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飛花幫的那群雜碎竟敢碰我韓巡的兒子?!”
江心在與他的義父韓巡相見后便把自己拜入名宿山莊、尋找崖山寶藏以及與鐘離紅一道北上歸鄉(xiāng)的事皆一一道來,不過關(guān)于東方大俠的隱居和在開封城外營救柳眉的事情,他全都只字未提。
韓巡見到了自己的寶貝兒子自然是十分高興,可當他聽到飛花幫曾在雪林伏擊江心等人,并欲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置于死地時不禁勃然大怒,回頭對劉白等人說道:“這梁子我是和姓羅的結(jié)定了!老子平日不愿與各派交惡是為了鏢局的生意,但并不代表我金木鏢局是好欺負的。劉白,讓所有弟兄放出消息去,就說飛花幫曾在名宿山莊外以百人之力伏擊咱們鏢局中人,可最終卻死傷慘重,大敗而去。正好借此事讓整個江湖領(lǐng)會一下他們那身不入流的功夫和難看的嘴臉?!?p> “是!”劉白道。
韓巡的氣還沒消,他想了想繼續(xù)說道:“還有,通知所有和咱們有交情的山賊、土匪、強盜、馬賊,只要看到飛花幫的人就不用客氣,全給我劫了!不給姓羅的點顏色看看,他還真以為我韓巡是個軟柿子,這要傳出去金木鏢局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鐘離紅聽后倍感疑惑,隨即小聲問道:“江心,那些土匪強盜不應(yīng)該是你們的死對頭嗎?怎么還···”
江心解釋道:“我們這些開鏢局的除了需要有精湛的身手外,更重要的是要和鏢路上的那些綠林人物盤好交情,打好交道。一般能賣個面子使些銀子就過去的,就絕不會大打出手徒增傷亡。如果我們每到一個地方就和人家死磕到底,遍地結(jié)仇,那樣的話鏢局是開不下去的,只能寸步難行。所以說,雖然看起來我們和沿途劫匪是黑白兩道,可實則大家卻是相輔相成,相生相滅,有些收了我們好處的綠林頭子甚至還會在一些節(jié)日間偷偷與老爹禮尚往來,相互走動?!?p> “原來如此。”鐘離紅恍然道。
江心在娓娓道來之時,韓巡卻恍然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這個緊靠在兒子身邊的紅衣女子身上。
他將鐘離紅細細打量了一番,隨后借故把江心拉到了一邊。
“老爹,干嘛?”江心問。
韓巡大喜道:“臭小子,上次老爹在酆都城中囑咐你下次回家得給我找個漂亮媳婦回來。沒想到你這次果然給老爹領(lǐng)回來一個,而且還生得這般標致!哈哈,這下終于有人該叫我公公了。”
江心偷偷扭頭看了鐘離紅一眼,好在她并沒聽到韓巡的話。
“什么公公?!老爹,你胡言亂語的在說什么呢?!”
“我胡說?你老實和爹講,你對人家姑娘到底有沒有意思?”
“我,呃······”
“行了行了,你那雙眼神早就把你出賣了,從小到大你撅起屁股老爹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p> 江心支支吾吾地說道:“爹,其實有件事您還不知道。鐘離,她是五指城的人?!?p> 韓巡聽后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又一邊淡笑著一邊輕撫著江心的后背說道:“爹知道五指城與地宮一樣和咱們正道門派的關(guān)系一直都不怎么好。不過阿心你要記住,這兩個人想要共度余生,門當戶對確實是很重要的事情。這除了要看雙方的物質(zhì)環(huán)境外,更重要的則是要看二人腦海中的思維。兩個人的立場可以不同,但對于生活的態(tài)度、發(fā)生沖突時的取舍、思考問題時的格局還有對于是非曲直的判斷都必須相近。只要人家女孩子心里干凈,沒做過什么壞事,就算她是五指城的人又算得了什么?咱們金木鏢局恩怨分明,我只知道人家鐘離姑娘可沒做過什么對不起咱們的事情,反而與你相互照顧了一路,幫我把兒子安全地帶回了家來。單憑這些,我韓巡就愿意把她當做家里最尊貴的客人,鐘離姑娘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p> 接著,韓巡又換了一副認真的口氣說道:“臭小子,我可警告你。不是哪個姑娘都能這么隨便就進來咱家大門的,我看人家鐘離姑娘就不錯,要是換了別人老爹可不敢保證能像今日一樣認可她!”
