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具骷髏方一出現(xiàn),便按照九宮方位結(jié)陣,各自揮舞著骸骨兵刃,朝林紫鳶飛速攻來。九具骷髏手上兵器各不相同,刀槍劍棒,斧錘鞭锏,還有一個扛著人皮大旗。
林紫鳶微微皺眉,手中長劍挑向沖在最前面的持劍骷髏,原本歸于平靜的劍意再次爆發(fā),沖入骷髏眉心。可這次只是吹散了骷髏身上的黃煙,對其本身并未起道作用。
“咔嚓!”
冰藍色長劍與骨劍方一接觸,便斷成兩截,掉落在地上。林紫鳶愕然不已,長劍順勢上挑,輕而易舉的將其頭顱挑飛。
“啪嗒!”
骷髏頭掉在地上,下顎開合不已,似乎想要咬人。無頭的骷髏也并未死去,依舊機械的持著斷劍,砍向近在咫尺的林紫鳶。
“原來如此!”
林紫鳶稍稍后退半步,手中長劍仿佛游龍一般,在骷髏各個關(guān)節(jié)處飛速連點,轉(zhuǎn)眼間就將無頭骷髏拆解開來,散落成滿地碎骨。之后,她按部就班,以劍意將骷髏身上的黃煙吹散,以劍尖將這些骷髏一一拆解。
塵埃落定,馬狂驢立刻從二樓跳下來,滿臉興奮的搓著手掌道:“閃開!閃開!該老夫上場了!”
林紫鳶自然知道他要干什么,臉上噙著笑意道:“公子可要小心點兒,那魔教妖人的邪尸上,或許會有毒?!?p> “安啦!老夫有經(jīng)驗!”馬狂驢抽出清風劍,跑到黑袍人身邊,挑開他的衣服,“也不知會爆出什么好東西來!可別讓老夫失望?。 ?p> 仔細翻找半天,只在黑袍人身上翻出了一塊書有安字的令牌,以及幾瓶不知名的藥丸,除此之外在無他物。至于三具邪尸,連衣服都爛沒了,渾身上下一覽無余,連根毛都沒有,何況是其它物品。
馬狂驢失望的搖搖頭,持著清風劍來回比劃,猶豫著是否要將這幾具尸體大卸八塊,可后面那名放完“大招”的神衛(wèi)官,卻走了過來:“這位先生,魔教妖人禍亂白城,緝魔司需要查明緣由,還請將相關(guān)證物上繳……”
“你們緝魔司是不是收破爛的?怎么啥都想要?”馬狂驢將搜到的東西狠狠丟在他身上,轉(zhuǎn)身走回客棧,罵罵咧咧道:“給你!都給你!媽了個巴子的,就煩你們這種拿根雞毛當令箭的混蛋!”
神衛(wèi)官接住一堆東西,陰鷲的盯著他離去的背影,默然不語。
林紫鳶看著這名神衛(wèi)官,冷冷笑了一聲:“呵呵……若是想活的久一點兒,最好不要招惹馬公子!”
“……”
林紫鳶丟下一句,轉(zhuǎn)身返回客棧,只留下臉色難看的神衛(wèi)官站在原地,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馬狂驢回到自己房間,就急忙讓安然幫忙翻找青王妃身上的“裝備”,卻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有用之物。當林紫鳶也走入房間時,他正擺弄著從青王妃身上“掉落”的匕首。
“奇怪?。俊瘪R狂驢一邊用袖子擦拭匕首,一邊對正望著青王妃出神的安然說,“斧山那人身上爆出了游龍令,桃?guī)X那人身上也爆出了游龍令,今日這三尸老祖依舊爆出了游龍令……難道封魔宗與大安國皇室有關(guān)?”
安然沒有回答,緩步走到窗前,眺望街道上正在打掃戰(zhàn)場的緝魔司神衛(wèi)官,纖細的柳眉微微蹙起。
林紫鳶坐在馬狂驢對面,長劍放在桌上,左手托著下巴,看著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你會畫畫么?”
“幼時學(xué)過丹青之術(shù),卻是難登大雅之堂。”
“那你把這三個持有令牌的家伙給畫下來,讓安然辨認一下,看是否為皇室之人?!瘪R狂驢大喜,趕忙跑出客房,“你在這等一會兒,老夫到沈令先那里要筆和紙!”
沒一會兒,馬狂驢捧著文房四寶跑了回來,將紙張平攤在桌子上,又往硯臺里倒了些水,親自為林紫鳶研磨。
林紫鳶皺眉回憶片刻,才提筆在宣紙上描繪起來。她的筆法嫻熟靈動,寥寥幾筆就將斧山那妖人勾勒出來,再稍加些點綴,一個栩栩如生的男子便躍然紙上。
馬狂驢吹干墨跡,將宣紙朝向安然:“看看這人,你認識不?”
