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肉包子
貝良沉沉的看了一眼貝萱兒,又看了一眼房春蘭,然后走到廚房,拿了搟面杖出來。
房春蘭驚詫道:“阿良,你......”
貝萱兒正得意的時候,卻見貝良把搟面杖遞到了房春蘭手上,“娘,我們家雖沒了父親,但還是要些臉面的,李嬸他們都在外面看笑話呢。”
房春蘭明白了貝良的意思,她接過搟面杖,一下子打在了貝萱兒的大腿上。
貝萱兒疼得尖叫一聲,然后愕然看向貝良。
她可是從小和貝良相依為命的,而且貝良來貝家之后,也沒見他和貝南枝多親近,喊貝南枝大姐的時候也屈指可數(shù),他現(xiàn)在怎么會站在貝南枝那一邊?
然而貝萱兒來不得多想,搟面杖又揮到了她身上,她驚叫著躲避,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
“別打了,娘!我身上好疼!”
“貝良,我是你親姐姐,你怎么這么對我?”
“娘,我錯了,你別打了!”
“阿良,你快勸勸娘?!?p> “我錯了,娘!”
房春蘭眼中有淚,但沒有停手,她心里也疼,但這次她必須得給貝萱兒一個教訓(xùn),否則她日后走岔了路,悔都悔不及。
貝萱兒躲進(jìn)房里,房春蘭也跟著進(jìn)去,“從小我拉著你們兩個長大,沒想讓你們有多大出息,只想你們能平安長大,沒想到現(xiàn)在日子過好了,你倒是學(xué)壞了!”
房春蘭是農(nóng)婦出身,手中搟面杖揮得虎虎生風(fēng),“在學(xué)院鬧事,不學(xué)無術(shù),欺負(fù)你大姐,在家里鬧個不停!早知如此,我何必送你去學(xué)院!”
貝萱兒臉都哭花了,雖然房春蘭控制了力道,但她還是挨了好幾下。
“娘,我真的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貝良在門外看了看,然后漠然回房。
經(jīng)過貝南枝的時候,她低聲道:“阿良,謝謝你?!?p> 貝良腳步微頓,“不必謝我,我本就不是為了你。”
他說的是實(shí)話,他幫貝南枝,并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娘。
他雖然年紀(jì)比兩個姐姐小,但不蠢,家里的事他都看在眼里,從小娘拉扯著姐弟兩個長大,有多不容易他是知道的,從前是沒有那個條件讀書,現(xiàn)如今有了機(jī)會,他一定會好好把握,讓娘過上好日子。
翌日去學(xué)院,貝南枝沒有戴面紗,一路上過往的人都在看她,這讓她想起了從前。
那時候爹還在,每每商隊(duì)在酒樓吃飯,爹都要把她帶過去,每每爹的那些伙伴都要夸上她幾句,等到她吃飽了,爹再讓嬤嬤送她回家,她都走遠(yuǎn)了,還能聽見爹渾厚的聲音,說她是他最驕傲的女兒。
被關(guān)注的目光,她從小就不陌生,只是經(jīng)歷了那兩年,旁人從驚艷欣賞變?yōu)榱送閼z憫,如今又變了回去而已。
貝南枝走了小半個時辰,快到茶攤的時候,卻一眼看見了茶攤邊佇立的沈湛。
深秋的清晨,他抱著雙臂,背靠著石墻,一步步看著她走近。
許是也覺得天氣冷了,他在學(xué)服外加了一件深紫色的長衣,倒是稱得他面如冠玉,眉眼俊美。
貝南枝垂下眼眸,本想當(dāng)作沒看見他,徑直走過去。
但沈湛手臂一抬,就攔住了她的去路,“我在這里等了你這么久,你想裝作看不見?。控惸现?,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p> 貝南枝緩緩抬頭,語氣緩慢的說:“有事嗎?”
沈湛道:“當(dāng)然有了!”
茶攤離學(xué)院的大門不遠(yuǎn),陸陸續(xù)續(xù)經(jīng)過的學(xué)子看見了他們,時不時朝這邊打量。
貝南枝被那些目光打量,面上微紅,只覺尷尬不已。
沈湛冰冷回眸,只一個眼神,那些目光便都收了回去。
“有什么事你就說吧,我還急著去學(xué)堂?!?p> “不是還早么?”沈湛沖她咧嘴一笑,然后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油紙包塞到她手中,“給你的?!?p> 油紙包不知道在他懷中揣了多久,拿出來還是溫?zé)岬?,貝南枝打開一看,里面是兩個胖乎乎的包子。
貝南枝愣愣的抬眼看他。
那樣一張絕美的面容仰望著他,沈湛臉上的笑容越大,“愣著干什么?吃呀。”
貝南枝搖搖頭,把油紙包還給他,“我吃過早飯了。”
他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你敢還給我試試?”
貝南枝心道,這般喜怒無常,難道讓她討厭。
貝南枝不敢得罪他,可這樣兩個大包子,她的確是吃不下,她想了一想,從油紙包中拿出一個給他,“我吃不完兩個?!?p> 白乎乎的包子還冒著熱氣,拿著它的手指如蔥似玉。
沈湛突然又笑了,他低頭一口咬在包子上。
貝南枝不妨他直接上口咬,嚇得收回了手,整張臉都紅了,又是慌亂又是惱羞瞪著他。
包子被咬出一個缺口,鮮肉的湯汁流出來,沈湛舔了舔嘴角,“暫時放過你了,去學(xué)堂吧。”
貝南枝得了特赦,忙不迭的跑了。
沈湛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將剩下的包子一口一口慢慢吃了。
昨日在蹴鞠場見了她的真容,他一宿都睡不著,無論閉眼睜眼,眼前都是她的臉,怎么也揮散不去。
今早他天不亮就起來了,還將管家嚇了一跳。
等他在茶攤邊站了許久,才發(fā)覺自己的行為冒著傻氣,但她若是能一直看著他,他覺得也是值得。
后來他見有學(xué)子來了學(xué)院,手上拿著肉包子,他便也去買了兩個,熱騰騰的揣在胸前,一想到她,他的心口就比剛出鍋的包子還要滾燙。
貝南枝到一學(xué)堂的時候還早,學(xué)堂中只來了幾個同窗,見到她的時候,都是一臉的驚訝和驚艷。
“你是貝南枝?你的臉?”
“貝南枝,你長得這么好看啊!讓我等女子都忍不住心動?!?p> 貝南枝靦腆的笑了笑,“哪有你們說的那么夸張?只不過我臉上的傷好了,日后不必再戴面紗了。”
“那就好!”周慈英道:“你不是想去東京太學(xué)嗎?臉上的傷好了,你也能考女官了。”
貝南枝點(diǎn)頭,“是這個理?!?p> 寒暄了一會兒,崔瑤來了,“南枝!”
她嗓門大,一路從門外喊進(jìn)來,“昨天你走得匆忙,我還以為是自己做夢了呢,你是真的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