“······”
韓巡帶著江心重新站回原地后就像一個親戚家的長輩一般,從懷里掏出不少散碎銀子塞進了鐘離紅的手中,“鐘離姑娘,你拿著這些零花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買什么就買什么,把金木鏢局和漾城當成自己家就行了?!?p> 鐘離紅連忙退讓,可怎奈熱情無比的韓巡根本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我家這臭小子一路上肯定沒少給你添麻煩,你就收下吧?!?p> 鐘離紅無可奈何只能硬著頭皮將銀子收了起來,說:“多,多謝韓總鏢頭?!?p> 韓巡揮了揮手,說:“什么總鏢頭,你是阿心的好朋友,以后就和顧書生、冀丫頭還有那楚家小子一樣,叫我韓叔叔就行了?!?p> “韓,韓叔叔。”這是鐘離紅第一次對正道門派的掌門道以如此親近的稱呼,不過她在略感別扭之余卻在不經(jīng)意間感到了幾分親切之意。
次日,韓巡安排江心與鐘離紅二人一起去給那些所住偏遠的陣亡伙計親屬送交撫恤銀子。
待二人回來之時,已是傍晚。
鐘離紅與江心漫步于人影稀薄的大街上,她背著雙手輕聲說道:“想不到你爹人還挺不錯的,與我想象中的那些正派掌門完全是兩個樣子。”
江心說:“老爹是從最底層一路摸爬滾打上來的,所以干什么都是直來直去,沒什么架子。不管是在漾城中還在是江湖上,只要有人找他幫忙一般都會出手相助,所以他才被人們稱為‘高義薄云’。”
接著,江心又補充道:“不過也正是因為老爹的樂善好施讓鏢局的支出總是居高不下,我每每在旁看著都感到無比心疼?!?p> 鐘離紅不禁笑道:“我算是知道你為什么會這么摳門了?!?p> “唰”的一聲!就在二人交談之時,忽然有一道殘影從他們的身后迅速閃過。
在那一瞬間,鐘離紅江心二人似乎發(fā)覺了什么。他們雙雙停止了交談,十分默契地迅速回過了頭去。
“什么聲音?”江心問。
“好像從剛才開始就有人一直在后面跟著咱們。”鐘離紅道。
“難道是地宮的人來尋仇了?還是我在開封的時候不慎被人認了出來?”
正當二人疑惑之時,又有兩縷黑影于他們身側(cè)驟然一閃。不過這兩條黑影的身手看起來要比先前那個人稍差了一些,因此使得江心和鐘離紅清楚地看到他們在夜幕中掠進了前方的一條小巷之中。
鐘離紅與江心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道:“追!”
緊接著,極速追去的二人僅彈指尖的功夫便一前一后扎進了那條小巷之中。
然而令江心沒想到的是,那幾道一直尾隨著自己的黑影在遁入小巷后卻并未繼續(xù)選擇逃跑。
只見在距離他們十步遠的位置,正有三條人影如守株待兔一般靜靜地等待著他們。
因昏暗的天色和巷內(nèi)圍墻的遮擋,使得江心與鐘離紅只能瞄到那三人的身材輪廓,卻無法看清他們臉上的五官外貌。
“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跟著我!”江心站在了鐘離紅的身前小心試探道。
對方為首的那人發(fā)出了一縷江心從未聽過的奇怪聲音,說:“江心,你好大的膽子!得罪了我們兄弟,竟然還敢大搖大擺地走在漾城的街道上?!?p> “你們是地宮的人?”
“哼,地宮在我眼中不過是一群跳梁小丑罷了?!?p> “那你們是歸一宗的人?”
“別把我和那群陽奉陰違的小人混為一談?!?p> “那你們究竟是·····”
這一番詢問下來反而讓江心更加摸不著頭腦,對方既不是地宮的殺手,又不是歸一宗的追兵,也不可能是五指城的高手,這不由讓江心身后的鐘離紅也泛起一頭霧水。
“你不用胡猜了,我勸你乖乖把那兩張寶藏圖交出來,否則的話···”
江心聽到這里不由心中一驚,下意識捂住了藏于輕羽珍甲內(nèi)的兩幅殘圖。
因為江心清楚,崖山寶藏的事情可能已經(jīng)有不少人都聽說了,但清楚自己已經(jīng)獲得了其中兩幅寶圖的人卻是屈指可數(shù)。
就在這一瞬間,他恍然覺得那些黑色的身影好像有些熟悉,而站在最中間的那個人好像一直是在故意模仿著某種聲音與自己交談。
恰巧,兩盞掛在街邊的燈籠被一縷清風微微吹起,來回晃動的亮光于恍然間正好灑在了那三人的臉上。
江心皺緊了雙眉向前認真看去,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一旁的鐘離紅頓時驚奇無比。只見當江心注意到那三人容貌之時,剛剛還無比警惕的表情在經(jīng)過短暫的愣神后卻瞬間化為烏有,且極為興奮地笑道:“哈哈,是你們!自閑!昔朝!還有冀姑娘!”
