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方士巧作法 千載莊生夢
楊弘先是站在府門的臺階上,自上而下,對道人施了一禮,問道:“先生何人?來此何意也?!?p> 方士雖然出居山野,對于禮儀倒也不含糊,竟也能極為標準的回了一禮,從停止擊鼓到施禮完畢,如行云流水一般,及為流暢,頗具仙意。
緊接著,也不忙回話,繞圈似的走了幾步,吟道:“日出東兮,子不成。武有德兮,勢難形,有鳳鳴兮,九州同?!?p> 正當眾人不解時,方士哈哈一聲,快步走進府中,只留楊弘一行人在外面傻站,竟不知方士何時越過自己,走入門中,只得趕忙追去。
太守府中有一小湖,要入內(nèi)院,除了兩邊的大道,就只剩下經(jīng)這湖中的木橋上過了,橋中轉(zhuǎn)折處有一小亭子,亭內(nèi)坐一武將,執(zhí)一三尖兩刃刀。
方士一看,此人生的頗是俠肝義膽般相貌,其見自己朝這里走來,也站起身,一抖兵器迎上前來,虎虎生威。
不由得暗贊一句,“聞那袁術(shù)頗有俠氣,麾下當也有此般萬人敵的游俠兒?!?p> 沒等下想,那虎將吼聲先到,“兀那方士,何敢擅闖?”
那虎將不正是紀靈嘛!原來這紀靈早年與袁術(shù)相識,感其俠義,投入門下,素得親重,此番更是親自在府中守著,一來怕有不開眼的沖撞了袁家人,二來也可第一時間得到明公消息。
方士微微一笑,平靜的回道:“天柱山閑散野人,自號烏角,求見袁公?!?p> 二人一喝一平,對比之間,反倒顯得紀靈有些突兀和尷尬。
使其感覺很不舒服,但想著這方士前番敲鑼打鼓,而今又能直闖入來,應(yīng)該有些本事,回道:“先生有何本事?!?p> 烏角微微一愣,心想,外面那位是不知道我名號,認不出我來,你這直人,怎么知道我的名號還上前來問我本事。
有了,心頭微微一笑,也直聲回道:“可以活人。”
那紀靈也是一愣,啊了一聲。
反應(yīng)過來,一手將三尖刀扔在一邊,兩雙作揖,口稱贖罪。
不等馬上就要來到跟前的楊長史等人,快步走來拉住方士的手就往里走。
這時,馮夫人也迎了出來,正要問問怎么回事。
紀靈急哄哄的喊著:“這位天柱山的烏角先生自稱能救明公,還請夫人快快閃開?!?p> 便說著,拉著那道人從人縫中擠了出去,直奔堂中。
馮夫人一聽,仿佛也抓住了救命稻草,也趨隨其后,一眾人跟著竟皆往堂內(nèi)跑去。
馮夫人一邊跑一邊問道:“你等可知這捂腳先生是何人?”
旁一隨從回道:“回夫人,烏角先生是地上的活神仙,名諱左慈。”
再說這烏角先生,不,左慈雖懂得一些方術(shù),但氣力畢竟比不上歷經(jīng)戰(zhàn)場的將軍。
手腕被紀靈抓得生疼,不由暗思道:“此人氣力亦是萬人敵也,觀此情景,也是親近之臣,怎得汜水關(guān)前讓他人逞了威風?!?p> 窟通一聲,門被紀靈推開,這才漸漸放慢腳步,只見屋內(nèi)一兩個看顧的侍女站起身向紀靈施了一禮,紀靈回過頭,看向左慈,問道:“還請先生為我家袁公醫(yī)治?!?p> 左慈微微點頭,走向床前,看向昏迷的袁術(shù),手中掐著不知名的指法,口中念念有詞。
不一會兒,扭過頭來,回道:“我已知矣!袁公此病在心,藥在袁公,不在我。”
此時,屋門內(nèi)外已經(jīng)圍了不少要人,馮夫人一聽,忙呼道:“??!難道只能依靠我家夫君自己醒來嗎?”
