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選擇

　　排除了不和諧的因素之后，接下去的會議氣氛自然十分融洽。

　　畢竟是事關整個魔法界安危的大事，與會的巫師們紛紛踴躍地提出各種想法。

　　而或許是整個英倫巫師上層社會都匯聚到一起，以及有鄧布利多作為主心骨——即便他不發(fā)一言，只是坐在那里，也仿佛具有某種神奇的魔力場，讓人心神鎮(zhèn)定。

　　因此，所有巫師除了一開始聽到‘神秘人’的消息時，難免露出的驚惶失措以外，都沒有再表現(xiàn)出過多的失態(tài)。

　　至于那些仿佛被世界都排除在外的純血家族巫師，則正在進行激烈的思想斗爭。

　　因為他們意識到，這場會議之后，他們將再沒有機會左右橫跳，兩頭通吃，只能在巫師社會和伏地魔兩個陣營中選擇其一。

　　所以，他們不得不慎重地權衡這兩者的利弊。

　　于是，金碧輝煌的長廳里就出現(xiàn)了這樣一幕畫面：

　　一張長得過分的深色長桌兩邊，靠近大門的那些位子上，一群穿著風格各異的巫師正在熱鬧地討論問題；

　　而在另一端，氣氛卻截然不同——

　　正對大門的那張高背椅上，一位白胡子老巫師正在閉目養(yǎng)神；

　　老巫師的右手邊，那些穿著得體，氣質(zhì)高貴的巫師，眼神不時地就會相互隱秘碰撞，又一觸即分；

　　老巫師的左手邊，那些神情嚴肅，穿著正式的巫師，則不時地湊在一起，小聲嘀咕著什么，隨后又坐直身體，靜靜地盯著對面的巫師；

　　左右兩邊沒有任何交流；

　　而長桌中間的部分，就像是中和了兩端的氛圍，空氣既不過于熱烈，也不太過凝肅。

　　——這恰好與會議剛開始的時候相反。

　　這種奇怪的現(xiàn)象持續(xù)了兩個小時，然后逐漸有了不同——純血家族巫師開始主動向魔法部官員攀談。

　　這是一個信號，一個純血家族巫師有了選擇傾向的信號：

　　他們在巫師社會和伏地魔之間，開始偏向于前者。

　　因為這些純血家族巫師在經(jīng)過縝密的思考之后發(fā)現(xiàn)，跟著伏地魔似乎并沒有什么前途：

　　上一次巫師戰(zhàn)爭的慘痛失敗還歷歷在目。

　　就算再次卷土重來，甚至用殺死魔法部長這種極具轟動性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復出，又能怎么樣？

　　要知道，現(xiàn)在鄧布利多仍不見衰落，后起之輩中，還有哈利·波特這位預言之子。

　　雖然他們都不愿意相信一個一歲大的孩子，或者一個剛開始學習魔法的小巫師能對強大的黑魔王造成什么威脅。

　　但十一年前，伏地魔在那棟宅邸里的意外失手確實讓他無敵的形象出現(xiàn)了裂痕。

　　而即便黑魔王如今再次讓世人回想起他曾帶來的深沉絕望，也依舊無法掩蓋他曾被人于全盛時期擊敗的事實——這將極大地鼓舞所有反抗伏地魔的巫師，讓那些人不會再輕易地選擇屈服，也會讓他們這些本來就對伏地魔沒有什么忠誠可言，只是屈從于他的力量的“部下”生出異心。

　　畢竟，一開始，他們這些純血家族巫師就只是因為伏地魔的潛力和純血榮耀理論才投資他的。

　　那時候，純血勢力日漸單薄，伏地魔的橫空出世就如同黑暗中突然出現(xiàn)的燈塔，讓他們看到了再度壯大的希望。

　　他們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伏地魔的龐大野心，但那正好也是他們想要的！

　　而且，他們有信心掌控他，并躲在背后牟取最大的利益！

　　當然，這種莫名的信心并沒有維持多久，伏地魔的成長就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緊接著兩級反轉(zhuǎn)，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伏地魔已經(jīng)占據(jù)了絕對的主動，而他們只能被迫淪為食死徒。

