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類相殘是一邊倒的,在十七只變異黑蜂的追擊下,那一大群同類完全只有被吞噬的份。
甚至,只要那些黑蜂稍稍釋放出一些妖力威脅,那些體型比它們大上百倍的妖蜂竟完全不做抵抗,乖乖地被吞噬。
小半天過后,數(shù)萬只妖蜂已經(jīng)被啃噬得零零落落,最后就又只剩下十七只。
也許這最后一窩妖蜂很是大補,變異黑蜂啃噬掉它們之后,外形又發(fā)生了變化。原本,透明的羽翼上那些銀線還不很清晰分明。現(xiàn)在一道道銀線在黑暗中散發(fā)著光芒,與鐵一般黑的軀殼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當(dāng)室中只剩下吳言一個攻擊目標(biāo),這群銀絲黑蜂頓時齊齊調(diào)轉(zhuǎn)方向,沖著吳言撲來。
吳言將周身氣勢一放,卻不再御使敕言術(shù),一道劍光從袖中躍出。
點、圈、撩、刺、崩……無名劍法之下,劍光一閃,分別在每一只銀絲黑蜂身上著了一記。
“?!?p> 劍光與黑蜂軀殼相碰,竟然發(fā)出了金鐵交鳴的聲響,就好像打在鐵精之上。
銀絲黑蜂體型縮小了,但防御力比之前那些同類強了何止百倍。吳言出手雖然沒有用盡全力,眼下竟然也只能阻住它們的攻勢,卻不能將它們一劍擊傷。
隨著劍光閃耀,銀絲黑蜂一個個在半空中翻滾不已,因為近不了吳言的身,更加地狂躁起來。
“嗡嗡……”
刺耳鳴聲入耳,叫人煩躁不安,竟然也是音波攻擊。
“哼!”
吳言收劍在側(cè),冷哼一聲,立刻鎮(zhèn)壓住滿場嗡鳴。
“喧賓奪主!”吳言搖搖頭,對這些銀絲黑蜂調(diào)侃道。
“嘶!……”
猛地其中一個個頭最小的黑蜂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其他十六只黑蜂聞聲立刻向它聚攏來。
在吳言的冷眼旁觀之下,這些黑蜂以那只“帶頭”黑蜂為箭頭,迅速地構(gòu)成一個筷子粗細的小箭。
羽翼同時一振,小箭“嗖”地向著吳言疾射過來。
吳言早有防備,御劍在前,在箭頭上輕輕一點,二者隨即抵在半空之中。
任那一群黑蜂如何鼓翅,就是一分一毫也前進不得。
這十七只黑蜂不僅每一個都很難纏,而且竟有群攻的本事。這樣集合起來攻擊,威勢強大到已經(jīng)跟一頭老妖接近??墒牵趨茄缘膭ο氯匀挥懖坏胶萌?。
“嘶!”
還是那小小的黑蜂一聲嘶鳴,箭頭一扭,前隊變后隊,后隊變前隊,隊形幻化著繞過吳言的飛劍,再次向他疾射過來。
劍光調(diào)轉(zhuǎn),好似百煉柔鋼一樣疾轉(zhuǎn),在半空畫了一個光圈,將這群兇狠的刺客牢牢地鎖在當(dāng)場。
黑蜂群在劍光疾轉(zhuǎn)當(dāng)中左沖右突,就是找不到出路,急得那領(lǐng)頭黑蜂頻頻焦躁地嘶叫著。
吳言見它們?nèi)匀徊贿^是自己手中玩物,不由心中大定。一時玩心大起,無名劍法一記記施展出來,與這一群銀絲黑蜂纏斗不休。
與他這里的玩樂氣氛截然不同,第二層中,分散找路的宋家修士此時正面臨龍蛛和雷蝠的絞殺。
一頭大如牛犢的龍蛛飛身一躍,帶起一股強勁的風(fēng)勢,將前方一個黑衣人罩定。兩把巨大的螯肢輕輕下探,將此人攔腰截斷。
血污當(dāng)即撒滿一地,段成兩截的尸體被拖進了黑暗中,不久就響起滲人的啃噬聲。
另一間石室中,白氏兄弟背靠背抵在一起,各自御使著長劍在面前時不時地揮舞。劍光在空氣中翻騰,一記記都打在虛空中,他們卻睜大雙目,不敢有絲毫松懈。
數(shù)十記攻擊之后,仍然一無所得,他們腳下變幻,向著石室門外移動。
二人剛剛挪到出口,一道灰色影子憑空在門外閃現(xiàn),雙翼自空中向下一扇,“呲啦”一聲垂下一道電芒,正正地打向白奉才面門。
此時身后的白奉德才來得及喊一聲“小心”,白奉才待要御劍上撩,劍光只略微抬起少少,電芒正中面門,當(dāng)即一頭仆倒在地。
“哐當(dāng)”,飛劍墜地,其主人也連一聲慘呼都未及發(fā)出。
“二弟!”
白奉德驚呼一聲,腳下卻絲毫不停,趁此功夫急忙向門外一閃,飛遁而去。
……
一頭龍蛛的尸體旁,賈剛伸手虛抓,一柄長劍從龍蛛頭部飛出。
盡管法力幾近枯竭,她還是不惜耗費法力將劍身上的污穢清洗了一遍。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妖物變得越來越強了!”一邊洗劍,她一邊問管鎮(zhèn)。
管鎮(zhèn)手持長鞭,面色漲紅,半晌之后才接話,“許是弱的都被清理了吧?”
