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這是第一次看見戚夫人害怕,他心里同情之余也有些感嘆,戚太翁為何一定要把他閨女往宮里送?
姿色有余智力不足,會很要命的。
戚夫人此時才開始害怕,估計是有點晚了,她不但幾次三番地找呂雉的茬,還使計奪了魯元公主丈夫的封地和爵位,最要命的是她還慫恿劉如意覬覦太子之位,一次比一次還作死有方。
人哪,到了一定的程度,得對自己定好位,就好比說項羽,他是個不諳政治的軍事天才,偏偏去當什么統(tǒng)領(lǐng)天下的楚霸王,結(jié)果落了個身死的下場;而那個叫陳嬰的,卻穩(wěn)穩(wěn)地坐著侯位到老去,后人中還出了個赫赫有名的叫“陳阿嬌”的皇后。
戚夫人,明顯就是對自己的能力和處境認識不足,只是一味地想要自己喜歡的,到了這帝王家,這可是很要命的。
劉邦很煩,他當著戚夫人的面訓(xùn)斥道,
“哭,哭,哭,只知道哭。除了哭你還會干啥?”
每次被訓(xùn)時,戚夫人都嚇得愣住了,等緩過神,她又繼續(xù)哭開了。
劉邦被煩得沒辦法,只得說道,
“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我親自領(lǐng)兵,去救如意,行了吧?”
戚姬聽到這話,臉上的雨只住了那么一會兒,不一會兒,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就又哭了起來。
劉邦被鬧得沒辦法,在趙堯不經(jīng)意的提醒下,想起了尚在都城里閑散著的韓信,連發(fā)三道詔書,都被韓信以生病為由給推辭了。
趙、代兩地告急的軍情奏報一封接一封地來,像是一條條麻繩一樣吃勁,把身在長安的劉邦捆得越來越緊。
劉邦只得自降了身份,帶著陳平到了淮陰侯府。
那淮陰侯病得臉色像是干了的塘泥一樣灰敗,見了劉邦顫顫巍巍地從床上爬起來,要給劉邦磕頭,被劉邦穩(wěn)穩(wěn)地扶了起來。
劉邦沒法,在韓信家中說了些口不對心的望病早好的話,然后急急地點了兵將,就要出發(fā)。
陳平有一種被祖父牽著去趕一只侵犯自家后院的狗的感覺,毫無章法,只得在劉邦地耳邊悄悄地說道,
“這情形,讓臣想起了前些年討伐項羽時,恰逢義帝新喪,陛下為給義帝報仇的名分的事?!?p> 劉邦恍然,在親征前,下了一道詔書,內(nèi)容包括兩點:
第一,朝廷信任陳豨,不但對他封侯,還委以高官,如今他喪心病狂恩將仇報居然和已經(jīng)投降了匈奴的王黃這種人勾結(jié)起來造反,品行低劣罪大惡極。
第二,代國的官員和人民都是無罪的,能離開陳豨、王黃而歸順大漢的,絕不追究其罪過。
做了這些鋪墊,最大程度地爭取了那些被陳豨占領(lǐng)之處的官民的支持后,那些受迫于陳豨而不得不投降陳豨的人,看到了朝廷的寬宏大度不計前嫌,大都重歸朝廷了。
當陳平隨著劉邦自長安出發(fā),一路北上,到達邯鄲時,周昌還請求劉邦將常山郡的郡守和郡尉都殺了,理由是常山郡有二十五個縣,其中二十個縣竟都被陳豨奪了去。
周昌的話讓陳平想起了他當年受項羽之命討伐殷王司馬卬,后來司馬卬打不過劉邦又投降了漢軍的那段往事。
按說,常山郡的郡守和郡尉以瀆職罪和當年的陳平一樣被斬殺是可以的。但劉邦問了這么一句話,“他們也造反了嗎?”
周昌說,“沒有?!?p> “他們沒有能力抵抗,這不是罪過?!?p> 聽到這話的陳平對君和臣的區(qū)分有了不同的認識,像周昌和項羽,遇事只知按章程辦事,不懂事有因由,酌情處理,是一個臣的本分;但像劉邦這樣能夠因時因事而加以區(qū)分的,才是真正懂了人心的。
陳平只恨當年受制于項羽,沒能早日到劉邦的麾下,不禁又對劉邦多了幾重敬重。
邯鄲城中,劉邦問陳平,“你看出陳豨的破綻了嗎?,這小子,城防才是最有利的防守地點,他居然不南下攻占邯鄲,只是占據(jù)著漳水,可見他見識短淺,沒多大能力?!?p> 陳平稱是。
但沒過多久,當年在城固的一幕又重演了。
劉邦在從長安出發(fā)前,就向諸侯發(fā)出了召集令,但到現(xiàn)在還沒有人來。
陳豨占據(jù)著地利人和的優(yōu)勢,也有一定帶兵打仗的能力,即使有了寬赦旨意的劉邦也不一定能拿得下陳豨。
劉邦的眉頭再一次地皺了起來。
陳平獻策道,“陳豨一方之所以能占優(yōu)勢,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算是多半個當?shù)厝恕?p> 臣覺得陛下不妨起用當?shù)厝?,讓他們?nèi)スゴ蜿愗g,以趙制趙,可能效果會更好些?!?p> 劉邦聽從了陳平的建議,一方面發(fā)詔書去召來曹參和灌嬰等人,另一方面讓周昌在趙國去找?guī)讉€有威望又有能力擔當將領(lǐng)的壯士。
劉邦見了這幾人,罵罵咧咧道,“豎子能為將乎?”
那四人也是好人家的子弟,沒想到他們的陛下竟然是個如此粗魯?shù)娜?,同時也為自己從未建立過功勛感到羞愧,都伏在地上等候劉邦的指示。
劉邦將這四人審視一番,夸贊周昌道,
“你小子打仗不行,倒也有幾分識人的本事,這幾人,就讓他們當將軍吧,同時封爵,每人享有一千戶食邑?!?p> 劉邦自白登之后的大手筆再次震憾了陳平,他問道,
“陛下,不等他們建立功勛后再行封賞嗎?
現(xiàn)在天下還有那么多當年打江山時立下過功勛的人沒有被封侯呢。會不會引起眾人的不滿?”
不單是陳平,就連底下糊里糊涂受了封的幾人都一臉疑惑地神情,劉邦笑著說,
“我的深謀遠慮,你們是不會理解的。我曾召集了諸侯,但他們都不來。我現(xiàn)在能依靠的,就是邯鄲的兵,我為什么要吝惜四千戶食邑而不用它來告慰趙國的子弟呢?”
聽了劉邦的話,在場的人無不懾服。
陳平想起了當年垓下決戰(zhàn)前,項羽因手底下人才不夠多,在滎陽和后方之間疲于奔命最后失利的教訓(xùn),把自己的顧慮告訴了劉邦。
劉邦又派周昌找來了燕國名將樂毅的后代樂叔,封他為樂鄉(xiāng)侯。同時還沒忘了像當年入關(guān)時那樣搜集敵方將領(lǐng)的情報。
羽書金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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