安然看了一眼紙上之人,便將目光移到林紫鳶身上,眉眼間多了些許悵然:“紫鳶姐姐,不必再畫下去了,我已經(jīng)知道他們是誰了?!?p> 林紫鳶停下筆,抬頭望著她,卻是沒有說話。
馬狂驢將宣紙放回桌上,也不多說什么,隨手拿來一個杯子,提起早已冷了的水壺,為自己斟滿。
“這些人都是已故的皇室宗親?!卑踩坏哪抗饴湓谇嗤蹂氖w上,深深吸了口氣,“他們生前頗有善名,卻不知為何要詐死,甚至還加入魔宗?;蛟S……父皇知道一些因由吧!二十余年前,父皇突然重用緝魔司,廢除大安神道,可能也與此有關(guān)?!?p> “封魔宗二十年前重現(xiàn)江湖,緝魔司二十年前建立,二者之間定是有著某種淵源。我曾在慶典上,見識過緝魔司大神官所掌握的秘法,此刻想來倒與封魔宗妖人的邪術(shù)頗有幾分相像,只是多了些堂皇之氣?!?p> 聽到這里,馬狂驢忽然想起應(yīng)蒼雪的神道法身,被封魔宗妖人以魔氣侵染之事,心中頓覺恍然。便是應(yīng)蒼雪那種擁有龍族血脈之人,都被封魔宗妖人以邪法制住,尋常神道法身怕是更加不濟?;蛟S正是如此,大安皇帝才廢黜神道,創(chuàng)建緝魔司這等神秘組織。
鐵無情身為緝魔司神衛(wèi),居然有資格配備神衛(wèi)官才有的屠神銃,同時又身為封魔宗三十六舵主之一。他先是利用官身與林家家主交好,待相熟后又率領(lǐng)封魔宗眾賊子屠戮林家滿門,于信中又自稱是為了天下蒼生……此人與三方都有著很深的糾葛,也不知有什么目的。
從大槐鎮(zhèn)中的所見所聞來看,這鐵無情也不像是心機詭譎之人,為何身份這般復(fù)雜?還有他的家人,在兩年前搬離大槐鎮(zhèn),也像是他刻意安排,難道他早就知道大槐鎮(zhèn)有問題?
他率領(lǐng)封魔宗眾賊子,將林紫鳶趕入斧山,怎么可能會跟丟?如今想來,半夜里那個被自己震飛的矮子,應(yīng)該就是鐵無情麾下的封魔宗賊子。他們被自己這“新手裝”的威力嚇走后,又去山腳下屠村,然后走進了西北方的大荒山域……這完全說不通啊?
以前不知道,如今他可是非常清楚,大荒山域中盤踞著妖王,他們?nèi)ゴ蠡纳接蚋揪褪亲詫に缆?!若是當初鐵無情領(lǐng)著這幫人進入大荒山域,自己兩人根本不可能再遇見他。
此刻回想起來有關(guān)于鐵無情的種種,一切都顯得不合常理,而自己如今所遭遇的種種“任務(wù)”,似乎也能與此人扯上關(guān)系。
思及至此,他又想到了林紫鳶逃至斧山,以及安然也要去斧山找“先生”這兩件事,便開口問道:“安然公主,你為何會生出到白松縣找沈令先,以及到斧山尋找先生的念頭?”
安然一愣,疑惑不已道:“此事曾與先生說過,只是為了勸誡皇兄……”
“老夫的意思是說,是什么原因,讓你生出這樣的念頭?換句話說,你為何會想到沈令先,為何又會想到斧山的先生?”
安然皺眉,回憶許久才道:“沈令先……是小鈴無意中提到的,先生……似乎也是小鈴……小鈴!她為何會知道沈令先這個名字?”
安然像是忽地想到了什么,驚愕不已的望著兩人,腦中想起了鈴兒對自己說的話。
“若是先生在就好了,殿下也不用這般憂愁……在那個混亂的時代,先生都能幫助太祖陛下打下一片江山,想必如今這種狀況,應(yīng)該會更容易些。若是先生尋不到,剛正不阿的沈大人重新入朝也好,還能勸勸陛下……”
起初,她只是當做玩笑,可仔細思慮之后,卻覺得越發(fā)有理。于是,她便叫上十二、十三兩名護衛(wèi),隨自己偷偷溜出皇宮,千里迢迢來到白松縣。
馬狂驢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轉(zhuǎn)向林紫鳶:“林姑娘,你又是為逃到了斧山?難道僅僅是因為無路可逃,慌不擇路下跑到那里?”
林紫鳶搖頭:“來白松城,是因為與父親分別之前,他要我往西逃。至于逃到斧山,的確是無路可走,才生出了想要穿越大荒山域,前往蠻族的荒誕念頭。”
安然的情況,顯然是被人刻意引到白松城,這一點毋庸置疑。可那玲兒背后之人的目標,究竟是沈令先,還是他這個“先生”,就有點兒不好確定了。至于林紫鳶,其父有可能知道些什么,但目標究竟是不是自己,他也有些說不準。
大安國皇室與“先生”有淵源,這是無可厚非的,可又與林家有什么關(guān)系?還有這個封魔宗,竟也派遣御尸之人前往斧山作亂,屠殺附近十余座村子,弄得白松縣城人心惶惶,八年都不敢開啟西城門。弄這么大的動靜,是不是為了試探這位“先生”的底線?
封魔宗以前為惡,還都是小打小鬧,背地里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如今卻明目張膽的屠村,襲擊過路商旅,甚至于陳化縣內(nèi)施展邪術(shù),戕害城內(nèi)百姓……這是不是他們得出了“先生”不再斧山的結(jié)論,所以才敢如此無法無天,光天化日之下行兇作惡?
若此刻的自己,便是曾經(jīng)的那位先生,他們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