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趙洵有些微醺,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
這句詩倒是有些應(yīng)景。
趙洵眼神迷離之際仿佛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魁梧,高大的身形,威嚴中帶有一絲冷漠的神色。
“趙洵,你太讓我失望了!竟然在這里吃酒,你可知道朔州節(jié)度使王忠益已經(jīng)被陛下降旨丟入刑部大獄。”
趙洵瞬間酒醒,面上笑容僵住。
眼前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不良帥馮昊!
堂堂不良人話事人竟然親臨東市一家酒樓,這誰能想的到?。?p> 而且趙洵是被旺財拉來的,旺財非要請客趙洵也不能不給面子。
趙洵有一種寶寶很無辜的感覺。
當(dāng)然現(xiàn)在說這些都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是屬下的錯?!?p> 深諳職場規(guī)則的趙洵很清楚在領(lǐng)導(dǎo)問責(zé)的時候不要辯解,領(lǐng)導(dǎo)怎么說你就順著說。
領(lǐng)導(dǎo)要的只是你認錯的態(tài)度。
“罷了,本官也沒想到事情會這么突然。陛下將王忠益下獄刑部,顯然是覺得我們不良人這件事辦的不漂亮。但亡羊補牢,為時不晚。若是我們接下來不加以彌補,恐怕就要真的失去君心了。”
“馮大人,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先隨我回衙門?!?p> 馮昊冷冷丟下一句話,隨即一甩衣袖轉(zhuǎn)身離去。
…
…
不良人衙門,二層樓。
馮昊的公案前只站著一個人,就是趙洵。
馮昊用手指輕敲著桌案,根據(jù)他得到的消息,王忠益是被金吾衛(wèi)直接帶走的。
所以這件事鬧得很大,可以說是滿城風(fēng)雨。
“你來談?wù)勀愕目捶ò?,陛下為何會突然下旨逮捕王忠益?!?p> 趙洵此先已經(jīng)基本篤定吳慈的死跟王忠益有關(guān),可恩師吳全義一番點撥之后趙洵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即便吳慈真的掌握了王忠益的把柄,逼得王忠益殺吳慈滅口,也沒有理由把尸體丟棄在長樂坊中吧?
這不明擺著告訴查案的人他王忠益和吳慈的死有關(guān)?
這更像是一個旁人設(shè)好的局。
當(dāng)然,到目前為止趙洵還沒有證據(jù)。
他只能對馮昊說出自己的猜測。
“馮大人,屬下覺得此事處處透著蹊蹺。如果王忠益真的是殺死吳慈的兇手,只能說明他是個蠢貨。哪有在本坊殺人又把尸體丟在本坊的道理?!?p> “可是尸體被人偽造成了白僵尸,讓人誤以為是妖物所為?!?p> “即便如此也不正常,他完全可以把尸體埋掉,或者肢解掉,不論是哪種都比把尸體做成白僵尸然后扔掉要好?!?p> “馮大人,這件事鄭公知道嗎?”
趙洵主動詢問道。
“雖然是金吾衛(wèi)抓的人,但一定有內(nèi)侍省的太監(jiān)前去傳旨,所以這件事鄭介一定知道?!?p> 馮昊說的很肯定。
趙洵點了點頭:“這就是了。所以屬下建議馮大人不妨先去見見鄭公,看看能否套到一些有用的話。畢竟鄭公乃是陛下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如果陛下有什么想法,鄭公一定知道?!?p> “也罷,本官便入宮一趟,你且在這里等著,切莫要再亂走?!?p> 馮昊嘆息一聲,隨即拂袖而去。
…
…
刑部,大牢。
朔州節(jié)度使王忠益盤腿坐在牢房一角。
他已經(jīng)這樣枯坐了三個時辰,如老僧入定一般。
牢房收拾的很整潔,沒有任何的味道,用干草堆成的床垛是王忠益休息的地方。
只是這位封疆大吏顯然沒有心情睡覺。
他在苦思冥想,可怎么也想不明白陛下為何會突然把他下獄。
金吾衛(wèi)將他押入刑部大牢后刑部的態(tài)度也很奇怪,對他采取了不聞不問,不審不打的方式,就將他這么晾著。
至于獄卒態(tài)度還算不錯,但應(yīng)該也是顧忌他有朝一日可能無罪釋放。
能夠關(guān)到刑部大牢的都是大人物,獄卒們可不會主動得罪。
眼下王忠益無法與外界聯(lián)絡(luò),只能被動的等結(jié)果。
接下來審問他的衙門會是誰?
刑部,大理寺還是御史臺,亦或者是那可止小兒夜哭的不良人?
不管是誰來審,王忠益只想弄清楚他的罪名究竟是什么。
自古權(quán)臣大將都會受到君王猜忌,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在王忠益看來當(dāng)今天子乃是不世出的明君,不會隨意猜忌臣子。
所以這其中要么是有什么誤會,要么是有小人存心構(gòu)陷自己。
王忠益更加傾向于后者。
他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以牙還牙。
雖然他如今身在獄中,但心腹一定在拼命幫他斡旋。
是以他的心態(tài)還是保持的不錯的。
不到最后一刻他絕不會放棄。
因為他是王忠益,是那個三萬鐵騎破北胡的飛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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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馮昊連夜入宮見了老奴,老奴按照陛下的意思與他說王忠益是因為暗通漠北胡族和魔教被逮捕的?!?p> 紫宸殿內(nèi),內(nèi)侍監(jiān)鄭介束手而立,態(tài)度很是恭敬的稟報道。
顯隆帝面沉如水不發(fā)一言。
空氣仿佛凝固了,鄭介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良久之后顯隆帝方是開了金口,沉吟道:“馮昊怎么說?”
“馮昊沒有多說什么,只說會盡力把案子查好。”
“他怎么知道朕會把案子交給他去辦?”
顯隆帝面露不愉。
“老奴不好多說什么,不過陛下若是想要審問王忠益,定然會選一個與其沒有利益瓜葛的地方。這一點不論是刑部、大理寺還是御史臺都不合適。”
鄭介頓了一頓:“似乎只剩下了不良人,所以老奴覺得馮昊是賭的?!?p> 顯隆帝面上的陰云逐漸淡去:“這么說來他是吃定朕了?!?p> “大伴,朕若是把這個案子交給你去辦,你能辦妥嗎?”
“陛下,宦官不能干政,此乃祖制?!?p> 鄭介也是老狐貍了,毫不猶豫的頂了回去。
顯隆帝雖然被頂?shù)暮茈y受,但也沒有發(fā)作的理由,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了。
“罷了,他既然想要去審朕便成全他。五日,五日后朕要一個結(jié)果?!?p> “陛下英明?!?p> 鄭介毫不猶疑的拍了一記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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