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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說家開始修仙

畫皮鬼

從小說家開始修仙 維漢 3696 2021-11-19 19:49:16

  畫皮鬼具有一種可怕能力,它們能藏身于人皮之中,在白天活動,夜間吃人,然后將皮留下。

  還喜歡披上所畫皮囊,變成美女,掏走受迷惑之人的心臟。

  ...

  書名:聊齋志異

  作者:蒲松齡

  原文:

  太原王生,早行,遇一女郎,抱幞獨奔,甚艱于步。急走趁之,乃二八姝麗。心相愛樂。

  問:“何夙夜踽踽獨行?”女曰:“行道之人,不能解愁憂,何勞相問?!鄙唬骸扒浜纬顟n?或可效力,不辭也。”女黯然曰:“父母貪賂,鬻妾朱門。嫡妒甚,朝詈而夕楚辱之,所弗堪也,將遠遁耳。”問:“何之?”曰:“在亡之人,烏有定所。”生言:“敝廬不遠,即煩枉顧?!迸?,從之。

  生代攜幞物,導與同歸。女顧室無人,問:“君何無家口?”答云:“齋耳?!迸唬骸按怂技选H鐟z妾而活之,須秘密,勿泄?!鄙Z之。乃與寢合。使匿密室,過數日而人不知也。生微告妻。妻陳,疑為大家媵妾,勸遣之。生不聽。偶適市,遇一道士,顧生而愕。問:“何所遇?”答言:“無之?!钡朗吭唬骸熬硇皻饪M繞,何言無?”生又力白。道士乃去,曰:“惑哉!世固有死將臨而不悟者!”

  生以其言異,頗疑女。轉思明明麗人,何至為妖,意道士借魘禳以獵食者。無何,至齋門,門內杜,不得入。心疑所作,乃踰垝坦。則室門亦閉。躡跡而窗窺之,見一獰鬼,面翠色,齒巉巉如鋸。鋪人皮于榻上,執(zhí)采筆而繪之;已而擲筆,舉皮,如振衣狀,披于身,遂化為女子。睹此狀,大懼,獸伏而出。急追道士,不知所往。遍跡之,遇于野,長跪乞救。道士曰:“請遣除之。此物亦良苦,甫能覓代者,予亦不忍傷其生?!蹦艘韵壏魇谏顠鞂嬮T。臨別,約會于青帝廟。生歸,不敢入齋,乃寢內室,懸拂焉。

  一更許,聞門外戢戢有聲。自不敢窺也,使妻窺之。但見女子來,望拂子不敢進;立而切齒,良久乃去。少時,復來,罵曰:“道士嚇我。終不然,寧入口而吐之耶!”取拂碎之,壞寢門而入,徑登生床,裂生腹,掬生心而去。妻號。婢入燭之,生已死,腔血狼藉。陳駭涕不敢聲。明日,使弟二郎奔告道士。道士怒曰:“我固憐之,鬼子乃敢爾!”即從生弟來。女子已失所在。既而仰首四望,曰:“幸遁未遠。”問:“南院誰家?”二郎曰:“小生所舍也。”道士曰:“現在君所?!倍摄等唬詾槲从?。道士問曰:“曾否有不識者一人來?”答曰:“仆早赴青帝廟,良不知。當歸問之?!比ィ夙暥?,曰:“果有之。晨間一嫗來,欲傭為仆家操作,室人止之,尚在也?!钡朗吭唬骸凹词俏镆??!?p>  遂與俱往。仗木劍,立庭心,呼曰:“孽魅!償我拂子來!”嫗在室,惶遽無色,出門欲遁。道士逐擊之。嫗仆,人皮劃然而脫;化為厲鬼,臥嗥如豬。道士以木劍梟其首;身變作濃煙,匝地作堆。道士出一葫蘆,拔其塞,置煙中,飗飗然如口吸氣,瞬息煙盡。道士塞口入囊。共視人皮,眉目手足,無不備具。道士卷之,如卷畫軸聲,亦囊之,乃別欲去。陳氏拜迎于門,哭求回生之法。道士謝不能。陳益悲,伏地不起。道士沉思曰:“我術淺,誠不能起死。我指一人,或能之,往求必合有效?!眴枺骸昂稳??”曰:“市上有瘋者,時臥糞土中。試叩而哀之。倘狂辱夫人,夫人勿怒也?!?p>  二郎亦習知之。乃別道士,與嫂俱往。見乞人顛歌道上,鼻涕三尺,穢不可近。陳膝行而前。乞人笑曰:“佳人愛我乎?”陳告之故。又大笑曰:“人盡夫也,活之何為?”陳固哀之。乃曰:“異哉!人死而乞活于我,我閻摩耶?”怒以杖擊陳,陳忍痛受之。市人漸集如堵。乞人咯痰唾盈把,舉向陳吻曰:“食之!”陳紅漲于面,有難色;既思道士之囑,遂強啖焉。覺入喉中,硬如團絮,格格而下,停結胸間。乞人大笑曰:“佳人愛我哉!”遂起行,已,不顧。