　　并且，當伏地魔真正崛起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他們不僅是錯了一點兩點，簡直是大錯特錯，錯的離譜！

　　伏地魔哪里是什么黑暗中的燈塔，分明是引誘獵物的瘋狂怪物！

　　撕下偽裝的他，從頭到腳都透露著冰冷殘酷、詭秘自負的黑暗本性。

　　他從來都是一個一名自我中心的利己主義者。

　　敵人也好、追隨者也好，麻瓜也好、純血也好······在伏地魔的心里，幾乎沒有差別，只有他自己有資格凌駕于所有人之上。

　　只是，那時候的伏地魔已經(jīng)強大可怕到如同籠罩整個世界的陰影的程度了。

　　他們敢怒不敢言，內(nèi)心除了憋屈就是后悔，行動上卻不敢有絲毫疏忽。

　　因為那會被伏地魔扭曲成不忠，然后把他們喂蛇······

　　所以，此刻，在周圍積極氣氛的影響下，幾位純血家族巫師腦海中的理智終于短暫地壓倒了心中對伏地魔的恐懼，他們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覺得這次一定不會再站錯隊！

　　顯然，魔法部的官員們對純血家族巫師的這種轉(zhuǎn)變也十分滿意。

　　幾秒鐘之前，兩者間還有些尷尬的局面，頓時渙如冰釋。

　　不過，盧修斯那張蒼白的尖臉卻依然繃著。

　　這時，金斯萊忽然向旁邊的年老女巫師開口問道：

　　“格絲爾達，你還記得‘神秘人’的黑魔標記嗎？”

　　女巫師正是之前向盧修斯說明的那位魔法部官員，職位是威森加摩元老之一。

　　格絲爾達聽到金斯萊的話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立刻反應過來說道：

　　“當然，那是一個巨大的嘴里吐出一條蛇的骷髏頭的圖案，是‘神秘人’的行動標記，也是食死徒的標記，被烙在每個加入食死徒行列的人的左手臂上?！?p>　　金斯萊點了點頭：

　　“那應該是一種古老的標記魔法，了解它或許將會幫助我們快速掌握‘神秘人’和他手下食死徒的行蹤?！?p>　　“我記得巫師戰(zhàn)爭時，魔法部一直有進行相關的研究，‘神秘人’突然消失之后，研究檔案就被封存了，之后可以調(diào)取出來，讓神秘事務司繼續(xù)深入研究，甚至可以邀請今天與會的巫師專家協(xié)助?！?p>　　聞言，格絲爾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回道：

　　“明白了?！?p>　　“如果有需要，馬爾福家族很樂意提供相應的幫助?！北R修斯忽然開口，不動聲色地補充道。

　　“感謝馬爾福家族的慷慨，相信我們的合作會很愉快?！苯鹚谷R沉穩(wěn)回道。

　　盧修斯微仰的下巴小幅度上下動了一下，而后再次緘默起來。

　　······

　　與此同時，布萊克宅。

　　小天狼星遍布血絲的眼睛，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眼前，努力做瞪大狀，似乎試圖看清什么模糊的事物。

　　只見，在他身前不遠處，正站著一位周身籠罩著迷霧的神秘人。

　　這神秘人身形朦朧，甚至連高矮胖瘦都叫人無法看清。

　　而且，明明他就站在小天狼星面前，但小天狼星卻感覺，眼前的人仿佛和自己隔了十分遙遠的距離。

　　“你覺得我既然以這種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你面前，還擔心讓你看出什么來嗎？”忽然，神秘人開口道。

　　聲音不出小天狼星所料的熟悉，可他仍然感到十分奇怪。

　　因為，這聲音近在耳邊，十分清晰，和他的距離感極為違和。

　　這神秘人自然是阿蒙，而他現(xiàn)在隱藏身形的魔法其實就是隱秘咒。

　　只不過，隱秘的對象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發(fā)射的部分光線。

　　這種能力的根源，是“神奇教授”的“魔法”能力在“神秘大師”階段的深化。

　　從原來的魔法搭配形式轉(zhuǎn)變?yōu)榱四Хㄈ诤闲问?，并且魔法的精密程度得到了一定強化?p>　　隱秘部分光線的能力就來源于后者，而阿蒙之前影響小天狼星情緒的魔法則源于前者。

