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哲跟爸媽說自己次日就要回星門的時候,夫妻二人并沒有太過驚訝,表示十分理解。
晚上王淑芳做了一桌子小菜,一家三口都圍著桌子喝了點,三兩句話下去,趁著酒勁王淑芳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老實說這些年她是真的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苦,當年債主逮著過年上門的畫面至今還歷歷在目。
王建成那會基本上整天跑外頭,就留王淑芳母子守在家,獨自面對這一切,身邊都看熱鬧的,沒人愿意上前幫忙說個好話。
王建成放下酒杯,拍了拍王淑芳的肩膀:“行了,那些都過去了。”
“沒錯媽,有我在今后絕對不會讓您再受那份苦?!?p> 王淑芳抹了一把眼淚,將杯中的剩下不多的酒一飲而盡,臉上擠出微笑道:“媽知道,這些年來也是苦了你這孩子?!?p> 王哲看了夫妻二人一眼,微笑道:“都是一家人,都是相互倚靠,用不著說這些話,咱們一起向前看就成?!?p> 說著王哲放下碗筷,從上衣內(nèi)袋里拿出一沓錢放到了王淑芳面前。
王淑芳見狀連忙推了回去:“你這是干嘛,家里有錢,夠用!”
“媽您先拿著吧,就一萬而已,不多?!?p> “沒必要啊,你現(xiàn)在剛開始,用錢的地方多,我跟你爸吃穿不愁的,你不用管我們兩。”
王建成也點頭道:“沒錯,咱家年貨什么的都備好了,等年底廠里的賬結了,還能有點閑錢置辦家電什么的,你這錢就收回去吧?!?p> 王哲笑道:“那不一樣,我這錢就是給你們兩花的,你們一人五千,我不管你們是買衣服還是買吃的用的,把它全花自個身上去,今年公司可能不準備分紅了,所以我也給不了太多錢,等到了明年,我再多給你倆點?!?p> 雖然王哲話是這么說,但夫妻倆人依然表示不要,最后在王哲的強烈堅持下,王淑芳這才把錢收起,不過看她那架勢,估計是不會去動用了。
見到這一幕王哲也只能是無奈的嘆息一聲,看樣子下回還是直接買東西比較合適。
晚飯過后,家里陸續(xù)來了不少人,基本都是聽到王哲放假了過來的。
招呼了幾波后,王哲便溜出了家門,實在提不起興致去面對那些鋪天蓋地的贊賞。
在這個村子里,王哲認識的人不少,但能叫上朋友的其實也就那么幾個,其中關系比較好的,就一個從小玩到大的發(fā)小,王俊鵬。
出門后他找的就是這位,來到王俊鵬家,他父母熱情的給王哲端上了瓜果茶水,隨便客套了幾句后,王哲便跟他一起逛出了門。
王俊鵬和王哲同年,身高不過160,體重確有140,正真的小胖墩一個,長相的話其實還算清秀,也就算個清秀的小胖子吧。
王哲掏出香煙給他遞了一根:“明年開始實習了?”
王俊鵬接過香煙點點頭:“沒錯,不過我是沒打算去了,過完年就去廠里面上班。”
“還是機電這塊?”
“沒錯,我這也就這樣了,先跟著師父學點技術,做幾年能攢錢買一兩臺機床,我就出來自己接點活開始單干。”
王哲點點頭:“挺好的,就是累點。”
“那沒辦法,誰讓我學不進文化,只能干干這些,你那公司咋樣了?不行等你做大了我給你開車唄?”
王哲哈哈一笑:“你得了吧,你要過來我敢讓你開車嗎?”
“網(wǎng)絡公司,我要真能去你那上班,我也做不了別的,只能是做點開車什么的雜活?!?p> 王哲搖搖頭:“你我都才十八歲,只要你想學什么都不晚,人家搞科研的那不也是到了大學才開始真正入行的嗎?”
王俊鵬癟癟嘴,嘆息道:“話是這么說沒錯,可要是學得進去,我也不會去上這技校了。”
“那就說明你身上沒有壓力的緣故,等哪天生活壓力擔上了,你會逼著自己學的,到時候你想過來我公司的話,就跟隨時跟我說?!?p> 王俊鵬笑著點了點頭:“有你這句話,我也算是有條后路了哈?!?p> “沒錯?!?p> 王哲一挑眉道:“咱倆怎么說也是穿褲襠一起長大的朋友,你有困難我肯定會幫,但我也有個要求。”
“啥要求?”
“你要是來找我的話,就必須得戒賭,如果你戒不了這玩意,那就別來找我?!?p> 王俊鵬表情頓時一滯,訕笑道:“我那都是小玩玩,又不賭大錢?!?p> 王哲看了他一眼,笑笑沒有吱聲。
王俊鵬喜歡打牌是從小就養(yǎng)成的,他跟王哲之間最大的分歧也是在這點,因為王哲對打牌這事從小就有著抵觸心理,他討厭那種被賭博駕馭自身情緒的感覺。
而王俊鵬則不然,從小讀書不行,打牌卻是一把好手,自幼逢年過節(jié)的還能贏點小錢,慢慢的就養(yǎng)出了癮頭,成為業(yè)余時間的絕對娛樂項目。
按著原本的歷史線,王俊鵬在進入工廠上班后,賭博便越來越大,甚至有一段時間到了忘呼工作的地步,到最后活也不干了,整天就知道打牌。
那社會上的賭,肯定跟你小朋友一起打牌不一樣,必然是有贏有輸?shù)囊粋€局面。
贏錢了覺得錢來得容易,那就是請客吃喝玩樂一晚上花掉大半,輸了那就是輸了,所以不管怎樣錢都是越來越少,直到最后欠了一屁股債,王俊鵬這才消停了一陣,安安穩(wěn)穩(wěn)回去上班。
可惜上班歸上班,這平時的賭也照樣是沒斷,只不過清楚得打工攢賭本罷了。
好景不長,到了15年前后網(wǎng)賭盛行,這小子就成了當時的第一波肥羊,全部家當全栽里頭,差點把老家的房子都給壓進去,外頭欠了大幾十萬賭債。
王哲心知,自己終究不過是朋友而已,能講的也就那些,說得多了,搞不好人以為你是覺得自己牛哄哄,對他頤氣指使。
拋開這個話題不談,兩人聊得倒是挺樂呵,末了還去王哲家里吃點夜宵喝了兩杯。
事后王哲將他送到了門,看著夜幕中遠去的背影,王哲不禁嘆息了一聲。
不知道自己的重生,能否影響到這小子,讓他告別那段曲折的歪路。
如若不然,也只能和以前那樣,等到他徹底走投無路的時候在去扶他一把,只有這樣才有機會讓他徹底戒掉賭癮。
刀子沒有正真扎進肉里,你永遠體會不到那種痛,也就不會對它存在畏懼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