  尾之,入于廟中。迫而求之,不知所在;前后冥搜,殊無端兆,慚恨而歸。既悼夫亡之慘,又悔食唾之羞,俯仰哀啼,但愿即死。方欲展血斂尸,家人佇望,無敢近者。陳抱尸收腸,且理且哭??迾O聲嘶,頓欲嘔。覺鬲中結物,突奔而出,不及回首,已落腔中。驚而視之,乃人心也。在腔中突突猶躍,熟氣騰蒸如煙然。大異之。急以兩手合腔,極力抱擠,少懈,則氣氤氳自縫中出。乃裂繒帛急束之。以手撫尸,漸溫。覆以衾裯。中夜啟視,有鼻息矣。天明,竟活。為言:“恍惚若夢,但覺腹隱痛耳?!币暺铺?,痂結如錢,尋愈。

  異史氏曰:“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為美。迷哉愚人!明明忠也,而以為妄。然愛人之色而漁之,妻亦將食人之唾而甘之矣。天道好還,但愚而迷者不寤耳??砂б卜?!”

  ——

  譯文:

  太原王生,一日早行,遇一女郎,手抱包袱,獨自奔波,走路很吃力。王匆忙趕上,見她才十五六歲,很美,不覺艷羨。問她:“為什么大清早一個人走?”她答說:“趕路的人,憂心忡忡,何必多問?!蓖跽f:“你把憂愁說出來,也許可為你效勞?!迸裆鄳K地諮:“父母貪財,把我賣給富翁。大老婆非常妒忌,朝晚非打即罵,實在受不下去,所以出走?!眴枺骸白叩侥娜??”她說:“沒一定。”王說:“我家離此不遠,請去暫住,如何?”女高興回答愿意。于是,王代她提包袱,領她至家。

  入門,女見屋內無人,便問:為何沒有家眷?答說:這是書齋。女說:這里很好,如果你同情我,讓我生活下去須保守秘密。王答應她,竟與同居。安置在密室中,無人發(fā)現。

  幾天后,王稍微透露給妻知道,妻姓陳,懷疑女子是闊人家的小老婆,勸丈夫送她走,王不理會。

  一天,王在路上和一道士相遇。道士見他,立即感到驚奇。問他:你遇到過什么?王說:沒有。道士說:你身上盡是邪氣,怎說沒有?王極力為自己辯白。道士臨走,說:你已經受迷惑??!世界上本有死期來臨還不覺悟的人。王因他話中有因,懷疑女子身上。但又想:明明是個美人,哪會是妖怪!

  也許是道士想借口除妖,騙幾個錢吧。走到書齋,門拴著,不得進去,心有所疑,就翻墻而入。但房門也緊關,悄悄走到窗下偷看,果見一惡鬼,臉碧綠色,牙齒象鋸,人皮鋪在床上,手里拿著筆正在人皮人描畫。不久,把筆拋去,將人皮披上身,頃刻化成女郎。王嚇得要命,象狗樣爬到外面,急急忙忙地追趕道士??墒?,不知道士在哪里?找來找去,最后在野外相逢。王“砰”的一聲,跪在地上哀求救命。道士說:這鬼也很可憐,好不容易

