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新規(guī)
“大人,小的再嘗一嘗,正好趁著您在這,也好向您請教火候、時間的問題?!?p> 馮廚子說著,下意識的把手在屁股上抹了抹油,隨即就要伸進(jìn)鍋里抓肉。
李悅見狀上前就是一腳,破口大罵道:“你老小子天天都是摸了屁股伸手抓菜的?”
對方一愣,似乎沒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委屈地說道:“大人,小的一忙起來,哪還記得用什么擦手,隨便在褲子上抹一把就算了。以后一定注意、注意?!?p> 人的習(xí)慣一時難以改變,更何況是條件極其落后的現(xiàn)在。
不過這個時候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一般的百姓特別聽話。
李悅仔細(xì)打量著馮廚子,對方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看不出本色,臉和脖子完全是兩個極端,頭發(fā)里更是不時有小蟲子進(jìn)進(jìn)出出的。
再看另外幾個人,差不多也是一個樣子。
“馬上給我用大鍋燒水、燒的越多越好?!?p> 廚房里的人紛紛一愣,不禁開口問道:“大人,您今天打算要做什么大牲口嘛,退毛的話最多有兩鍋水就夠了?!?p> “本官今天要給你們退毛。從今天開始,每個人都給我養(yǎng)成習(xí)慣:隔三五天就洗一次澡,每次飯前、便后必須給我洗手。
“還有你們腦袋上養(yǎng)的蟲子,今天都給我弄死,要是讓我再看到一只,老子讓你們?nèi)兂啥d子?!?p> 看著李悅歇斯底里的樣子,幾個人很是不解,卻是沒半點辯解和猶豫,馬上開始動手燒水。
鐵鍋不缺、紅磚更是遍地都是,有瓦匠動手,沒一會的工夫就搭起了一個個灶臺,松枝點燃、大鍋里面很快就泛起了水花。
要說兵士們也不是不注意個人衛(wèi)生,只是之前愁事太多,連飯都吃不飽呢,哪還顧得上那些。
借著這個機(jī)會,李悅徹底向兵士宣布了衛(wèi)生條例,更是打算在軍寨內(nèi)蓋一個大型的浴室,反正附近取水方便,一次性完善就是了。
同時還警告兵士們,塔虎城建成之后,會不定時的抽查個人衛(wèi)生,一旦發(fā)現(xiàn)有人違反,將會面臨未知的懲罰。
軍寨里按照自己要求的,已經(jīng)平整出一大塊空地,這里李悅打算建造一個訓(xùn)練場。
雖然自己并非專業(yè),可是照葫蘆畫瓢還是會的,具體的訓(xùn)練內(nèi)容基本已經(jīng)確定,只等著建成之后統(tǒng)一訓(xùn)練了。
連續(xù)幾天,魚肉松的制作已經(jīng)完全成熟,李悅在塔虎寨查找遺漏,添加養(yǎng)豬的計劃,建造一間公廁、開鑿一條水渠,造出適合江河的大船……
在這些天,長山村的旱田也種植完畢,牛馬在這里已經(jīng)沒有多少作用,該是去扶余縣出力的時候了。
至于水田,有經(jīng)驗豐富的農(nóng)戶種植,李悅根本不用擔(dān)心。
……
扶余縣城雖然依舊破敗,可是行人們卻是充滿了朝氣,尤其是聽到街上的銅鑼聲,家家戶戶都好奇且興奮。
這是縣令召集百姓的信號,昨天有人看見大批的牛馬進(jìn)入縣城,想來今天官府是來兌現(xiàn)承諾了。
縣衙前,幾乎聚集了全城的百姓,眾人看著健壯的牛馬,一個個喜笑顏開。
“這位李大人簡直就是活菩薩啊。老漢我好久沒看到這么多的牛馬,更沒聽說過官府把牲口給百姓們用的?!?p> “說的是呢,等老頭子我回家,就給大人立一塊長生牌位,保佑大人長命百歲?!?p> 忙了好些天,楊禮看上去就很疲憊,可是如今站在那里,卻是滿臉的笑容。
不僅僅是對老友有一個交代,更是看到了扶余縣的希望。
桌案上擺放著一摞摞的東西,近看竟然是一塊塊不大的木牌,木牌散發(fā)出锃亮的光澤,不時有桐油的味道在空氣中飄散。
