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交鋒

　　此時的李卞，正站在雪狼王的面前；他的兩個兄弟石龍和老涂站在他后面，看了看狼王，又看了看李卞。

　　“還可以，玄武玉?！崩畋逑胫?，“你告訴它吧，我們不傷害他?！?p>　　從未現(xiàn)出本面目的玉石只是發(fā)出一種僅僅李卞能聽到的說話聲，至于和狼王之間的對話，不知是依靠哪種心靈感應(yīng)進行的。

　　“喂，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要當(dāng)你的翻譯官了？”聲音聽起來有些輕蔑，還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幸災(zāi)樂禍。

　　“……行，你就自己涼快去吧?！?p>　　玄武玉看不起自己，李卞心知肚明，當(dāng)然也從來沒有覺得過自己有資格成為一名武者。小時候，父親曾告訴過他，自己是家族唯一的希望。年幼的李卞不能明白父親的用意，也不知曉自己肩上所背負的責(zé)任，只是聽父親的話讀讀書罷了。

　　還記得自己的武術(shù)師父——江湖人稱胡老八，一個常在酒館混的邋遢鬼。雖說是他的師父，李卞也不曾認(rèn)真地認(rèn)為他有多厲害，只不過是喝醉了打打亂拳。還不顧旁人的說法，硬說自己有多厲害，被混混一招打趴下時氣都不敢喘，實在是窩囊！

　　至于胡老八教了自己什么，李卞已經(jīng)不太記得了，只恍惚覺得自己和這種人一起只是在虛度青春，還教別人都瞧不起自己。

　　不得已踏入玄武的大門，十分難受地在北荒蒙受了一年多的苦難，他只有一個愿望：回到家鄉(xiāng)，平除匪患。

　　現(xiàn)在抓到了石龍心系已久的狼王，李卞卻有些動搖了。

　　若這所謂的冷刃真是會魔法的冰霜一族，自己一個凡人，哪來的實力與之抗衡呢？換句話說，他并不想以一名獵人的身份隨意踐踏大自然所定下的法則，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上身。

　　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知道石龍抓雪狼王的真正目的。

　　“喂，我說石龍，你可得來負責(zé)任啊。若是真正讓狼王咬死了我們，你怎么回去交差？”李卞皺眉說道。

　　“這——當(dāng)我是莽夫嗎！怎么可能沒有任何準(zhǔn)備措施，接招！”石龍突然一把提起桌上的熱水瓶，擰開了軟木瓶塞。意念集中，丹田的氣力運作起來，通過錯綜復(fù)雜的脈絡(luò)輸送往全身。

　　隨即，只見瓶子里的開水猛然噴涌而出，飛升空中，酷似一條張牙舞爪，神色飛揚的長龍；整條水龍穿梭體間，圍繞著石龍的手臂和腿桿，真正成為了受他操控的動物。

　　“雖然冰冷的雪水打在你身上不能傷半根毫毛，但別忘了，液態(tài)水的最高溫度可以達到100攝氏度。在這種溫度下，大部分冰塊都會很快融化在水中。皮毛可能燙不爛，不過你這流著冰塊的血液，怕是要沸騰起來??！”

　　說罷，石龍眼中殺氣一閃，釋放出氣力，將冒著蒸氣的開水化作高壓水柱。水分子們活躍起來，都朝同一個方向沖去。

　　轉(zhuǎn)眼間，一朵水花在雪狼王面前綻開，狼皮帶著鮮血飛濺了出去。

　　龐大的身軀被擊穿一個碗口大的洞，狼王面部表情扭曲，喉嚨里冒出痛苦的呻吟?？雌饋?，這回是真的不行了。

　　就在這時，窗戶不知怎么的突然被狂風(fēng)吹開了，插著的鎖栓被凍成了冰，在冰霜的侵蝕下碎成鐵渣。

　　“老涂，窗戶怎么了！？”石龍說著，趕忙跑去和老涂一起嘗試關(guān)上窗戶，可還是遲了一步——夾雜著雪花的冷風(fēng)怒吼著肆虐著涌進房間，瞬間將屋內(nèi)的溫度降至外面的零下十幾度。

