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對話

　　黑魔法防御術(shù)教授的辦公室在三樓，需要下一個樓層。

　　由于常年更換主人的緣故，里面的布置也會隨著教授的更替而不斷變換。

　　奇洛的愛好似乎和旅游有關(guān)，他的辦公室里擺滿了世界各地最具風(fēng)土人情的標志性紀念品——套娃、地毯、極具非洲特色的面具和木偶等等，還有各種野花標本。

　　阿蒙坐在沙發(fā)上饒有興致地掃視著整個辦公室，好像真的就是被教授來喝下午茶的學(xué)生一樣。

　　當(dāng)然，下午茶早就過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晚餐時間。

　　“要……來點喝的嗎？我……這里有從意大利帶回來的咖啡。”奇洛回到辦公室后結(jié)巴好像一下子好了不少，整個人給阿蒙的感覺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像是從一個非洲部落的酋長猛的變成了歐洲宮廷的貴族紳士。

　　這種變化是一個信號——今天如果奇洛或者說伏地魔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結(jié)果，他是不會讓阿蒙完整的走出去的。

　　對此阿蒙也是心知肚明，不過他表面上仍是那副從容的模樣。

　　“不用了，謝謝教授。”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阿蒙不想觸碰任何與伏地魔有關(guān)的東西。

　　但奇洛好像沒聽到阿蒙的回答，自顧自地沖泡了一杯咖啡，放在了阿蒙面前的茶幾上。

　　阿蒙沒有伸手，奇洛也沒有再開口說話，辦公室的空氣逐漸凝固起來。

　　沉重的氣勢壓迫讓阿蒙的呼吸產(chǎn)生了微不可見的紊亂。

　　突然，奇洛坐在了他對面的椅子上，緊盯著阿蒙戴在右眼的單片眼鏡，一字一頓的開口說道：

　　“為…什么一直不敢直視我？”

　　“眼睛是一位巫師心靈的窗戶，我不會隨意注視一位比我強大的巫師的眼睛。”阿蒙似乎下意識想調(diào)整一下單片眼鏡的位置，不過手還沒離開大腿就又瞬間落了回去。

　　“但…是你知道，即便…不對視，我也能輕…而易舉地讀出你的想法嗎？”奇洛稍顯怪異的語氣里帶著某種別樣的嚴厲。

　　阿蒙這次沒有回答，而是伸手撫摸著戴在右眼的單片眼鏡，無言地訴說著他的底氣。

　　“就…憑一個魔法物品？”奇洛的語氣顯得十分輕蔑，他譏諷地說道：

　　“你…以為這個魔法物品，是…誰賜予你們諾特的？”

　　阿蒙撫摸單片眼鏡的動作停下了，這次是真實反應(yīng)。

　　他之前真沒想過這個東西的來源，只以為是諾特家族的底蘊，像這樣的魔法物品諾特家族里雖然不多但也有個三五件……這是重大失誤！

　　如果這個能夠攝神取念和提供大腦封閉護佑的單片眼鏡真的和伏地魔有關(guān)，那么他保不準在其中留下什么后手，能夠讓它轉(zhuǎn)過來讀取使用者的想法……

　　剛剛奇洛說能夠輕易讀到他的想法或許不是一句空話……

　　可是剛剛他并沒有察覺到記憶有被入侵的跡象，一直維持的大腦封閉術(shù)也沒有被突破，靈性直覺也沒有預(yù)警……對了，當(dāng)初接過單片眼鏡的時候，同樣沒有感覺到有危險。

　　是因為單片眼鏡的攝神取念想要在對方不察覺的情況下發(fā)動，只能讀取到淺層的情緒，所以沒觸及到大腦封閉術(shù)？

　　——就和他當(dāng)時觀察哈利一樣。

　　阿蒙當(dāng)時在開學(xué)宴會前，就曾嘗試著想要讀取哈利，以及隱藏在哈利靈魂里的伏地魔靈魂碎片的記憶。

　　但是為了不刺激到伏地魔的靈魂碎片，讓他蘇醒，所以即便單片眼鏡和他本人的攝神取念疊加起來，也只能讀到哈利的淺層情緒。

　　當(dāng)然，或許這也和阿蒙的實力還太弱有關(guān)，畢竟魔法物品的使用也是要看巫師的！

　　還是說有單片眼鏡做后門，伏地魔就能繞過大腦封閉術(shù)，悄無聲息的讀取使用者的記憶？

　　這兩者理論上應(yīng)該都會觸動他的靈性直覺才對……阿蒙內(nèi)心泛起了諸多思緒。

　　而似乎看出了阿蒙的隱憂，‘奇洛’十分不屑地說道：

　　“老諾特那漏洞百出的大腦我根本不需要費勁兒就能隨意擺弄，我也不認為賞賜給手下的東西里面值得我留后門。”