隨著李悅叫到一個名字,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人微微一愣,隨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從人群里走了出來。
“老人家,這是你的公驗(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身份證),請你好好保管,等以后官府需要檢查的時候,也好及時拿出來不是?!?p> 老人本是一位唐人,兒子被官府拉去打仗,戰(zhàn)死在沙場上。
至于他的老伴,沒能扛過去年的嚴(yán)冬,全家只剩下他一個人。
當(dāng)初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在官府中登記了戶籍,想不到竟然真的分給他土地和種子。
如今手中捧著一方木牌,上面的字看上去方方正正,雖然一個都不認(rèn)得,卻是讓老漢激動萬分。
“草民多謝大人?!?p> 說話的工夫,飽含淚水的老漢跪了下去,雖說自己一個孤魂野鬼,可是如今卻是有個家了。
看面相,對方不過四十出頭,在這個時代已然是爺爺輩分,只看胡須和頭發(fā),說是六十也不為過。
“老人家請起。只要有了這塊公驗,你可就是我治下的子民,遇到困難的話,官府不會不管的?!?p> 攙扶著對方起身,李悅繼續(xù)說道:“以你這個年紀(jì)和人口數(shù)量,你現(xiàn)在可以牽走一頭牛開荒。不過千萬記得愛惜牲口,哪怕今年來不及種糧,也不要把牲口給傷了。”
“大人放心,老漢是侍弄莊稼的好手,斷然不會做那種缺德事的?!?p> 有了第一個例子,后面的百姓不禁開始著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輪到自家,畢竟牲口的數(shù)量有限。
隨著一個個名字被喊出來,每個人的手里都多了一塊木牌,一頭頭牲口也被這些人領(lǐng)走。
明眼人看得出來,這些大多是孤寡老人、婦孺,有些沒有能力的,官府甚至還特意安排人幫忙。
相對而言,這個時代的人大多淳樸,自從分配了土地之后,不僅開始自行開荒,甚至家里熟地已經(jīng)開墾完成的,還主動去幫助別人。
如此一來,有了牲口的輔助,已經(jīng)百姓們的齊心,今年的春耕倒也不會耽擱。
最讓人高興的事,從明天開始,由縣令李悅主辦的學(xué)堂正式招生,只要是適齡而兒童都可以報名。
……
人群外,黃粱眼饞地看著這一切,尤其是那一塊塊木牌,著實讓他羨慕了許久。
這位大人也是怪了,商人們送去的人,人家按照人工一文不差全付了,看樣子就是不想和自己這種人有任何的瓜葛。
眼看著牛馬被人都領(lǐng)走,木牌也都分發(fā)完畢,人群漸漸散去,黃粱帶著仆從走了過去。
“李大人,草民黃粱有禮了。大人一心為民,草民打心底欽佩,走南闖北這么多年,像大人這樣的清官,您還是頭一個呢?!?p> 對黃粱來說,巴結(jié)奉承的話張口就來,可是在這個年輕人面前,卻是有些畏首畏尾的,對方像是塊石頭一樣,完全油鹽不進(jìn)。
“黃老板有禮了。這些天多虧您的幫忙,總算是節(jié)省了不少的時間。黃老板請,本官公事繁忙,改日必到府上登門致謝。”
李悅微微一禮,對方越是著急,自己的勝算越大,現(xiàn)在看來似乎還是差一點火候。
“哦,對了。黃老板,咱們也算是熟人了,有個消息和你透露一下,本官打算近幾日即將開課,如果你家小公子有興趣的話,也可以送到衙門來?!?p> 黃粱面色一喜,拱手謝道:“多謝大人提醒,草民就等著這個消息,我家那個混賬從小頑劣,正好借大人的官威,讓他好好讀書?!?p> “大人,想必縣城里的孩子不在少數(shù)。草民斗膽,愿意為孩子們建一座學(xué)堂,您看如何?”
在李悅的設(shè)想中,扶余縣中的學(xué)堂將會不止一座,至少可以同時容納上千名孩子。
“黃老板,目前咱們縣城大概有四百余戶。如果以后會有四千多戶,那時又會有多少的孩子呢?”
