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虛虛實實
一聽說抓住了真兇，知縣大人王廉連夜升堂，對此是極為重視。
周遭尚未入寢的百姓，或是已經(jīng)安寢而被吵醒了的，眼下皆是穿衣出門，來到衙門圍觀。
盧有財自然也是接到了通知，半夜被叫醒，得知真兇已經(jīng)抓獲，可謂欣喜若狂，立即動身。
不多時，一輛馬車停在了縣衙門口，這回不止盧有財，連他的妾室林氏也跟隨著一同來了。
既然抓到了真兇，那么也就意味著她的女兒可以找回，所以心中是又怨又急，恨不得立刻審問于他，欲從他口中得知出女兒的下落。
囡囡失蹤這么些天了，想想她就憂心害怕，一個才四歲的小女孩，這幾日肯定是受盡苦難。
王掌柜一家，聽得消息，同樣是匆匆忙忙的往這邊趕，就想著能夠盡快找回兒子。
兩家抵達(dá)，雙方就這么靜靜的站在場外等候升堂，雖然著急，卻不敢逾越半步，沒有知縣大人的傳召，私自闖入公堂，少不了一頓板子。
公堂兩側(cè)燃著篝火，將室內(nèi)映得亮如白晝。
趙虎依舊沒有松綁，目前手腳被緊緊的束縛住，跪在堂下，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
他雙目無神，并不吵鬧，或許也知道自己無臉面對眾多父老鄉(xiāng)親，故而將頭垂得很低。
“啪！”
驚堂木一響，全場肅靜，隨即升堂。
盧湛站在蔡師爺?shù)呐赃?，依舊充當(dāng)旁聽。
他事先得到過王廉的允許，也是參與此案的辦案人員之一，自然擁有著一般人沒有的權(quán)利。
“大人，屬下蒙你差遣，帶領(lǐng)著眾弟兄在城中巡視，于今晚亥時三刻，巡至忠義牌坊，忽而聽得有人呼救，隨即便見趙虎這廝抱著一名嬰孩倉皇逃離，我等奮力直追，不辱使命，終將其擒獲！以上所述所言，有堂外苦主可為人證?！?p> 江捕頭當(dāng)先站了出來，先是朝著王廉抱拳行禮，隨后將事發(fā)經(jīng)過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苦主何在？傳他大堂！”
聽他稟明，王廉倒是不著急審問趙虎，而是召人證上堂，畢竟最終定罪結(jié)案還是要有證據(jù)。
片刻之后，一名年輕男子被帶了上來。
“草民牛二叩見青天大老爺！”
王廉微微點了點頭，繼而向他說道。
“牛二，你可將事實敘述一遍，無需害怕。”
那牛二得到指令，不敢有違，當(dāng)下將不久前所發(fā)生的事情娓娓道來，矛頭直指旁邊的趙虎。
“大人，今晚二更天，這廝趁著草民熟睡之際，潛入我家，偷走我的孩子，若非草民驚醒發(fā)覺，只怕已然被他得手，望大人為草民做主！”
他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聲音中帶著憤怒。
“著實可惡至極！趙虎，你擄盜孩童，已成事實，如今證據(jù)確鑿，還不給本縣從實招來?！?p> 王廉一拍驚堂木，面顯怒色，直言喝問。
“大人，草民愿意認(rèn)罪，只求大人饒命！”
趙虎忽而開口，聲音略顯沙啞，只不過依然低著頭，他的頭發(fā)披散下來，遮住了大半面龐。
“好！你倒是爽快，既然認(rèn)罪，那么我來問你，王家掌柜之子與盧家老爺之女，她們的失蹤是不是也是你所為？你把他們藏匿于何處了？”
王廉倒是有些沒有想到，他竟會這般爽快的認(rèn)罪伏法，如此卻是省下了一套大刑伺候。
“他們二人是我擄走的，我因賭輸了錢，無力還債，不得以才干出這種事情，原本是想綁走二人，借此來敲詐他們的父母，不曾想兩人一直哭鬧反抗，我一時失手，便將他們給打死了?！?p> 趙虎不緊不慢，交代出了自己的犯案經(jīng)過。
“什么？囡囡……囡囡……你……你還我女兒！”
當(dāng)聽到這個消息，場外的林氏頓時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她嚎啕大哭，一下子便沖了進來，雙手死死掐住趙虎的喉嚨，似乎想要將他掐死為女報仇。
