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山遇險
郭瑞安真的是看不懂人眼色啊，歡快地驅(qū)馬上前邀請張之南同行一段路，張之南也懶得管他，自顧自地策馬出城而去。
不多會兒，郭瑞安和他的六哥就策馬超過了她，跑在前面。張之南觀察，二人不但馬好，騎術(shù)也是極好的，其中王六要更勝一籌，他今日換了一身重錦裁制的茜素青色長袍，頭發(fā)用一根白玉簪子束著，策馬快行的時候，發(fā)絲連同衣袂一起迎風(fēng)翻飛，別有一番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氣息。
張之南用力搖搖腦袋清醒過來，要不是手拉韁繩，真想敲一敲這腦袋瓜，都想著些什么呀，對一個陌生男子怎的也能如此評頭論足。
一行人于晌午時分抵達(dá)青平鎮(zhèn)。這是前往西山的必經(jīng)之地，過了青平鎮(zhèn)便進(jìn)入人煙稀少的山林，官道就沒有了。
鎮(zhèn)上像樣點(diǎn)的酒樓只有一家，兩派人馬只能湊一起午膳。郭瑞安像只麻雀圍繞在張之南跟前，反復(fù)詢問昨日張之南是如何看出掉錢袋的男子腰帶有問題的，又是如何料定錢袋里裝著的不是銀子的云云，直把張之南煩的想打人。就在張之南即將爆發(fā)的時候，一直默默坐在一旁吃飯的王六突然說了一句：“他是個案癡?！?p> 啥？案癡？就郭瑞安那腦子，也就只能癡一癡了。算了，跟一個二貨計(jì)較什么。一路騎行相處下來，張之南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幾個男子沒有敵意，當(dāng)然，更大的原因是他們說去西山，西山只有西宗門一個宗派，也就是說，他們可能跟西宗門有來往，所以算不得敵人。盡管如此，張之南還是不打算與一群陌生人一同前往西宗門。
吃完午飯，她對喋喋不休的郭瑞安說到：“郭兄，我們就此別過，你們前往西山，我在青平鎮(zhèn)逗留游玩一會就要回城了?！敝鹂土钜严?，郭瑞安還想再問什么，卻被身后的王六拎著領(lǐng)子走了。張之南松了一口氣，心想自己就夠能折騰別人的了，碰上郭瑞安這種天天精神亢奮的二貨，竟然自己都得退避三舍，怪不得王六幾乎都不說話，應(yīng)該是被郭瑞安給逼的。
等郭瑞安一行人離開了約半炷香時間，張之南等人才再次動身趕路。
臨近申時，在靠近小石坡的松林邊上，詹師傅的馬突然慢了下來，張之南和張全也跟著慢了下來。張之南曉得定是有什么情況了，眼神詢問詹師傅。詹師傅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上前回稟道：“小姐，前方似乎有打斗聲，聽腳步聲，都是有章法的高手，咱們還是回避為好?！?p> 打斗？這條路是通往西山的唯一道路，不是前往西山的人根本不會走這里，也就是說，前面打斗的人必然有一方是去西山的，豈不是，郭瑞安和王六?。。?？
張之南被激發(fā)了嚴(yán)重的好奇心，問詹師傅：“詹師傅，能否找個合適的位置，既能躲避打斗，又能看清現(xiàn)場的情形?！闭矌煾敌南铝巳唬〗氵@是八卦心思又起了。作為武林中人，詹師傅并不懼怕打斗，反正他們也不好就此原路退回，那就觀戰(zhàn)吧。
小石坡的松樹林里，十來個黑衣蒙面人已經(jīng)和郭瑞安等人交手了半炷香，說是交手，其實(shí)動手的是郭瑞安和兩個侍衛(wèi)，對方只是抵抗，并無戀戰(zhàn)之意。王六站在包圍圈外圍看熱鬧，一動不動，匍匐在一塊巨石頂上的張之南看得心里直罵：切，至于這么懶嘛，這種時候還?？幔虿贿^至少要會跑啊。
