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叔孫通為迎合劉邦惹得儒家弟子對他頗有微詞,雖然陳平一直都認為孔子也遵循的是“相時而動”的準則,叔孫通的那一套里有大智慧,但是他還是覺得他只說了兩三分的話,心里很是不痛快。
陳平知道,朝中像叔孫通這樣來自前朝朝廷的老人不多,對這天文地理熟悉的又少之又少。
他有點惱火。
別人穿越都自帶主角光環(huán),可他穿越后卻比當世的差了不只一點點。
書到用時方恨少。
陳平的高中地理成績相當?shù)爻霾?,可是還遠遠達不到叔孫通這種見一物而知災(zāi)禳的程度。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傳承的斷代。叔孫通可是得了千萬年先輩們經(jīng)驗的總結(jié)的真?zhèn)鞯?。而陳平卻什么都沒有。
陳平知道,叔孫通把他知道的所有的都是稟告給劉盈和呂雉了的,至于對自己,那老家伙至少是留了七手八手的。
一下午陳平都在家思考著怎么撬開叔孫通看到的這些個現(xiàn)象背后的秘密,這時趙王府管事卻來了。
他一到陳平家里,陳平家里的那些個大雁們便“鵝”“鵝”“鵝”地撲了過去,要逮住他的袍子一頓好扯。
他那敦厚的身體左閃右躲的,比御獸園里的豹貓還要夭矯,看得正因為頭疼悶在家里的陳平連聲贊嘆,
“有趣,有趣!”
那趙王府管事滿臉通紅,幾個健步?jīng)_到陳平跟前,在其中的一只大雁就要扯住他時,他一把拉過陳平,讓陳平當了他的擋箭牌。
陳平的小腿被那只大雁狠狠地咬住,然后擰了幾擰。陳平只覺得一陣鉆心地疼,可那大雁卻死活不撒嘴,還有越戰(zhàn)越勇的態(tài)勢。
看得趙王府管事都忘了身份,拍著手大笑道,
“該當!誰叫你不管好你家的雁?
你家大雁啄別人的時候,別人也是這么疼的。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了,哈——哈——”
還沒等到趙王府管事把話說完,他的臉色就僵住了,因為緊接著第二只第三只都接踵而來,團團把陳平和他圍住伸起脖子張開嘴就要一頓咬。
趙王府管事的臉嚇得煞白,早把怎么笑話陳平的話丟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在這時,陳家護院趕到了,一人兩三只地拎著大雁的脖子,把它們拎到假山處關(guān)籠子里。
直到給陳平上藥時,趙王府管事都沒有回守神來,陳平反諷道,
“難得見您老不莊重一回,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
趙王府管事半天才回過神,“我的個祖宗欸,這哪是鳥,簡直就是暴走的活祖宗?!?p> 陳平還在氣他剛才把自己當笑話看,說到,“你祖宗是大雁???你什么時候變的鳥人我怎么不知道?”
趙王府管事的臉憋得通紅,氣道,“還好意思說,都是你養(yǎng)的那些個潑辣玩意兒。遲遲不處理掉,你看現(xiàn)在滿長安城的貴人們,有幾個愿意往你府上走動的?”
陳平調(diào)侃道,“你老是少府的人,面子大,要不你老幫我去請旨,旨一到我親手宰雁,怎么樣?”
趙王府管事笑了,陳平也笑了。
陳平府上的情況劉盈是知道的,可他遲遲都裝作不知似地,陳平也沒辦法。陳平的心里也裝得很苦。他知道,劉盈對陳團子的婚事還是耿耿于懷的。
平靜下來的倆人說話順溜了許多。
趙王府管事問道,“現(xiàn)在蘭陵那地井中出現(xiàn)了雙龍,還在府中干活的魚木匠他們我該怎么處理?放了嗎?”
陳平一聽到魚木匠,心里就敞亮了一些,叔孫通是前朝的故臣,知道一些災(zāi)禍之事。
可魚木匠可是有著好幾百年歷史的楚王室的后裔。
陳平以前跟在劉邦跟前時就看到過,無論是天象還是地理,抑或是皇室陰宅陽宅選址,劉邦都是一一參與了的。
毫不夸張地說,劉邦對堪輿的造詣不比任何一任奉常的差。甚至陳平有一次還看到叔孫通呈上他手下的人為劉邦選的陵墓的墓址時,劉邦還在上邊指指點點,句句都直中要害,最后幾經(jīng)改動才定下了長陵地宮的地址。
有句話糙理不糙叫做“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陳平假想著魚木匠畢竟是熊心的孫子,再加上做的木工活多,怎么對風(fēng)水什么的也有自己的看法。
按照平常,陳平應(yīng)該說的是,“叮囑幾句,讓他不要亂說話,把人放了就是。”
可是現(xiàn)在,魚木匠的智慧于陳平而言,有大用處,于是他套路趙王府管事說,
“呃,怎么說呢。
我又不是神。要不你把他帶我府上來,讓我看看再給建議,如何?”
*
見到陳平的魚木匠格外地開心,他對陳平說道,
“侯爺,你不知道,我在趙王府的這些天,沒有哪一天不是盼著您老有用得著我的那一天?!?p> 他扯著自己的袖子說,“你看看,我的襦衣不見陽光窩得都有霉味了。不就是兩條魚嗎,把我關(guān)了那么久,真狠!”
陳平故意逗弄他,鼻翼張合著,東嗅嗅西嗅嗅,然后問道,
“哪有味?清清爽爽的,哪有味?你一天是呆不住了在那瞎扯的吧?”
陳平邊說邊用眼睛的余光掃了四周,見沒第三人在跟前時,才問道,
“蘭陵也出現(xiàn)了那樣同樣的兩條魚,你怎么看?”
魚木匠的眼神有些游離。
陳平說道,“不要給我說那是巧合,你繞不過去的。
我們打了這么久的交道,你至少對我是真誠的,我沒有看錯,對嗎?”
魚木匠說,“早先我聽我祖父說,故楚國的令尹把不尋常地出現(xiàn)在人家宅中的魚稱作龍。故楚國的‘魚龍一體’就是這么來的。
‘歷書’,侯爺總是聽說過的吧?
以前我老祖宗們手上拿著的歷書和普通百姓的有不一樣的地方。
那些個觀星占卜的在我祖宗用的歷書上都標了每月的旱澇情況。
你知道的,故楚國種植水稻,對水的需求量大;再加上雨水多,這種標注顯得格外地重要。
侯爺你可知歷書上用來標注的圖案是什么?”
陳平來了興趣。
那魚木匠也不藏著掖著的,對陳平說道,
“就是魚!
一般來說,魚的數(shù)量以‘十’為最多,‘一’為最少。
四條到六條是最理想的狀態(tài),越多越澇,越少越旱……”
不用魚木匠再說下去了。陳平明白了,兩條魚,是大旱!
羽書金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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