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哪有什么配不配?我們有師徒緣?!痹票¤旖枪粗男σ猓幌胨驗檫@件事有心理負擔。
“可我是你的仇人之女,你收我為徒,不怕你母親在天有靈責怪你?你不恨我嗎?”雖然這是上一代的事,她什么都沒做,可既然是母后的女兒,她就必須接受這一切。
“那是上一代的恩怨,與你無關,我又豈會恨你。母妃不會怪罪的,我相信母妃一定會喜歡你?!彼嘈湃裟稿冢捕ú粫堰@份仇恨算到她身上,她是無辜的。
楚夕知道這是他安慰她的話,情緒依舊低落。
他看著她,目光溫柔寵溺,聲音溫潤的問:“你知道霍叔身為管家為何自稱自己末將嗎?”
“因為他是師父手下的兵,年紀大了,師父安排他來府中做事,因為習慣了這樣的自稱,所以未改?”楚夕一直這樣以為的。
云薄瑾搖搖頭:“非也。
霍叔其實曾是我母妃手下的副將,后來母妃去世后,他繼續(xù)待在白家軍中,之后白家軍交給了夜貴妃率領。
我十二歲上戰(zhàn)場,他不放心,請旨要到我的帳下,夜貴妃同意了,陪著我東征西戰(zhàn),后來在一場大戰(zhàn)中受了重傷,險些喪命。
雖撿回來一條命,卻不能再用武功,無法再上戰(zhàn)場,我便將他接到楚王府做管家,他是看著我長大的,也是母妃最信任的人。
母妃之死的實情他知道,可他并未怪我收你為徒,還很喜歡你,我曾問過他,恨不恨你,他說一開始聽說我收你為徒,是不能理解的,畢竟你是仇人之女,還有不好的名聲。
但見到你之后,發(fā)現(xiàn)你與傳聞不同,是個很努力有個性的女孩子,很像母妃年輕的時候,怎么也討厭不起來你。
她說母妃向來深明大義,誰的錯就是誰的錯,從不會牽連其他人,若母妃在,也定不會因為你母親的過錯怪罪你。
霍叔是母親帶出來的兵,他能接受你,母妃一定也能接受你。
所以小六無需有任何心里負擔?!彼抗馍畛撂拐\,沒有一絲怨恨。
“師父太大度,太善良了?!彼男亟蠛投攘吭俅巫屗宸?,反正她做不到這般,她是個記仇又睚眥必報之人,所以才會替他感到委屈,不值。
“戰(zhàn)爭并非都是明刀明搶在戰(zhàn)場廝殺,暗中也有陰謀算計,死傷在所難免,上戰(zhàn)場的人,都是做了最壞打算的。
母妃雖知自己是被你母親暗中下毒致死,卻并未要求白家軍和我為她報仇,因為她知道,將士不但要在戰(zhàn)場上勇猛果敢,還要在戰(zhàn)場下小心謹慎,稍有不慎,便會給敵人可乘之機,這對行軍打仗之人來說,都是常有的事,所以母妃并未帶著怨恨離開。
她臨死前給我留了一封信,讓我不要執(zhí)著報仇,不要心生怨恨,有戰(zhàn)爭就會有犧牲,這是正常的。
若有一天擺在我面前有兩個選擇,一個有能力統(tǒng)領大軍為她報仇,一個停止戰(zhàn)爭兩國和睦相處,她希望我選擇后者,莫要因為一人的仇恨,而陷兩國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害得更多的將士犧牲?!?p> 說起母親,他是崇拜的。世上能有幾個女子能有她這般胸襟。
“所以即便師父現(xiàn)在手握百萬大軍,只要一聲令下,便可出兵西華國為母親報仇,只因不想兩國百姓遭殃,卻未那么做?!彼麄兡缸拥母叨日娴臒o人能比。
“戰(zhàn)爭苦的是無辜百姓。雖不能為母妃報仇,但能震懾住她的仇人不敢輕舉妄動,也算是告慰母妃了?!北绕饑?,私人恩怨太渺小。
“東昌何其有幸,能有白太妃和師父這樣的忠臣良將。”楚夕被他們母子的大義大愛感動了。他們的境界,真的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前世她被人害得慘死,重生后只想報仇,想到害死自己的仇人還活的好好的,她真的無法安心,傷害她的人,對不起她的人,她是不會原諒的,有機會不但要還回去,還要加倍,沒有他們這樣的度量和胸襟。
“師父并沒有你說的那么好。”只是身在這個位子上,必須做出取舍,只能以大局為重。
他曾想:若有一天殺了仇人可不連累兩國無辜百姓和將士,他也是會選擇報仇的。
可如今,多了她在中間,倒讓他為難了。
楚夕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來自己心中的想法:“師父是掌兵之人,不能太仁慈,并不是每個人都值得你仁慈。
不要因為她是我母后,便讓師父覺得為難,雖然我不能親手幫師父報仇,可若有一天你有機會報仇,不必因為徒兒而錯失機會。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代價,我不會怪師父。”
雖然很在乎母后,但更在乎這個師父。
若母后真的錯了,就應該接受該有的懲罰。
慈不掌兵,她不希望師父因為她仁慈而給敵人可乘之機。
云薄瑾很意外她會說出這番話,她果真不是普通女子。
馬車在端王府門前停下,楚夕和云薄瑾道別后,下了馬車,回了端王府。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nèi),云薄瑾才離開。
“公主,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千羽見主子回來了,趕忙迎了過去。
“去了楚王府。夜貴妃可有來找麻煩?”把千羽留在府中,也是想讓她留意府中的事。
“沒有,今日寧郡主又昏迷了過去,太醫(yī)說是受傷加心疾犯了,所以才會昏迷,夜貴妃不放心一直守著,沒時間來找麻煩?!鼻в鸹胤A。
“心疾?風思寧的氣色不像是有心疾的人?!庇行募驳娜丝茨樕隳芸闯?,她根本不像。
“不管寧郡主是什么原因昏迷的,她是因為護端王殿下挨了貴妃一鞭子,而端王是為了替公主求情,只怕貴妃會把這個怨氣算到公主頭上,公主這些日子還是謹慎些的好。”千羽一邊幫楚夕解下身上的披風,一邊提醒。
楚夕點點頭。
臨睡前,楚夕拿出那塊白色的玉牌,仔細打量,想從上面發(fā)現(xiàn)出端倪來,卻一無所獲。
她從未忘記尋找那晚毀她清白的男人,一直讓穆責和清蝶暗中尋找那晚的男人,不能與他們說發(fā)生了何事,只能告訴他們那晚那個人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