  才找到替身,我也不忍傷害他的命。說著,把手中拂塵交給王,要他懸掛臥室門上,并約他有事可往青帝廟來找。

  王不敢進書齋,夜里睡在內室,把拂塵掛在門上。大約一更時候,門外響聲,王自己害怕,叫妻去看。只見女子來了,望著拂塵不進屋,站了許久,咬牙切齒地恨恨而去。片時又來,罵道:道士嚇我,我總不能把吞進口的東西吐出來。邊說邊把拂塵取下毀了,闖到床邊,部開王的肚子,抓起心臟就走。王妻大哭,丫頭點燭一照,王已死,滿腔鮮血,嚇得都不敢出聲。

  第二天,王的弟弟二郎趕去告訴道士。道士發(fā)怒說:我可憐這鬼,誰知他敢這樣做。隨即同二郎來到王家。女子已不知去向,道士抬頭四望,說,幸得并不遠走,又是問,南院是誰家?二郎說,是我家。道士說,那鬼在你家。二郎大驚,以為不會有這樣的事。道士問:有生人來過嗎?答說:我絕早就去青帝廟,不知道,可回去問問。不一會,回來說:果然有,清早來一老婦人,想在我家做仆人,內人拒絕,現在還留在那里?道士說:正是那家伙。

  于是同去,道士手執(zhí)木劍,站在庭院中間,叫說:孽鬼,快還我拂塵來!老婦人在室內嚇得臉色大變,出門想逃,逃士追擊,婦人往地下一倒,人皮嘩地一聲脫下,立刻化為厲鬼,躺著作豬叫。道士用木劍砍下它的頭,頃刻頭化為煙,遍地皆是。道士取出葫蘆,放在煙中,轉瞬間已把煙全吸進,道士收好葫蘆,看那張人皮時,眼眉手足,無不齊全。道士象卷畫般把人皮卷好,納入口袋。正要告別,王妻陳氏跪求在門口,哭著請把王生救活。道士說我無此能力,陳哭得更傷心,伏地不起。道士想了想,說。我的道法不深,確實無邊起死回生。我指給你一個人,也許他能求。問是誰?說:“市上有個瘋子,常常睡在糞土中。試去哀求他,他如果侮辱你,千萬別生氣。二郎也知道有這樣一個人,與道士作別后,陪著嫂子進城,原來是一乞丐,正在路上唱歌。滿身污穢,鼻涕有尺多長,簡直不能接近。陳氏跪行走過去,乞丐笑說:愛我嗎?陳告訴了懇求他的目的,他大笑說,人人都可以做丈夫,何必把他救活,我又不是閻王。說著,用趕狗棍打她,她含淚受之??礋狒[的市民越來越多,形成一堵墻,乞丐咳痰唾涕成把,舉到陳氏口邊,說:吃下去!陳氏滿臉通紅,十分為難。

  但是想起道士所說的話,咬一咬牙,吞食下去了。覺得喉嚨里有象棉絮一樣的東西格格而下,停在胸部不動。乞丐大笑著,說:美人真的愛我??!說完,起身就走進廟中,無蹤無影,前前后后,遍尋未見。

  陳氏懷著羞愧回到家里,想到丈夫慘死,自己當著眾人,吞食痰液,真是奇恥大辱,傷心至極。恨不得立刻死去,正要收拾丈夫尸體入斂,家里的人,誰都不敢

  靠近,陳氏一邊抱尸拾腸,一邊號啕大哭,聲也啞了,突然要作嘔,胸膈中停結的東西直往上沖,哇的一聲涌出,來不及看,就跌進丈夫的胸腔,原來是一顆人心,在胸腔不住地跳動,熱氣蓬蓬。陳氏心中非常奇怪,想也不想,趕緊用手把胸腔合抱。稍微一松手,熱手就從縫中溢出,于是隨手把繒布撕成帶子,緊緊

  捆住。尸體慢慢轉溫了,陳氏蓋上被子,坐在床邊守著。半夜掀被一看,丈夫有了呼吸。天亮時,活了過來。

  ——

  維漢注:此譯文并非手打,出自百度在線文言文翻譯,若有侵權,還請告知,必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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