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詳靈丹的成分,當(dāng)然不能憑空猜想,金無幻是有倚仗的,這個倚仗便是一枚青靈丹殘藥。
當(dāng)年木道人為金無幻岳丈煉制青靈丹時,煉過兩次廢丹,一爐全廢,另一爐則初步凝化出丹形。按照木道人的說法,這枚青靈丹毒性未化而功效存疑,不可服用,是為廢丹。當(dāng)時金無幻留了個心眼,將那枚廢丹保存下來,交給沈娘子,以防萬一。
真需要服用的時候,什么毒性、什么功效都顧不得了。
這枚廢丹就留在了沈娘子手上。雖然不可服用,卻是金無幻解析靈丹的倚仗,只是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他對吳升一直佩服有加,此刻便拉著他一起參詳。
廢丹取了出來,呈紫青色,雖說已然時隔多年,卻依舊透散著晶瑩的光澤,捧在掌心,鼻尖可聞略帶辛辣的幽香。
“這是廢丹?”吳升怎么看都覺得是枚好丹。
“色澤過于泛紫,這是毒性未去之故,因而積存?!苯馃o幻解釋。
“丹方是什么?”吳升索要。
“主藥姜黃靈芝、長翠青羽,輔藥有霧靈子、蟲草、香榛葉、大黃蟬翼、蛤蜊根、蔭凝花、烏參、靈香草、綠蛤珠、血蜈須。”這十味輔藥都不易找,其中更有三味是煉制青妙玄丹的秘藥,難怪價值昂貴。
說了兩味主藥、十味輔藥后,金無幻不說了,手指蘸水,在桌上寫了最后三味:蜂蜜、精鹽、無根水。
這是真的出乎吳升的預(yù)料,他原以為金無幻瞞下的三味就算不如主藥稀有,至少也是珍奇之物,哪知卻普通至此。
念頭一轉(zhuǎn),吳升醒悟,豎起拇指大贊:“高!實在是高!”
金無幻笑了笑,道:“我擬將此廢丹以水化開,一點一點挑出余物端詳究竟,但恐此丹于火中燒煉太久,無法辨認(rèn),不知吳兄有何高見?”
吳升道:“且不忙,等材料齊全后,取一份來,先看清楚了再說。”
當(dāng)晚,沈氏設(shè)宴,款待金無幻夫妻,吳升也被請了同飲。他本不想去,卻不過金無幻的情面,只得一道湊個熱鬧。
由于金無幻入了煉神境,沈家主力盡出坐陪,其中真正的高手只有一個,同樣入了煉神境的沈復(fù),也是沈月娘的父親。當(dāng)然,余者也都是資深煉氣士。
金無幻的岳姑丈屬于煉氣頂峰,正在為破境而努力,惜乎壽元到了盡頭,故此沈氏極力想要為他延壽,寄希望于他能成為族中第二個煉神修士。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金無幻娶了沈娘子,成了沈氏姻親,對沈氏一族是大有好處的,因為他也是個煉神修士。
席間的氣氛還算融洽,畢竟沈氏有求于人,但吃到后面時,沈氏就開始旁敲側(cè)擊,打探起吳升的來歷了。
這也在理解范圍之內(nèi),大家做的是稷下學(xué)宮禁止的隱秘勾當(dāng),沈氏也擔(dān)心露出風(fēng)去,哪怕金無幻一再作保,也難消沈氏疑心。
見實在躲不過,吳升在金無幻和沈娘子滿是歉意的目光中自我介紹:“敝姓沈,行五,是金老弟生死之交,幾有同門之誼?!边@是把姓名倒轉(zhuǎn)過來,只有金無幻和沈娘子聽出其意,沈氏眾人卻不知。
來歷依舊含糊,但好歹是個身份。沈復(fù)問道:“也是沈氏中人?卻不知鄉(xiāng)籍何處?祖上是哪一宗?”
吳升道:“自幼隨父浪跡天涯,父親故去得早,便沒聽說,又或許說過,我卻沒記住?!睘榱嗽黾诱f服力,又將曾經(jīng)的吳升記憶中隨父流浪的慘事說了許多,當(dāng)真是聞?wù)呗錅I、聽者心酸。
說罷,席間眾人同時長嘆一聲,沈復(fù)點了點頭,向沈氏年輕一輩幾人道:“國破之后,沈氏命運多舛,流落他鄉(xiāng)者不知凡幾,此中苦楚,爾等怕是難以體會……不知五郎年庚幾何?”
曾經(jīng)的吳升是老牌刺客,有三十五了,但現(xiàn)在的吳升只有二十,大學(xué)還沒念完,因此下意識就報了二十出來,報完之后意識到不對,卻也不好改口,只好沖旁邊的金無幻歉意一笑。
金無幻剛才已經(jīng)聽得心神動搖,此刻更是目瞪口呆,心說差得有點遠(yuǎn)吧?他自家已過而立,十年前可是差點被吳升干掉的。
好在修行中人,相貌上都顯得年輕幾分,吳升看上去二十七、八歲左右,倒也不至于差得太遠(yuǎn)。
沈復(fù)點了點頭,干笑兩聲:“五郎看上去倒也老成,呵呵……”
沈月娘忍不住問金無幻:“姐夫,你為何喚他五兄?”
金無幻沉吟片刻,強(qiáng)行憋出一句:“達(dá)者為兄?!?p> 沈復(fù)點了點頭:“此言在理,不過都是我沈氏一族……還是照年歲論吧,你們幾個,都去見過五郎。”
于是,兩個年長的喚吳升為“五弟”,兩個年輕的,包括沈月娘,稱吳升為“五哥”。
沈娘子借口更衣,匆匆離去,回屋抱著枕頭笑彎了腰。
一席酒宴,賓主盡歡。
認(rèn)了親,大家就是一家人,沈家人心里的隔閡自然消弭,尤其沈月娘對吳升的態(tài)度大為好轉(zhuǎn),好轉(zhuǎn)中飽含著深深的歉意。
此后沈月娘隔三差五就往東南院跑,給吳升送衣送食。
吳升受不住這番殷勤,婉言道:“月娘不必如此,此間足衣足食,并不欠缺?!?p> 沈月娘道:“五哥打小在外,一定嘗盡了世間的疾苦,既然回家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些都是該當(dāng)?shù)摹N腋敢舱f,要好好關(guān)照五哥?!?p> 吳升道:“月娘……真的用不著這許多……”
沈月娘眼眶紅了:“五哥可是因之前的緣故?我當(dāng)時對五哥是不好,可事出有因,這幾日總覺得虧欠五哥,五哥要打要罵都可,總之不要拒絕妹的心意。”
吳升:“我真沒往心里去……”
沈月娘:“也是,五哥在外面受了二十年苦,想必遭盡了旁人的白眼,早已慣了,妹知五哥不會往心里去,可每每念及于此,總替五哥心疼……五哥放心,既然回家了,就不用流浪了!”
吳升不知道沈月娘發(fā)的什么神經(jīng),心說難不成自己的遭遇還真讓她“母愛泛濫”了?當(dāng)下也只得由她。
就這么享受了五六天沈月娘的體貼呵護(hù),煉丹的材料終于備齊了。
八寶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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