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持著戒尺,與那劍修手中長劍相交,一時間掌力竟是不分上下。
那劍修爽朗笑道:“你倒是有些本事,恐怕原本曾是修士吧?”
這同時也是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惑,這看上去消瘦的書生,竟能與那粗獷劍修斗得有來有回,這任誰都無法想到。
只見場中那書生向后躍去,收回掌中戒尺,似乎有了別的什么計較。
他雙手背在身后,朗聲道:“諸位一直想看儒生該如何對敵,在下今日便讓各位見見?!?p> 只聽他又是開口輕喚一聲:“年關(guān)。”
竟有一副水墨畫出現(xiàn)在其身側(cè),畫上有一無面小人正靜靜盤坐,似乎感應(yīng)到劍修的目光,他抬起只有雙眼的面龐,淡淡望去。
那劍修就像是見到了什么不可窺探的事物一樣,雙眼定格在那無面人的雙眼,像是失了魂一般晃了晃。
好在這修行者精神不算懦弱,掙扎定神后抄起手中長劍打算速戰(zhàn)速決:“裝神弄鬼有什么意思,來與我正面交鋒?!?p> 許勝洲抬起掌中戒尺,輕輕向下拍去,說道:“圣人有言,曰戒爭斗。”
劍修身子沖勢頓時一緩,就連場外的百姓都能明顯感覺到這劍修眼中的斗志似乎散了,修為再高些的修士,則一時間覺得心曠神怡,看那些原本有沖突的對頭也順眼了不少。
然而許勝洲此時修為并不如何高深,讖言只作用了一瞬便消散了,唯一起到的作用便是成功阻住了那劍修的勢頭。
他面色依舊冷淡,似乎習慣了面無表情,又或者是真的并不在意。
劍修這時候真有些怕了,方才就像是一股不屬于自己的意識鉆進了腦海,哪怕自己的意志拼命抗拒也抵不過那股強大的意念,就像是在與真正的圣人對抗一般。
這手段聞所未聞,在場的諸位都面色凝重,寧莊主更是直接起身:“諸匡云,回來吧,你不是他對手?!?p> 諸匡云正是那劍修的名字,此時莊主發(fā)話,哪怕他心有不甘也還是老實退回了劍莊隊列。
寧莊主認不出這書生使的手段,但并不妨礙他察覺到這其中代表著什么。
寧山海抱拳作揖,行了個書生禮,問道:“敢問閣下與那儒圣是何關(guān)系?”
許勝洲冷聲回應(yīng)道:“正是家?guī)??!?p> 場中又是一陣嘩然。
在場的儒士都面色尷尬,方才他們恨不得和那書生撇清關(guān)系,但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這書生竟是儒圣弟子,這算什么?
就連一直樂呵呵佛頭面色都凝重了起來,他和先前那道長相視一眼,對方的眼神同樣十分凝重。
只有燕靈兒心中古怪,她知道自家?guī)煾稻褪侨迨ケ救?,可為什么要裝作儒圣弟子?聯(lián)系今日師傅的所作所為,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眼來繼續(xù)往下看。
寧莊主看到那不屬于任何流派的手段時,心中就有了準備,畢竟儒圣出世,會給儒道帶來怎樣的變化誰也說不好,若以后儒道也能同其他修士一般修行,那儒生在這天下占據(jù)一席之地也不是不可能。
或許是抱著僥幸心理,他又問道:“可有證據(jù)?”
道場中央站著的許勝洲高聲答道:“圣人弟子,無人敢冒充,圣人名頭便是最好的證據(jù)。”
先前那道長見他拿不出證據(jù),又站出來質(zhì)疑道:“這小子學了些旁門左道就敢冒充儒圣弟子,儒道沒有對敵手段,這是眾所周知的,若儒圣有意傳授,為何獨獨見你一個,而不是交于天下讀書人?”
許勝洲望向他,面色依舊很冷,看不出表情,就像是刻意裝作冷酷一樣。某一刻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對著半空作揖行禮:“恭迎師尊?!?p> 場中眾人聞言,皆是一愣,抬頭看向半空,只見那里不知何時竟懸著一位白衣儒冠的書生。
這書生渾身清氣,尤其是面上,被蒙白色的氣息圍繞,完全看不出面貌。
那儒冠呵呵一笑,像是響在眾人心間,接著就聽他開口笑道:“爾等質(zhì)疑我弟子身份,這番我就在這兒,爾等可信了?”
先前那道人面對著那仙人,無形之中感到一股極大的威壓,同他當年面對李道一一模一樣,便知這是一位貨真價實的仙人,頓時不敢再挑釁,哆嗦開口:“方…方才,老夫…在下言語對令徒多有得罪,還望仙人…多多擔待?!?p> 這道人此時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這么就聽信了那佛頭的建議,上去試探這書生身份,這下子被當做槍使了。
儒圣似笑非笑地掃視在場眾人,原先還面路不屑的修士們此刻都瑟縮在原地,不敢說話了。
而外圍的百姓看見這仙人,早早便已拜下,往日這些傳說中的人物無從得見,今日竟有機會親眼見到,自然激動得無法抑制。
懸在半空中的許勝洲其實遠不如看上去那般平靜,早在上山之前,他就已經(jīng)有了計劃,帶燕靈兒上山的那個“許勝洲”,其實是褪去了兇性的惡孽。
這幾日他的仙力算是恢復了部分,勉強能夠做到釋放仙人的氣場,但也無法持續(xù)太久,好在方才百姓虔誠的跪拜給他貢獻了不少愿力,這才能多撐一會。
他就像是一個紙老虎一般,若這些大佬沒有被他的氣場唬住,那這被戳破就不是玩玩這么簡單的事了。
當然他這么做也不是沒有目的,他想要借這次修士云集的盛會讓天下人正視儒道,更重要的是讓大滄的儒士重拾信心。
正如現(xiàn)在,在場百姓中不少儒生看著天上那仙人愣愣出神,再看向場中方才將那修士打敗的惡孽,方才還后悔自己是個儒生的眾人,像是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儒道崛起的希望,一時間無數(shù)人熱淚盈眶。
幾十年來一直為人看不起的怨念一時間爆發(fā)了出來,他們此刻竟是額頭貼地,行了弟子大禮。
道場中響起儒生整齊劃一的高呼聲:“祖師!請受我一拜!”
在場的各方大佬看見這一幕,也都明白了過來,今日過后,恐怕儒道崛起之勢再也無法阻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