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太陽照耀在寺廟之中,從那份憫農(nóng)的激昂中緩過神的小生幫著姑娘把陳年舊書拿出來晾曬,偶有一本畫冊跌落出來,小生將其拾起,拍了拍灑落的灰層,將其放到一旁,想著等會再看。
等他忙碌完,發(fā)現(xiàn)畫冊已經(jīng)被姑娘捧在手中,與自己的疲累不一樣,姑娘就坐那品著茶,慢慢享受,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用清水潑灑清醒,然后來到姑娘旁邊。
姑娘用手制止住他,“先把手上和臉上的水弄干凈,別沾濕了我的書?!?p> 小生用手摸了摸臉上的水珠,將其揮灑在衣角,手掌手背反復(fù)貼著衣裳,將水擦干。
等他弄完,姑娘將畫冊翻在了某一頁并交給他,道:“說什么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們可不是虎,真龍就一條,不想當(dāng)真龍的都不是什么好龍,笨的很。”說完就進了屋子,把位置留給小生,讓他自行閱讀。
小生接過畫冊,這一幅畫竟有些奇特,合起來成了一條栩栩如生的龍圖騰,一展開卻又分布到各個地方融于其中,未見絲毫突兀,也讓人猜不到這其中的奧妙。
這畫風(fēng)看起來跟姑娘的畫冊不一樣,紙張似乎已經(jīng)很老舊了,他沒有再多想,開啟了這一篇故事:
“主子,請您三思?!睅孜恢\士跪在地上,拱手低頭。
“子建,聽他們的勸吧?!迸赃呎局囊晃皇孔骞訉χ硪晃还诱f到。
被稱作子建的人回道,“奪嫡非我所愿,我這性子沒辦法管天下事。”
“誰都沒辦法管天下事,只要你坐上那個位置,自有人幫你管著。”
“......”子建沉默著,不愿出聲。
“主子,您心里也清楚,不爭不代表別人會容留您?!彼闹\士明白他現(xiàn)在在掙扎著。
“可是,兄長他當(dāng)真會如此絕情嗎?”子建緩緩開口。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我再考慮考慮?!弊咏〒]了揮手,讓他們都退下,自己一個人靜靜。
時過境遷,奪嫡的幕布拉起,最終子建還是選擇了爭奪,可下不了決心的人又怎么能贏得了放手一搏的誠意呢?子建還是輸了,在先前的較量中,他時不時就會心軟放水。
他以為,這一次,兄長也會放過他。
可是,當(dāng)他站立在朝堂中間,臣服在底下時,忽然意識到,高堂之上站立的那一位,是真的要把自己置之死地。
不禁悲從中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原來,在兄弟血緣之前,他們是君臣關(guān)系。
他站了起來,緩緩地邁出第一步,
這一步,磨滅自己的天真;
第二步,嘲笑自己的愚蠢;
第三步,反思自己的婦人之仁;
第四步,對犧牲的愧疚;
第五步,對親情的失望;
第六步,對利欲的憤恨;
第七步,對死亡的釋懷。
他詠誦出了那首詩,高堂之上的那一位似乎被觸動了,最終放過他。
他緩緩邁出殿堂,為劫后余生感到慶幸。
故事的帷幕落下。
“好?。。?!”一陣陣轟鳴般的掌聲與吶喊聲此起彼伏。
不久后,帷幕拉開,演員們紛紛登臺謝幕。
不斷有人送上鮮花,那位主角聽著震耳欲聾的聲響,望著人山人海,心中流過暖暖溫泉。
慶功宴過后,多天來的壓力終于放松下來,他沉沉睡去。
夢里,闖進了一個陌生人,
“演的開心嗎?”
“?”飾演子建的人看著出現(xiàn)在夢里的陌生人,有些猝不及防,“請問您是哪位呢?”
“入夢人?!?p> “入夢人?那我不就是追夢人了?”
“可以這么說。”
“不知您來此有何貴干?”
“我來吸取你的熱愛?!?p> “我的熱愛?”
“是的?!?p> “我感覺你可吸不走?!?p> “不是吸不走,是吸不完。”
“這....”他不明其意,也不想理會,只當(dāng)黃粱一夢。
入夢人卻提了幾句,
“你為了這份熱愛,做過什么,我都知道?!?p> 他似乎回想到了什么,瞪著入夢人,“你知道什么”。
入夢人道:“好的、壞的、各種各樣,我們以前見過,只是你忘了?!?p> “?!”
“走到今天這地步,犧牲了那么多,值得嗎?”入夢人問著他,眸光深邃、直擊心靈、仿若看穿他所有心事。
“我不知道你知道什么,我只能說,為了今天,我確實犧牲了許多,沒有值不值得,只有成功。”
“你的角色演錯了,你該是那高堂之上的人?!?p> “......你在質(zhì)疑我的演技?”
“不,只是覺得你更適合那上位者。畢竟,同樣的事你也做過?!?p> “?。。 比绻f剛才只是懷疑的話,現(xiàn)在就是確定這個入夢人知道自己的過去。他有些憂慮,怎么辦?
“不用想著解決我,我們還會見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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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冊的這一頁在此結(jié)束,小生有些云里霧里,這畫冊里的故事似乎與姑娘的畫冊有所不同,他又翻了幾頁,發(fā)現(xiàn)每一頁上出現(xiàn)的人都有同一張面孔。
他翻到最后一頁,發(fā)現(xiàn)最后的紙上畫著太極圖,旁有批語:
凡集大成者,非至善、亦非極惡,兩極有界無邊,善中有惡、惡中有善,太極無敵也。
他琢磨不透,于是敲門向姑娘請教,姑娘卻說,
“等以后,你就會明白了?,F(xiàn)在再怎么解釋,你也明白不了。”
見問不出什么,小生換了個問題,“姑娘,這是您畫的嗎?似乎不像是您畫的?!?p> “一位故人?!?p> “他還在世嗎?”
“不在了吧?!惫媚镄α诵Γ罢f不定以后某天,也會有人問這畫冊是誰畫的,屆時又會有誰還記得我呢?”姑娘手里撫摸著自己的畫冊。
“姑娘...”小生還想說什么,姑娘卻示意讓他離開。
他走出門,看了看天色,似乎有烏云漸近,便將書籍一一收起來....
七步詩
曹植[兩漢]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