　　這句話一說出來，辦公室的氣氛徹底改變了，好像冰川之下涌動的暗流一下子噴薄而出，把表面世界的平靜撕的粉碎。

　　“我不懂，教授？”阿蒙放下了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它看，好像上面分明的骨節(jié)預(yù)示了未來。

　　“你是個聰明的小巫師，阿蒙?！薄媛濉幧匦α诵?。

　　“你早就覺察到這個廢物的不對勁兒了，不是嗎？”

　　阿蒙沉默，‘奇洛’也不以為意，他還在兀自感嘆：

　　“老諾特還真是生下了一個好兒子，阿蒙，你的優(yōu)秀讓我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你，魔藥、魔咒、變形術(shù)……你的天賦是我平生僅見，比斯內(nèi)普還要強，只比我差了一點點?！?p>　　“噢，還有視域，就是它讓你察覺到奇洛這個廢物的破綻的吧，那么根據(jù)我剛才透露給你的情報，你又是否能猜出來我是誰？”

　　‘奇洛’緊緊地盯著阿蒙。

　　他的目光讓阿蒙忽然想到了一種邪惡的神奇生物——蛇怪。

　　蛇怪的目光有致死性，即便間接接觸也能夠讓人石化。

　　從‘奇洛’說話開始，空氣中就彌漫著一股充滿恐懼意味的魔力。

　　這股魔力如同蛇怪一樣纏繞著他、壓迫著他，貪婪地舔舐他的皮膚，仿佛隨時要把他全身的骨頭擠壓成粉末，一口吞下。

　　不過現(xiàn)在的處境仍在阿蒙的預(yù)料之內(nèi)，他假裝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道：

　　“當(dāng)然，您的名號讓人恐懼，您的名字不可言說，即便最虔誠的奴仆也只能仰望您的光輝，我的父親有幸曾是其中一員。”

　　阿蒙站起身，深深的鞠躬行禮，并飽含尊崇地贊頌道：

　　“偉大的先行者伏地魔大人，阿蒙·諾特向您致敬?！?p>　　‘奇洛’緩緩起身，越來越沉重的壓力壓到了阿蒙背上。

　　阿蒙能感受到那股讓人窒息的魔力已經(jīng)開始“吐信子”，似乎在考慮等會兒是從頭吃還是從腳吃。

　　不知道過了多久，‘奇洛’突然笑了，他蒙著陰翳的臉龐看上去怪異而驚悚。

　　“我果然沒有看錯，阿蒙，你很優(yōu)秀。”

　　“既然你說最虔誠的奴仆也不配稱呼我的真名，那么你又想要什么？”

　　“知識，我渴望成為大人的弟子。”阿蒙依舊保持著謙卑的鞠躬模樣，只是話語中卻透露出了與之不符的強烈野心。

　　“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讓我指導(dǎo)。”‘奇洛’慢條斯理地說道。

　　“但您已經(jīng)認可了我的優(yōu)秀，不是么？”阿蒙的語氣依舊自信從容，卻又恰到好處地隱藏了一絲急切。

　　“還不夠！”‘奇洛’老神在在。

　　“那我要怎么證明自己，大人？”阿蒙看起來忍不住想抬起頭看向‘奇洛’。

　　“不要著急，會有機會的?！薄媛濉瘡娜莶黄鹊陌矒崃艘宦暎乱幻胨盅a充道：

　　“當(dāng)然，如果你平時的表現(xiàn)能夠讓我滿意，我也不是不可以提前教導(dǎo)你一些高端的魔法知識?！痹凇案叨恕边@個詞上‘奇洛’上揚了語氣。

　　“我想我會讓您滿意的，教授?！卑⒚伤坪蹩焖俚某练€(wěn)了下來，并且特地用“教授”這個稱呼向‘奇洛’保證道。

　　‘奇洛’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對著彎腰低頭的阿蒙說道：

　　“為了獎勵你今天的敏銳，我送給你一個小禮物，把你右眼的單片眼鏡給我?！薄媛濉恼Z氣如同師長一般溫和卻又不容置疑。

　　阿蒙刻意停頓了一下，緊接著毫不猶豫地摘下單片眼鏡，雙手奉上。

　　‘奇洛’并沒有從阿蒙的手中拿走它，而是拿出魔杖，念念有詞的念了一段兒咒語。

　　“好了，現(xiàn)在你可以再戴上試試?！?p>　　阿蒙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單片眼鏡有什么不同，動作迅速的起身將之戴到了右眼上。

