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殺母之仇
這夜,張之南輾轉反側睡得不太踏實。夜半時分,她半夢半醒地睜眼看了看帳幔外,似乎有個人影背對窗戶坐在茶幾旁。張之南騰一下坐了起來,一道聲音傳來:“可是嚇著你了?”
張之南拍著胸口大口喘氣,拿起外衣邊起身穿鞋邊埋怨:“司馬辰,人嚇人可是要嚇死人的!大半夜的你這是干什么!”
司馬辰走近她,也不說話,只輕輕地把她擁進懷里。張之南怒了,一來就吃她豆腐,當她好欺負嗎!剛想給司馬辰一腳,卻被司馬辰摟得動彈不得,他的聲音有些疲憊:“就讓我抱一會,一會兒就好?!?p> 如此脆弱的司馬辰,還是第一次見到。張之南感覺他有些不對勁,問他:“是不是又受傷了?”司馬辰把頭埋在她的發(fā)間吸少女的馨香,呢喃到:“是啊,傷得很深很嚴重,好痛!”
張之南急了,趕忙推開他要給他檢查傷口。司馬辰看著小女人焦急的樣子,心中有些松快,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可憐兮兮地說:“傷在這里?!睆堉细绷?,傷到了心口,那還得了,立刻要去解司馬辰的外衣。
司馬辰被她的動作摸得有些受不住,不敢再逗弄她,雙手握住她亂摸的小手,讓她在繡墩上坐下。張之南不解地看著他,司馬辰無奈地笑笑,低聲說:“我去了青州見一個人,她叫玉娥,從前是我母妃的貼身丫鬟,當年母妃去世后全部宮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懲罰,她被貶去浣衣局,雪夜里通宵洗衣服后凍暈過去,被誤以為凍死了,給扔到了亂葬崗,還好她命大,沒死,被野狗啃咬的時候給疼醒過來。后來被流氓痞子幾次轉賣,現(xiàn)如今在青州一家妓院的后廚里做雜役。早些時日,我外祖父家一個婆子說在青州偶然碰見個人很像她,才讓我尋到了?!?p> 司馬辰似乎陷入了回憶里,緩聲敘述著當年的事:“玉娥說,我母妃難產(chǎn)去后,她宮里那株白玉蘭的花兒,一夜之間就都枯萎了。外人都說是花姑仙靈,為母妃的逝去悲痛。玉娥卻不這么認為,因為在母妃死后第二天,宮內負責花木管理的宮女就死在太液池邊,說是失足溺斃的。世上哪兒有那么巧的事情。其實,玉娥的猜測是對的。那株白玉蘭不過是被澆灌了毒藥水罷了,那種毒藥水被吸收進花里,隨著花香飄出,對常人無害,對孕婦卻能致命,母妃甚是喜愛白玉蘭的花香,不但時常在花下散步聞香,甚至還命人摘了花朵做成香包放在枕頭上。也正因為如此,她懷著我妹妹才七個多月就發(fā)動了,妹妹生下來呼吸微弱,沒有救活,母妃也產(chǎn)后雪崩,太醫(yī)搶救了兩天一夜,終究回天乏力。我查了七八年才查探出這世上還有這種毒藥,可見下毒之人心機之深,呵?!?p> 原來司馬辰說的傷,是心傷??!張之南反過來握著他的手,想給這個男人更多的力量。宮闈之內,各種秘案和慘案屢見不鮮,大人之見的斗爭,苦了宮里的孩子。兒時的司馬辰該多孤獨無助?。?p> 司馬辰抬手摸了一下張之南的頭,繼續(xù)說著:“其實我一直有懷疑對象,只不過沒有足夠的證據(jù)罷了。此番玉娥與我細說了當年母妃在宮中生活的情況,我有九城把握確認沒有錯怪人,呵,林氏一族,必死無疑?!?p> 張之南驚愕地追問:“是林貴妃?”
司馬辰點頭,又摸了一下她的腦袋:“我家南兒真聰明。現(xiàn)在我只有一事還未想明白,林貴妃的動機是什么。畢竟當時宮里懷孕的不止我母妃一個,何苦她要選我母妃害?!?p> 張之南沒有留意到司馬辰的親昵,心中飛快盤算著:林貴妃與司馬辰有殺母之仇,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啊。她也沒急著表態(tài),而是問司馬辰:“你打算怎么做?”
司馬辰冷笑道:“她最想要什么,我就讓她得不到什么。”林貴妃想要什么?當然是皇后寶座啊!不,她真正想要的,是皇帝寶座,是她的兒子能坐上那個位置,她能成為天下最高位的女人!
張之南問到:“林貴妃與齊王,有什么關系嗎?”
司馬辰回到:“表面上看不出來他們有什么關系,但是我查到,十幾年前,林貴妃的雙胞胎妹妹林思嫣曾經(jīng)與齊王有過一段情。后來她妹妹死在大火中,此事就無人再提起。不過,如今穩(wěn)坐宮中的林貴妃,如果我沒猜錯,才是真正的林思嫣,就是說,林貴妃與齊王,有舊情?!?p> 思索片刻,張之南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司馬辰,你覺得,我家與齊王并無交集,為何齊王派人抓我?”
司馬辰篤定道:“凡做壞事者,皆為利益。表面上看你們一家與齊王毫無干系,那么就是暗地里有關系。十幾年前,張大人師從藍銘山,藍銘山身居高位,與權貴交集密切,應該是因為藍銘山,你們才受到了牽連。齊王此人,并非記仇小人,不會因為討厭藍銘山就非對他的學生們趕盡殺絕,所以,定是你父親手里有什么東西讓齊王忌憚了?!?p> 張之南不再隱瞞:“父親說,當年藍老手里有一封信,齊王想要的就是那封信。但父親從未看到過那封信,信中內容無從得知?!?p> 司馬辰趁張之南認真講話之時,輕柔地把她拉到自己膝上坐著,抱著她說:“上回去西山,我見了藍家的一個仆人,他是當年救你大哥的人,那封信也是他帶給藍銘山的,但是他也不知道最后信在誰手里?!?p> 張之南訝然:“司馬辰,你知道信的事?也知道我大哥的身世?”
司馬辰失笑,理了理張之南垂落的發(fā)絲:“小笨蛋,我是先知道有你哥這號人,后來才偶然認識的你。你父親的調令發(fā)出之前我就覺察到了不尋常,費了好些功夫才查出來你哥就是當年長樂侯夫人拼死生下的嬰兒,同時,也查到有信這回事,但我不認為藍銘山會把外孫和如此致命的信放在一起,所以,信必定不會給你父親保管。”
張之南此刻才發(fā)現(xiàn),司馬辰就跟一只老狐貍似的,什么都盡在掌握中啊。她心里頓時有些挫敗感,自己以為自己就夠能算計人的了,沒想到還有個更狡猾的。她嘆了口氣:“如今,那封信就是懸在我家頭上的劍,我要趕在劍落下之前找到它?!?p> 司馬辰拍著她的背,柔聲安慰:“放心吧,有我在,劍不會有機會落下。那信,必定是能置齊王于死地的,說不定,與林貴妃亦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