很快張之南就看懂了為什么王六不需要動手。黑衣人是訓(xùn)練有素的殺手，但王六的兩個侍衛(wèi)顯然武功更勝好多籌，兩三招便能解決一個黑衣人。張之南咋舌，侍衛(wèi)都這么厲害，做主子的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更厲害，另一種則是毫無自保能力，所以需要很厲害的侍衛(wèi)保護(hù)。她承認(rèn)自己是第二種，王六是哪一種？
不到一刻鐘，十幾個黑衣人全部被放倒。正當(dāng)張之南以為要開始打掃戰(zhàn)場的時候，郭瑞安他們卻都退回到王六身邊，呈環(huán)繞保護(hù)狀。
一棵松樹頂上一躍而下一個披著黑袍的男人，臉上掛著銀質(zhì)面具，像落葉般輕輕飄落站定在眾人面前。男子開口：“六皇子殿下，別來無恙啊?！睆堉香铝耍首?？誰？郭瑞安？王六？總不會是打扮成侍衛(wèi)的人吧？
王六冰冷的聲音傳來：“能請得動蓮花樓樓主萬劍一，哼，看來是下了血本了?！边@么說，王六是六皇子？
詹師傅在張之南耳邊低語：“六皇子叫司馬辰，是王淑妃所生?！睆堉匣腥淮笪?，呵呵，在外行走隨母姓啊。她突然想起昨天說的那句“王八”，一股寒意由腳底升起，打了個寒戰(zhàn)：侮辱皇族，該，該不會，滅九族吧。
王六，不，司馬辰的話音剛落，抽出腰間軟劍，朝萬劍一躍去。兩人都是使劍的，劍在他們手里宛如游龍，互相糾纏，互相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張之南看花了眼。西宗門也算是高手林列的門派，但她天賦不在武學(xué)，雖從小與西宗門的人來往，卻因?yàn)楣偌仪Ы鸬纳矸荩瑥奈凑嬲脒^武林，故此也從未見識過真正的高手對決，西宗門的師兄弟們更多地把她當(dāng)成了妹妹保護(hù)了起來。
她不知道蓮花樓樓主是什么來頭，有多厲害，只看到司馬辰全身散發(fā)著冷冽殺氣猶如殺神，人劍合一，挽劍生花。萬劍一的劍術(shù)也很好，但使劍者第一拼的就是速度，二十幾招下來，萬劍一的劍速漸漸成了防守態(tài)勢，顯然年輕的司馬辰體力勝過萬劍一，他在拖延時間。二人過到五六十招時，司馬辰突然旋身躍起，自上而下斜劍往萬劍一后背劃去，全神貫注從前方防守的萬劍一哪里來得及反應(yīng)，只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后背便被利劍花開，皮肉外翻，血流如注。萬劍一一個踉蹌跪倒在地。
那一劍，司馬辰?jīng)]有用盡全力，但萬劍一卻用劍支撐著身體強(qiáng)忍劇痛單膝跪地，大口大口喘著氣。良久才向司馬辰低頭道：“六皇子劍術(shù)高超，在下服輸，此后蓮花樓絕不再接任何與六皇子作對的生意，謝六皇子不殺之恩！”說罷，踉蹌往東而去。
張之南窩在松林邊上的一個巨石頂上，不敢動。她不想招惹皇室中人，嘉業(yè)帝雖還身體康健，但聽父親說過朝中大事，幾個皇子之間的明爭暗斗近兩年愈演愈烈，母親的一個娘家表兄，已經(jīng)官至三品，前年?duì)砍哆M(jìn)四皇子主理的鹽稅案中，丟了性命，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當(dāng)了四皇子和大皇子之間的炮灰。這事兒母親念叨了好長時間，她雖不曾生活在京城，卻也知道皇家潑天富貴都是用人命堆砌出來的，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才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