　　可是……他狀似疑惑地歪了彎腦袋，好像什么變化都沒有感覺到。

　　“在這里你自然是試不出來什么的，等回去你就知道了，作為一個小驚喜?！?p>　　說完，‘奇洛’像是辦完了事兒，下了逐客令：

　　“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你該回去休息了?！?p>　　阿蒙一點就通，鞠躬告辭道：“晚安，教授?！?p>　　對此，‘奇洛’只是隨意的點了點頭，他從始至終都沒再提那杯可憐的咖啡，可能是認為給客人喝涼咖啡有失身份吧。

　　……

　　從黑魔法防御術(shù)教授的辦公室里出來，阿蒙面色如常地準備徑直返回拉文克勞塔，卻察覺到身后跟著三個跟蹤技巧爛到爆炸的小巫師。

　　阿蒙不緊不慢地邊走邊思考，在一個拐角，他突然拐了進去。

　　這讓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三人組的視線里。

　　三人組手忙腳亂的小跑跟上，卻發(fā)現(xiàn)這條偏僻的走廊里已經(jīng)沒有了阿蒙的蹤跡。

　　“嗨！”

　　突然，一個聲音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鬼鬼祟祟的三人組被嚇了一大跳，驚叫出聲。

　　他們驚魂未定地下意識尋聲望去，卻發(fā)現(xiàn)阿蒙像個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地站在后面。

　　一身古典黑色魔法袍，一頂尖頂軟帽，一個單片眼鏡，阿蒙就這么笑瞇瞇的站在那里，卻比萬圣節(jié)的南瓜頭還要嚇人。

　　“作為一名優(yōu)雅的紳士和優(yōu)雅的女士，魯莽的跟蹤別人是很失禮的行為?！卑⒚扇绱苏f道。

　　“更加失禮的是你們還被跟蹤對象發(fā)現(xiàn)了?！彼樕系男σ飧盍恕?p>　　“有什么想說的嗎？”他饒有興趣地看著三人組。

　　這還是阿蒙第一次接觸三人組，給他的感覺……果然還只是三個孩子，也辛苦鄧布利多費心費力的鍛煉他們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頂著“救世主”名頭的哈利注定不可能過平凡的生活，特別是在黑魔王還沒死透的情況下。

　　此刻，這位稚嫩的男孩自知理虧的閉口無言；

　　“百事通”小姐更甚，此時的她體內(nèi)的“格蘭芬多之魂”還沒有被完全覺醒，現(xiàn)在只覺得羞愧難當(dāng)；

　　只有羅恩站了出來，這個擁有一頭火焰紅發(fā)的韋斯萊胡攪蠻纏地說道：

　　“那你也不應(yīng)該故意嚇我們……”

　　“好的，我道歉。”

　　“你……哈？”羅恩剛建立起來的氣勢瞬間被打亂，他一臉懷疑人生的看著阿蒙，擁有豐富對斯萊特林經(jīng)驗的他震驚的眼睛都瞪圓了。

　　看樣子，韋斯萊先生似乎還沒意識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雖然是一位“純血”，但并不是斯萊特林，而是拉文克勞。

　　斯萊特林式的驕傲源于斯萊特林自身，他們的榮譽感讓他們不肯輕易承認自己的錯誤；

　　而拉文克勞式的驕傲建立在智慧之上，他們的聰明才智讓他們時刻處于更有利的地位。

　　“好了，現(xiàn)在該輪到你們了。”阿蒙就像是比賽“打水漂”的孩子，扔完石頭就挑釁地看著對手的小孩。

　　這下子給三人組整不會了，三個小巫師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還是赫敏一咬牙一跺腳，像是替小弟擔(dān)事兒的大姐頭一樣站了出來。

　　“對不起！”她一個猛子扎下去，又一下子抬了起來。

　　“我們不該跟蹤你！”

　　說完她就拉著手足無措的哈利和羅恩跑開了。

　　阿蒙幽幽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正了正右眼的單片眼鏡，突兀地笑了一下，然后也轉(zhuǎn)身離開。

　　他剛剛那么做只是為了多拉一下三人組的仇恨，讓他們有事沒事多注意一下自己。

　　這樣不僅能讓自己合理的進入鄧布利多的視線，說不定還能以三人組做借口糊弄一下伏地魔的“考驗”。

　　今天，阿蒙第一次真正的體會到了弱者的無力。

　　但這也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證，他在心底默語。

　　這一刻，阿蒙的影子在走廊火把的昏光掩映下似乎顯得更加黑暗，仿佛上帝打翻的墨水，流動的陰影帷幕之中，隱藏著未知的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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