　　至于阿蒙之前沒有這么做，只是因為他認為沒有必要從烏鴉變回人類形態(tài)，再加一層隱秘措施；

　　而他現(xiàn)在選擇這種隱藏方式的原因則是，視域預言后他被迫從烏鴉變回了人類形態(tài)。

　　當然，想要看到小天狼星此刻“望眼欲穿”的表情也占了相當大的一部分因素。

　　阿蒙正了正水晶磨成的單片眼鏡，輕笑了一聲。

　　“你的狀態(tài)好轉(zhuǎn)了？”小天狼星決定放棄思考那種違和感，轉(zhuǎn)而關注起阿蒙，繼而察覺到了阿蒙語氣中蘊含的笑意，因此猜測道。

　　對此，阿蒙捏了捏右眼的單片眼鏡，沒有在意地點了點頭。

　　然后，他掃視了一下小天狼星周圍地上散亂得到處都是的書，呵呵笑道：

　　“看起來你似乎還沒有找到那本書？”

　　說話間，他又正了一下單片眼鏡。

　　地上的書紛紛飛舞起來，回到了書架上原本的位置。

　　小天狼星聽到這話才從阿蒙沒有以烏鴉形態(tài)出現(xiàn)的驚訝里回過神來。

　　他立刻攥起拳頭，質(zhì)問道：

　　“你究竟知道多少關于雷古勒斯的事情？”

　　聞言，阿蒙眼神怪異地看了小天狼星一眼，輕笑道：

　　“你怎么會愚蠢到問我這種問題？”

　　小天狼星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見狀，阿蒙“嘖”了一聲道：

　　“你覺得是我陪伴雷古勒斯·布萊克的時間長，還是那只家養(yǎng)小精靈陪伴他的時間長？”

　　小天狼星瞬間瞪大了眼睛。

　　“克利切?。?！”小天狼星的怒吼聲早于他反應過來之前就響起在了藏書庫中。

　　但奇怪的是，被主人召喚必定出現(xiàn)的家養(yǎng)小精靈這次卻沒有出現(xiàn)在小天狼星面前。

　　小天狼星愣了一下，旋即看向阿蒙。

　　阿蒙調(diào)整了一下戴在右眼的單片眼鏡，笑道：

　　“別那么激動，之后你有充足的時間處理你的家事，現(xiàn)在讓我們先回歸正題?！?p>　　實際上，阿蒙在進入藏書庫之后，就將藏書庫的門隱秘了起來，這不會激起布萊克宅結界的應激反應，同時，沒有“門”，自然就無法進入和離開了——如果不是現(xiàn)階段愚弄咒還無法作用于非“生命”目標，這套流程就完全可以更簡單！

　　當然，不管怎樣，小天狼星肯定都不會想明白，阿蒙是如何做到讓家養(yǎng)小精靈不回應主人召喚的，而且，他也不明白阿蒙口中的“正題”是什么意思，所以只能皺眉看著阿蒙。

　　“你們布萊克家族的人記憶力都是這么差的嗎？”

　　“我不是說過你要在兩個選擇里面二選一嗎？”阿蒙饒有興致的問道。

　　“可是你沒有說過第二個選擇是什么?！毙√炖切前欀枷乱庾R回道。

　　“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卑⒚牲c了點頭，撫了撫水晶雕成的單片眼鏡。

　　“······”小天狼星半張著嘴，有些啞口無言。

　　看到小天狼星這副模樣，阿蒙捏著下巴，嘴角一點點翹起，語氣中滿是愉悅地笑道：

　　“你的第二個選擇是，我把那本書以及你弟弟雷古勒斯·布萊克的遺物交給你，作為交換，你要放棄追殺小矮星·彼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