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三章 劉長的反擊
“讓買兒去。陳家總共他這一個兒子,他遲早都得要繼承家中的一切,包括我的爵位還有家中的買賣。
早在高太后在世時,朝廷就已經(jīng)實行了屯墾制度,邊塞地區(qū)一半靠自給自足,一半靠邊塞貿(mào)易,完全可以解決戍邊將士的需用。
你和我,都太老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
他們的人生路,也該自己為自己撐起來才好。”
張麗在欣慰的笑容中睡去了。
陳平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jìn)去自己的話。
第二天一大早,張麗便找來了陳買媳婦,對她說道,
“自從你母家阿爺過世后,你家那頭的光景一年不如一年?,F(xiàn)在日子也不太好過,我給你收拾了一些金銀細(xì)軟什么的,叫上買兒,我們一起去探望一下你娘家那頭。”
陳王氏一臉茫然,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
陳平看時,就知道她以為她往日里偷偷從陳家卷細(xì)軟到王家的事東窗事發(fā),張麗要找她的茬呢。
在這當(dāng)口,她,還有她身后的那個家族,可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
陳平心中有些小心酸,想當(dāng)初,陳王氏的親阿爺,可是大漢的左相,而且還系出名門,連劉邦都得敬重三分呢。
這樣的家族,現(xiàn)在也開始為五斗米折腰了。
陳平自問不是這么俗的人——
不,即使俗,也不敢在有名士之風(fēng)的王家面前擺弄。
他笑著說道,“孩子,不要多想。大娘年紀(jì)大了,想把生意交給你和買兒。生意不好做,費(fèi)勁得很,以后你可能很少騰得出時間回母家。
大娘想著你一次多拿點(diǎn)去王家,全了姻親的情份,也剛好你對你阿爺致以敬意,他是我平生最敬重的人。
算是同僚之義。
老陳家,說到底,以后還是你們的,你們自己去創(chuàng)造去安排吧?!?p> 陳王氏這才破涕為笑。
這天,用過早膳之后,陳平像以前張麗無數(shù)次送他出門一樣,把張麗送出了門,然后穿上了朝服,在家等著朝中或者軍中的消息傳來。
一直都沒有消息來,陳平看著院子里陰沉沉的天,耐心地在心里重復(fù)著“沒事就是好事”的話語。
直到辰時三刻。
陳平見著了頭發(fā)有些凌亂,身上還沾著些許血漬的陳王氏跑進(jìn)了大門,大聲哭著說道,
“阿爺,阿母沒了。廷尉署把淮南王給抓了!”
頭上猶如被敲了悶棍,心像被人捅了一刀般難受,陳平完全亂了陣腳,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問道,
“你阿娘現(xiàn)在在哪?
啊,她現(xiàn)在在哪?’
陳王氏號啕道,“她流了好多血,就近好些個巫醫(yī)都沒能止住。他們說不能把她到處挪,現(xiàn)在還在離我母家不遠(yuǎn)的當(dāng)街的一個鋪面里呢。
都是我該死啊。如果不是我平日里偷偷摸摸地干了那些個私心活,也不會拖累了大娘?!?p> 陳平慌慌張張地往外走時,險些被門檻重重地絆倒在地,好幾個趔趄過后他才堪堪站穩(wěn)。
然后陳平腦子里才開始有了數(shù),他想到了,宮里還有侍醫(yī),他們的醫(yī)術(shù)可是整個大漢最高明的。
他要到宮里去,把那些個侍醫(yī)都極速帶到張麗的身邊。
他們一定有辦法的。
陳平不能沒了張麗,沒了張麗,陳平余下的人生是不會完整的。
*
可是即使有戚腮幫忙開了十二萬分的后門,差不多是用宮里最快的馬車把那些個侍醫(yī)以閃電的速度送到張麗的身邊,還是沒能挽救張麗的生命。
陳平渾渾噩噩地到了廷尉署,宗正劉郢客也在那了。
陳平前所未有的失魂落魄的模樣嚇壞了一干人等。
陳平在人群中沒有看見宣義的身影,他像塞上失了伴的孤狼一樣,聲嘶力竭地吼道,
“宣義呢?他這個廷尉是怎么當(dāng)?shù)模抗苤L安的治安,連我的老伴都護(hù)不???
他得償命,他得償命!”
陳平拔起了廷尉署獄卒腰間的長刀,急沖沖地就要沖到廷尉署的深處找宣義拼命。
這時劉郢客一把握住陳平握刀的手腕,厲聲吼道,
“清醒點(diǎn),宣義早就不是廷尉了。現(xiàn)在的廷尉圍就在跟前。
他可是冒著天大的干系才把劉長和他身邊的那幾個渾球給逮到死牢里。
你不能錯怪廷尉署?!?p> 陳平這才反應(yīng)過來,頭暈暈的,他記得以前是來過廷尉署的,還認(rèn)得死牢的路,舉碰上刀明晃晃地就向劉長所在的死牢處奔去。
一路上無人敢攔。
可是,劉長,淮南王,那個渾球,卻像看笑話一樣地看著陳平,他扯開胸口的衣物,伸出脖子,像個潑皮一樣地說道,
“來呀,我脖子在這,胸脯在這,捅這,往這捅,隨便哪處都行!”
陳平紅著眼,就要一刀了結(jié)了這個畜牲,卻被追過來的劉郢客一把連胳膊一起抱住,他大聲地吼道,
“不能就這么便宜了這個雜碎。
他死了,然后我大漢就有了一個謀刺皇族還有王爺?shù)哪尜\,你和你的家人盡行被誅。
他反倒落個風(fēng)光大葬,子子孫孫都為王。
交給朝廷,交給新皇。
新皇是你,我,大家選出來的,我們要相信他能公正地處理好這事,讓殺人者償命,身敗名裂。
不能讓劉長落個好死?!?p> 劉郢客的話如雷貫耳。
好半天,陳平才木木地放下了屠刀,像個行尸走肉一樣就要往外走。
這時,那個像夜梟一樣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知道心痛了?你這就知道心痛了?
活該吧你!你早就該嘗到這種鉆心刺骨的疼。
讓老天把你加在我身上的,都一并讓你受了。
陳平,如果不是你,劉恒那小子他是當(dāng)不上皇帝的。我,也不用因為皇位之爭而子孫盡除。
哈——哈——
只恨我的丞相沒在身邊,要不然,如果他給出個好主意,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你全家老小都送下去了。
黃泉寂寞凄冷,我要拉你和你最在意的人墊背!”
陳平聽了,轉(zhuǎn)過身,眼角欲裂,但聲音卻異常地冷靜,
“新皇英武,你將不再配為王,必將以最卑微最讓人不屑的方式償命!”
劉長還在咆哮著。
可是在陳平的眼中,他已然是個死人了。
羽書金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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