　　三人身著單薄幾件外衣，而此時卻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立刻感受到了死神的降臨。冰冷的體感侵襲著人的肉體，恐怖的怪物在冰霜的召喚下蘇醒過來。

　　雪狼王的眼神充滿了血絲，這會突然消散開來，黑色的瞳孔像是透著光，轉(zhuǎn)變?yōu)橛腻涞乃{色，直擊石龍的內(nèi)心。光亮刺眼著，讓他睜不開眼似的。

　　那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去。

　　石龍不是常人出身，自然沒有常人的青年時代。整個宏羲，石龍家族的企業(yè)就占據(jù)一半多的兵器制造業(yè)，可以說是很有聲望的資產(chǎn)階級世家。而石龍的內(nèi)心卻與其父的思想背道而馳。石龍的父親——石荊，掌握著制造高質(zhì)量冷兵器的核心技術(shù)，一直提防著小人的覷覦，也真心希望兒子繼承產(chǎn)業(yè)。

　　但青年的石龍正值叛逆期，幼小的心里懷著一顆冒險的心，夢想是成為俠客?？僧?dāng)時的時局哪里允許他這么做？趙康皇帝剛剛繼位，就頒布了十幾條法規(guī)明令禁止武者的存在與武術(shù)的張揚跋扈。少年的想法是天真而沖動的，他十八歲那年就離家出走，背負著自己私藏的一件冷兵器——流刃刀，偷學(xué)玄武，同時也得到了自己的玄武銘牌：【蒼巖】。

　　自己對玄武的感情，是堅定不移的信任。

　　他閉上了雙眼，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他知道，那是一顆滾燙會灼燒人的炭火般的心，所以平時試著隱藏著真實的自己，卻又顯得幼稚至極。

　　他想，自己可能只是一個令人失望的人，做著毫無意義的事，堅持自己那所謂的正義。

　　小時候聽老人講過北荒狼王的傳說，從此便立志要親眼目睹雪狼真面目，而卻受到眾人的嘲笑、父親的呵斥。離家出走后，考試落第，官場不順。那流刃刀上的鋒芒，從未展現(xiàn)少年的蓬勃朝氣，倒是顯得滄桑起來。

　　“還是，迷失了自我??！”

　　正在石龍睜開眼的那一剎，體感的冰冷消釋了，替而代之的是太陽般的溫暖。

　　李卞指關(guān)節(jié)頂著清瘦的額頭，雙眼縫中泄露出亮紅色。此情此景，正如那次被土匪劫持時他的異變，還增添了幾分殺氣。

　　“能量啊！”他大吼著，聲音逐漸變得粗獷厚重。

　　氣力在李卞的丹田內(nèi)翻山倒海，一陣接著一陣迸發(fā)出來。每一絲氣力都爆炸似的分裂成更多的氣力，積累起來越來越不可控制。

　　突然間，李卞丹田能量達到閾值，無法承受更多氣力的沖擊，于是爆發(fā)出來，化作耀眼的光芒，在狹窄的空間里成了恒星般的等離子體構(gòu)成的生命體。

　　“已經(jīng)無法控制，高溫的能量！”李卞不自主地聚集了氣力，瞬間化為巨量的熱能，將雙手附上熔巖一樣的溫度。

　　狼王與之對峙著，眼中同樣滿是殺氣。張口嚎了一嗓子，聲音響徹山間，讓每一片雪花都帶著悲壯，在暴風(fēng)中滿天盤旋。瞬間，世界成了灰色。狼身中也生出兩條強壯的雙臂，像是冰雪巨人的手臂與手掌，朝李卞疾速發(fā)起進攻。

　　第一次交鋒！熔巖一般的雙拳與寒冰的雙拳撞擊，發(fā)出驚天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