“為什么？你還我的女兒，還我的女兒！”
林氏雙手不斷的搖晃著，已然失去理智。
與此同時，王掌柜一家同樣痛心疾首，他的發(fā)妻當(dāng)場暈了過去，本人更是傷心得欲哭無淚。
“大膽！來人，把她拖下去！”
突如其來的一幕，使得王廉眉頭一蹙，但一來念她也是愛女心切，情緒失控情有可原，二來又是盧有財?shù)逆?，故而還是沒有過多的為難。
兩名衙役迅速上前，強行將她拉了出去。
盧湛此時，雖然心中大感驚詫，但他還是不太愿意相信，他總覺得趙虎的話大有問題。
有很多地方，都難以自圓其說。
所以他的情緒并無太大的波動，眼下將目光轉(zhuǎn)向了老爹，只見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面無表情，連妾室也懶得去管束，想來也是深受打擊。
“好你個趙虎，平日里尋釁滋事、打架斗毆，本縣都是對你小懲大誡，想不到本縣對你的處處寬容，到頭來反倒是縱容了你，為了一己之私，擄走孩童，殺人害命，實在是罪無可恕。”
王廉面色鐵青，顯然是被他氣得不行。
縣內(nèi)情況錯綜復(fù)雜，有些事情官府不方便出面的，他們就是最好的幫手，所以對于他們的種種行為，只要不是太過份的，王廉幾乎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如今涉及到人命，性質(zhì)就完全不一樣了。
“說！那兩個孩子現(xiàn)在何處？速速招來！”
一聲沉喝，如同虎嘯龍吟，或許是被他的威勢所懾，趙虎不敢有所隱瞞，當(dāng)下將拋尸地點說了出來。
知縣大人當(dāng)即下令，派人前往搜索。
“趙虎，你對你自己的罪行供認(rèn)不諱，那你是如何擄走兩名孩童的？用的又是何種方法？”
趁著這個間隙，盧湛忽然站出來出言發(fā)問。
“我……我是趁他們身邊的看守不注意，悄悄擄走的！我自知罪孽深重，只求大人饒命??！”
趙虎遲鈍了一下，隨即開口回答了盧湛的問題，只不過聲音呆滯僵硬，毫無任何感情可言。
外面一干百姓連連指責(zé)大罵，義憤填膺。
個把時辰過后，幾名衙役帶著兩具小兒尸體回到公堂，只是尸體已經(jīng)被燒得焦黑如炭，骨頭清晰可見，僅憑肉眼已經(jīng)很難辨認(rèn)出來誰是誰。
據(jù)趙虎所言，他失手打死了兩人，因為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就將尸體悄悄運到無人之地，倒上火油一把火給燒了，然后才進行的拋尸處理。
諸多惡行，聽得眾人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直至仵作趕來驗尸，方才得出了結(jié)論，這的確是一男一女兩具童尸，年齡在三至五歲之間。
這下人證物證俱全，已經(jīng)足以定罪。
“真是豈有此理，趙虎，你犯下此等滔天大罪，喪盡天良，法理難容，既然你已經(jīng)承認(rèn)罪行，本縣若不依法嚴(yán)懲，對不起受你所害的那兩條無辜性命！蔡師爺，讓他畫押，擇日處斬。”
王廉說著，直接便下達(dá)了審判結(jié)果。
趙虎老老實實，也不過多的申辨，在供狀之上爽快的按下手印畫了押，仿佛如釋重負(fù)一般。
這個結(jié)果，引得一眾百姓喝彩叫好，直呼大快人心，當(dāng)然也有人說，僅僅處斬太便宜他了，這種人就應(yīng)該千刀萬剮，讓他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才好。
一切的一切，進行得都十分順利。
只是盧湛的心中卻總有些疑惑，這是不是有些過于巧合了？或者說是案子結(jié)得太容易了？
就趙虎的種種言辭來看，他真的是幕后真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