只見那個為首的青衫公子同樣是一臉的笑意,沖著江心胸口假意打了一拳,問:“阿心,你回來時怎么也不順道去找我?我是正巧碰到了你們鏢局里的劉白才知道了你回家的事情。于是昨日便給昔朝和冀姑娘發(fā)信讓他們過來,想給你一個驚喜!”
江心注意到無論是楚自閑還是顧昔朝和冀嫣然,三人的臉上皆是神采奕奕,看來這次他們回到家里都有了不少收獲。
江心笑著說道:“這不是因為鏢局里的事情太多了嗎,這一干起活兒來就把其他事都忘了?!?p> 顧昔朝上前一步,問:“阿心,在分別之時你曾想要去調(diào)查其他幾幅寶圖的消息,而今可是已打聽到了什么情報?”
江心撓了撓頭,憨笑道:“這個,稍后再和你們細說。”
白衣勝雪的冀嫣然邁著小步挪到了鐘離紅的身前,回頭問道:“江大哥,我們還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呢。這位漂亮姐姐是誰呀?”
“我···”鐘離紅曾聽江心多次提起過他的這幾位朋友,更是清楚地知道那個叫做楚自閑的男人性格孤傲,嫉惡如仇,對于自己的門派出身多半不會有什么好感。
鐘離紅不想引起什么尷尬,于是便將身體微微側(cè)了過去。
江心注意到了鐘離紅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神態(tài),隨即便大方地脫口而出,“她叫鐘離紅,和自閑昔朝還有冀姑娘你們一樣,都是我最好的朋友?!?p> “······”鐘離紅聽后雙眸出神地回過了身來。
江湖中復(fù)姓鐘離的只有她一人,說出了這個名字實則就是道出了她身后的門派,不過楚自閑等人在聽后卻并沒有提起任何關(guān)于五指城的事情,反而紛紛對她抱以微笑。
“原來姐姐你就是傳說中的‘五指絕色’,怪不得生得這般美貌,我同為女子都不由地想多看兩眼?!奔芥倘灰荒樍w慕地說道。
鐘離紅淡淡一笑,冀嫣然的夸獎讓她臉上不禁泛起了一絲淺紅。
“嫣然。”顧昔朝叫道。
“嗯?”
江心注意到了一些不對勁,問:“多日不見,怎么你對冀姑娘的稱呼都變了?”
冀嫣然頓時揚起了一陣害羞的表情,緩緩低下了頭去。
江心立刻把顧昔朝拉到了一邊,問:“昔朝,怎么回事?”
顧昔朝老實答道:“其實也沒什么,在回到家后我便向爹娘講述了與嫣然相遇的過程。她在爹娘面前十分乖巧懂事,還幫忙治好了我娘身上的許多小毛病,幾日相處下來爹娘皆對嫣然甚為喜愛。在回家后的第七日,嫣然在我家中的后院賞花。那一刻我忽然發(fā)覺她好美,花朵的嬌艷映襯在了她微微泛紅的臉頰上,綠葉的青嫩仿佛把春意都潑在了她的白衣間。她發(fā)現(xiàn)了在一旁發(fā)呆的我便問我在看什么?小弟就脫口道出了一句話來。”
“什么話?”江心問。
顧昔朝答道:“我說我讀了這么多年的書,終于理解了范蠡為何甘愿辭官歸隱,泛舟西湖;元帝為何會遠眺塞外,怒斬畫師;呂布為何會反叛董卓,甘為棋子;玄宗為何會違背人倫,再無早朝。一切只因佳人的美貌總是會讓癡醉其中的男子為其失去理智?!?p> 江心拍著顧昔朝肩膀,笑道:“行啊昔朝,看不出來你挺有一套的嘛?!?p> 顧昔朝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道:“嘿嘿,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怎么就突然說出了這番話,可能是在恍然間想起了東方大俠曾對我說過的那句話吧。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或事一定要勇敢些再勇敢些,這樣才不會留遺憾。”
“···其實我們這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事?!?p> 楚自閑面含笑意,道:“不急,今天我請客。咱們五個人找個地方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