林空的心思，楊彥嬌也大概猜出兩人發(fā)生了什么。
她嘆息道：“留不住的終究是留不住，好吧，那老婦也祝兩位公子試煉一帆風(fēng)順?！?p> 二人拱手道謝后，起身推門，想要離去。
這時，楊瑩瑩突然開口，說道：“林公子對家母有救命之恩，流煙閣無以報之大恩，現(xiàn)今又要離去，就讓妾身演奏一曲，送別友人吧?！?p> 聽著她的說辭變得如此見外，林空有些難受，說道：“那就勞煩楊姑娘了......”
流煙閣二樓樓道，楊瑩瑩身著粉色紗裙坐在一架青木古琴前，天仙般的無暇面容上茫然憔悴，但是依舊難以消減她那魅惑的氣質(zhì)。
望著手下那彈奏了無數(shù)次的古琴，她的雙手微微顫抖起來。
林空坐在樓下門邊的椅子上，望著樓上動人的楊瑩瑩，心中竟也生出了一絲不舍。
“林老弟，這楊姑娘果然如同傳聞那般，你看這滿樓的客人，全都沸騰起來了?！?p> 張景陽看著周圍欣喜議論人群，十分的驚訝。
那些吃喝著的男子，全部停下手中行動，怔怔的看著樓上的楊瑩瑩，甚至那些摟抱著女子的男人，也松開了懷中的妓女，眼中滿是熱烈的看著二樓。
“楊姑娘竟然當(dāng)眾演奏了！我聽說連流火氏族的內(nèi)門弟子都難得聽她一曲?！币粋€身著樸素的青年說道。
聽到這話，隔壁桌的白衣少年也說道：“這是大名鼎鼎的楊仙子嗎？果然貌如天仙啊，怪不得師兄們天天念叨，沒想到我第一次來流火山城就遇到這等好事。”
“這可比咱們宗門的胡師姐好看多了......”同桌另一個男子也贊同說道。
“呵，一堆鄉(xiāng)巴佬，楊姑娘不僅樣貌傾城，她的琴藝更是一絕，今兒算你們有福氣，遇到她在大堂演奏，聽得好曲的同時還見著了仙子一面。”
......
聽著一樓大堂各種對楊瑩瑩的贊美和仰慕，林空心驚，自己先前還是低看了楊瑩瑩樣貌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