黃粱猛然一驚,腦子里急速轉(zhuǎn)動著,聽這位大人的話,看樣子是個極有野心之人。
無論人口是否真的增加,黃粱意識到現(xiàn)在才是最佳的機(jī)會。
“大人,草民有一事相求?!?p> 說話的工夫,黃粱當(dāng)街跪了下去,令附近圍觀之人紛紛露出驚詫的目光。
李悅暗暗一笑,鯊魚終于上鉤了,只要有人做出了榜樣,其他的人或是效仿、或是恐懼,遲早都會解決的。
“黃老板,你這是什么意思?有話起來好好說,什么事咱們都可以商量著來。”
對于商人來說,戶籍是他們的一道軟肋,雖說他們不愁錢糧,可是社會地位卻是最低的。
士農(nóng)工商,即便是普通的工匠,都比他們高人一等,如果想要翻身,只能改變自己的戶籍類別。
“大人,小人愿意遣散家里所有的仆人,保證在我家沒有一個賤籍,只求大人給小人一個良籍的身份?!?p> 看著腳下的黃粱,李悅心中暗喜,看來商人對身份的渴求超乎自己的想象。
一來他能做出當(dāng)街下跪的舉動,二來黃粱的自稱也發(fā)生了改變,可見此時已經(jīng)到了心急火燎的地步。
半晌沒有聽到李悅作聲,黃粱更加急了,今天如果打不成自己的心意,以后也就徹底死心了。
“大人,小人愿意奉上千貫家財,自愿做您的仆人,只求大人能夠改小兒為良籍就行?!?p> 說完,黃粱跪在地上嘭嘭地磕起響頭,讓他身邊的仆人目瞪口呆,同時也讓李悅心里樂開了花。
想不到這家伙的底限低到了這個地步,當(dāng)初還打算利用他的能力,為扶余縣來牟利,現(xiàn)在看來完全不用擔(dān)心了。
“黃老板請起,你一片愛子之心,實在讓本官佩服。既然你一心如此打算,本官便成全你,改天就把小公子的商籍改為良籍?!?p> 僅僅是一字之差,地位便有著天壤之別。
雖然早就做出了決定,黃粱的心還是在滴血,自己簡直就是賤到了極致,竟然花錢輕賤自己,如今主動成了人家的奴仆。
“黃老板請起。至于你那一千貫就當(dāng)是合作的本錢,以你過人的見識,來嘗嘗這個東西,順便幫我定一下價值。”
對于商人,李悅同樣是又愛又恨,這些人最是難纏、市儈,可如今無論是自己、還是整個扶余縣,都離不開商人的能力。
如今對方直接送給自己一套枷鎖,終于可以放心大膽的使用了。
“大人,哦不,老爺。這是什么東西?有魚肉的香味,卻少了很多的腥味,而且入口即化,讓人回味無窮?!?p> 想不到簡單的一個魚肉松,竟然也對方如此的推崇。
“如果由你經(jīng)營的話,這東西大概售價多少?”
黃粱仔細(xì)思考了片刻:“回老爺?shù)脑挕H绻卿N往州府,此物至少要一貫一斤;如果是銷往上京的話,恐怕要翻上幾倍的價格。”
李悅眉開眼笑,使勁一拍黃粱的肩膀,大聲當(dāng)街喊道:“老黃,以后咱們能不能吃香喝辣的,就看你的了?!?p> 黃粱滿臉陪笑,心里卻是滿是幽怨:“用不到我的時候是黃老板;需要我的時候成了老黃。還好沒有叫我小黃,要不然這張老臉真的沒地方放了?!?p> “老黃,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只要我在任一天,絕對不會讓你吃虧。你給其他商戶傳個話,只要在我扶余縣落戶、行商之人,老爺我都不會虧待你們,最多半年、外地商人就會來求著你們?!?p> 黃粱明白,李悅這是要自己的投名狀啊,甚至還規(guī)定了時間,半年之后恐怕就不是這個態(tài)度了。
“老爺您放心,小的明白怎么辦?!?p> PS:故事情節(jié)需要,特意設(shè)定商籍人士地位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