也有不屑一顧的人,嘲道:“江湖術(shù)士,只會寫騙人的把戲,藥在袁公,還用你說,前面十幾個醫(yī)官都是如言。”
楊弘聞言低斥道:“不得無禮。”
轉(zhuǎn)頭往左慈深深一拜,求道:“早聞左公神人,還請先生救治我家明公?!?p> 一眾人也跟著拜下去,齊聲道:“還請左公救治我家明公?!?p> 左慈哀嘆了一聲,回道:“也罷,我便以我十年陽壽,試救一場?!?p> 眾人正要拜謝,左慈話風一轉(zhuǎn),言道:“不過,袁家需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p> 馮夫人開口言道:“還請先生明言,袁氏一定盡力滿足。”
左慈嘴角微微一笑,故作高深地說道:“此非時也,到時再告知夫人?!?p> 一旁的楊弘也答道:“如此還請先生先為明公醫(yī)治,我等到時必竭力達成先生所愿?!?p> 左慈見此也不再多言,席地而坐,雙目微閉,仿佛睡著了一般,一旁的那小童上前對楊弘言道:“還請長史退避左右,我?guī)煾刚┓ㄡt(yī)治?!?p> 再說這袁術(shù),自那日墜馬,直覺意識昏昏沉沉,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
好像一夢越千年,來到了一千多年以后,成為了一名失意之人,其實也說不上失意。
又有誰沒有什么遺憾呢?
龔祿出身平凡,父母只是普通人,沒有大本事,但也保證了自己孩子衣食無憂,平安長大。
二人深知打工人的不易,所以希望孩子能找個好的鐵飯碗,吃上碗官飯,不用受自己的這份罪,因此取名為“祿”字。
然而我們的主角卻沒有那么順風順水。
是日,夜。
路邊的小餐館,龔祿和三五好友一邊擼串喝酒一邊商業(yè)吹捧著各自的大好前途。
“以后龔哥步步高升可別忘了今日的寒酸兄弟呀!”
“哎呀,你這公司的少東家別忘了我就行了,你這千萬身家,也不露露手?!?p> “就是,李少這還不把單買了?”
“你也別光看熱鬧,你小子才是真的不顯山不露水,直接進大廠了?!?p> “害,給人打工罷了?!?p> “錢多就行白?!?p> “好了好了,別光說我,你和那誰怎么樣了?”
“快了快了。”
“表白了嗎?”
“還沒呢。”
“那還等啥,打電話呀?!?p> “有點醉了,明天再說吧?!?p> “醉了才得打呢?!?p> “李少,你就別難為龔哥了?!?p> “你懂什么?你看他笑得多開心,我龔哥沒問題?!?p> “那我打了?!?p> “嘟…”
…
“龔哥,沒事天涯何處無芳草?!?p> “你會說話不?龔祿改天我把車借你開開?!?p> “呦,李少車都有了,什么牌子的,也借我玩玩?!?p> “你一邊去。”
龔祿苦笑的搖了搖頭,突然感覺有點想嘔吐,于是晃悠著走向路邊。
咣——
“龔祿”
“120,快打120”
“龔祿”
龔祿覺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仿佛到了夢里一般,但一片漆黑,他特別想喊一句:“有人嗎?”
但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去,突然間,頭刺痛一般,周圍突然有了光,情景不斷閃現(xiàn)變化,但基本都是自己所沒有經(jīng)歷過的。
情景似乎不斷向過去發(fā)展,到了一個頗為古樸的時代才漸漸變化慢了起來。
這一世,龔祿還是叫龔祿,不過好像是作為字,哦,不對,應(yīng)該是“公路”才對。
他是四世三公袁家的嫡次子,卻始終比不上那個庶出的兄長袁紹,袁術(shù)始終不覺得他是兄長,一個妾生子,沒有把他趕出去,好吃好喝,富貴一生已經(jīng)很不錯了,但他卻總是搶自己的風頭。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加冠后,袁紹竟然結(jié)交天下黨人,袁公路對此是又羨又恨,憑什么那些所謂的名士都只看重那個妾生子,卻不和自己這個嫡子親近,要說做壞事,在術(shù)看來,紈绔子弟那有不放蕩的,袁紹和曹操也干過不少壞事呀。
文以儒亂法,俠以武犯禁。
天下不只是有那些文儒的,我袁公路最好俠士氣,最喜游俠兒。
就這樣,袁術(shù)以自己的思路,奇特的過著玩味的一生。
在夢里,漢末的袁術(shù)的現(xiàn)時經(jīng)歷與后世對袁術(shù)的記載不斷交織著,又夾雜著龔祿的記憶,使人分不清誰我。
就這樣痛苦的交織著,不知過了不多久。
忽然間,好像有什么東西飄了過來,沒入身體中,公路突然感覺身心前所未有的通徹透明了一般。
仿佛他是袁術(shù)但也是千年以后的龔祿,莊生夢蝶,此時卻已然了悟。
術(shù)乃今日之我,龔祿乃明日之我,所為別者,時所不同也。
冢中枯骨嗎?
這一世,不管是天下還是二喬,我都要,曹操等著吧。
此時,二者終于融匯唯一,從此,沒有龔祿,只有公路,大帝袁術(shù)袁公路。
幻神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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