賈剛點點頭,頗是不耐地道,“也許是我們接近下一層入口的緣故,你說,他們是怎么把東西藏進來的?”
“地穴人在此經(jīng)營數(shù)百年了,也許早就摸索出什么密道之類的?!闭f著,管著將玉符地圖掏出來,感受著其中一股灼熱氣息,“那批物資就在下方,越來越近了?!?p> 賈剛反手一扔,長劍斜插到自己背上,有點懊惱地道,“這一路上,連他們一個人影都沒抓到,不然倒可以逼問一二?!?p> “我們在沿途各處都作了標(biāo)記,一旦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行蹤自然會有警報發(fā)出。難道他們……?”管鎮(zhèn)凝眉思索。
“你是說,他們?nèi)チ髓F木崖?”
管鎮(zhèn)點點頭,賈剛則目色變幻。自己等人此來,除了尋找失落物資,同樣還要將這里的地穴人和散修惡匪清剿干凈。
“不怕,兩頭把住了,總之不過是費點功夫罷了!”
……
劍光霍霍,一瞬間連續(xù)作出十七記“鳳點頭”,黑色“小箭”立刻解體,散作點點黑芒。
“嘶!……”
領(lǐng)頭的黑蜂翻滾中發(fā)出尖利嘶鳴,隨后便一展翅,扭轉(zhuǎn)身軀向附近一只同類狠狠咬去。
接二連三地,其他黑蜂也開始撕咬起來。
吳言看著這一幕,不由無語。
當(dāng)對手強大到不可匹敵時,通過內(nèi)斗實現(xiàn)變強,這倒也算是一種應(yīng)對方法。
他也不去干涉,同時也非常好奇,這些黑蜂進一步變異之后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存在。
會不會變成一頭老妖?
這一次的同類相殘,比之前那一次又慘烈得多。兩兩捉對,剩下的那一頭也不閑著,瞅著空就加入戰(zhàn)團撕咬其中的弱者。
足足一炷香之后,十七只銀絲黑蜂只剩下兩只在作最后的決斗。一只是率先發(fā)動攻擊的領(lǐng)頭黑蜂,另一只是伺機偷襲,坐收漁利的“第三者”。
這兩只黑蜂本身已經(jīng)帶傷,但此刻誰也不相讓,拼殺得天昏地暗。
吳言在一旁觀戰(zhàn),暗自驚心動魄。
羽翼齊飛,“嗡嗡”聲大作,黝黑的軀殼相互碰撞,發(fā)出“砰砰”悶響,尾針和利齒閃耀著寒芒,拼盡全力要致對方于死命。
敗者當(dāng)場被吞食,勝者也大多掛彩。前一場拼斗的勝者,轉(zhuǎn)眼間又成了第三方的口中餐。
吳言一邊暗自驚奇,一邊感到相當(dāng)?shù)責(zé)o語,你們這是把我當(dāng)空氣嗎?
他自信,若是現(xiàn)在出手,眼前這些家伙自己完全可以一網(wǎng)打盡。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一點都不想這么干,反而懷著強烈的好奇心,想看看最終的謎底是什么。
又過了一盞茶功夫,兩只黑蜂依然兇頑無比。螯肢揮舞,化作團團黑影,口器大張,蓄勢掩護,尾針則見縫插針,往往給予致命一擊。
這一切看似簡單直接,毫無章法,但幾乎全出于本能,細細品味大有講究。
吳言看得津津有味,就像是看兩個高手過招一樣。
到最后,兩只黑蜂終于精疲力盡,雙雙跌落在地,扭作一團。螯肢相互擊打,糾纏在一起,完全就是潑婦廝打的架勢。一會兒你壓著我咬一口,一會兒我壓著你刺一針,好像雙方都在等待著決定天選的最后一擊。
各自的威勢一落千丈,從小妖跌落到相當(dāng)于普通昆蟲的存在。這時候,吳言只要走上去,輕輕地踩上一腳,就可以結(jié)束這場比斗。
他自然沒有選擇這么做,而是閉目入定,將這一幕幕本能的交戰(zhàn)融匯進無名劍法中,細細體會。
圓環(huán)上,小劍微微閃爍著銀光,袖中長劍蠢蠢欲動。
“呼……”
劍光一閃,將他觀察到的種種化為劍法施展出來。初時毫無章法,慢慢地便可以將無名劍法的一招一式融合進去了。
無名劍法,猱擊術(shù)以及方才所見,種種糅合在一起。
隨著劍招越來越嫻熟,劍勢也越來越盛大。吳言感到,隱隱之中似乎有一式神來之筆呼之欲出,卻又始終抓不住究竟。
不知不覺,石室中兇殘的決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都未曾發(fā)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感悟當(dāng)中。
最后還是那只領(lǐng)頭黑蜂勝出,只不過它現(xiàn)在也是氣息奄奄。羽翼殘缺,螯肢斷裂,一對復(fù)眼也糊滿了血污,不知道是不是已經(jīng)瞎了。
黑蜂此時費力地轉(zhuǎn)頭,一口咬住身側(cè)同類的脖頸,將食管探了出來。
半刻之后,它身上的氣息終于開始慢慢回升。一團團血霧從地面蓬開,上升之后融合在一起,散發(fā)出濃烈的血腥味。隨后,猩紅色的濃重血霧緩緩降下,將僅剩的這只黑蜂緊緊地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