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吃人的社會
“嗖！”
花榮飛箭射中馬臀，驚的馬兒揚蹄嘶鳴。
黃文炳哪里制得住受驚之馬，頓時從馬上摔了下來。
“嘿嘿，小樣兒，看你往哪里逃！”
李逵張著胡須，露出一口森嚴白牙，大手一伸便揪住了黃文炳的脖子。
黃文炳感覺自己命運的咽喉被人扼住，剛想喊救命，一把沾著血跡，腥氣撲鼻的巨斧，離自己的臉只剩一寸距離。
嚇！
黃文炳已經(jīng)尿了。
但李逵并非想立刻劈殺這黃文炳，而是叫道，“你這鳥人，俺留你一命，先讓公明哥哥出完氣再說！”
說罷，他便像揪小雞一般將黃文炳往回拎。
此時眾人已經(jīng)快殺到了江州城門之下，人人浴血帶傷。
直到城口之上有守城士兵，扔下雷石滾木，幫助收尾的官兵入城，梁山好漢們才不得不罷休。
人家城門緊閉，他們這兩百來號人去打城門也不現(xiàn)實。
尤其是那黃文炳已經(jīng)被捉到，晁蓋便讓眾人立刻返回白龍廟。
王英跟在眾人身上，看到被李逵提在手中的黃文炳，不由搖頭。
這個黃文炳雖然是水滸里的小人物，但卻是個重要角色。
若無此人推波助瀾，便很難有大伙兒江州劫法場這一出了。
只不過王英不記得這黃文炳最后怎么死的，估計是被李逵一斧子劈死，也可能是宋江和戴宗親自手刃仇人。
眾人回到白龍廟前，并沒有進入廟內(nèi)。
而是在晁蓋的吩咐下，在外面聚成一團，看兩名小嘍啰將黃文炳綁在廟前的一株柳樹上。
“有好酒嗎？”
宋江很高興，叫了一聲。
梁山眾人面面相覷，他們今天是來劫法場的，怎么會帶那玩意。
然而張順笑道，“你們沒有，不過我船上有！”
說罷張順就帶著幾個小嘍啰到了岸邊的船上，搬來兩壇好酒，以及三四十個酒碗。
這些是張順準備在眾人救出宋江戴宗后，乘船逃命時，讓大家在船上慶功用的。
既然宋江此時要酒，那他不拿出來，更待何時？
宋江見到酒來，便讓張順和眾人一齊坐下，再讓小嘍啰分好酒碗。
然后等到每人杯中都斟滿酒后，宋江一個個敬去，從晁蓋晁天王，一直敬到白勝。
只見宋江敬完酒后，便道，“多謝眾人弟兄不遠千里從梁山泊、揭陽嶺，趕來救宋某，宋某無以為報！”
宋江話剛說完，眾好漢便七嘴八舌地開口。
“賢弟對我晁蓋和劉唐等人有活命之恩，何須報答？”
“公明哥哥說的哪里話！我花榮與哥哥是生死兄弟……”
“我等敬哥哥是好漢，好漢有難，焉能不救……”
除宋江之外的其他二十九名好漢，都開口叫嚷，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讓宋江不用在意。
宋江紅了眼眶，只能干掉碗里剩下的酒水。
有恩的報恩，有仇的報仇。
方才宋江是與梁山眾人和揭陽嶺好漢們論恩情，那現(xiàn)在便是與黃文炳這個小人論仇怨了！
宋江瞪著雙眼，看向綁在樹上的黃文炳，大罵道：
“你這廝！”
“我與你平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只來害我，三番五次教唆蔡九知府殺我和戴院長兩個？”
“你既讀圣賢之書，如何要做這等歹毒之事？”
“我又不與你有殺父之仇，你如何定要謀害我？”
“你哥黃文燁與你這廝一母所生，他怎么就那般修善行德？”
“而你這廝在鄉(xiāng)里只是害人，結(jié)交權(quán)貴，攀附上官，欺壓良善，我知道無為百姓都叫你做黃蜂刺，我今日便替你罷了這個刺！”
宋江一番話說完，端的是大義凜然。
但王英聽起來，總覺得哪里不對。
細思片刻，王英才想起來原因。
這黃文炳雖然平時喜好鉆營，為人毒辣，有“黃蜂刺”的外號，但人家可沒有捏造證據(jù)冤枉你宋江吧。
宋江被扣上謀逆造反的帽子，有兩點緣由。
一個是宋江真在潯陽樓墻壁之上題了反詩，竟然把自己比作黃巢。
另一個則是宋江應(yīng)了一首東京流傳的童謠，而蔡九知府接到命令，一直在留意。
想到那童謠，王英不禁在心中念道：
耗國因家木。
刀兵點水工。
縱橫三十六。
播亂在山東。
家木——宋，水工——江，這說的不正是宋江嘛。
其實不客氣地說，宋江這次真的作。
而人家黃文炳作為賦閑在家的通判，看到有人題了反詩，上報給國家，這很合乎情理吧。
咱們要殺黃文炳，可以用為民除害的名義，但非要說人家黃文炳針對宋江、要害宋江，這還真有些談不上。
所以這么想來，今日黃文炳被殺，有一點點冤吶。
……
黃文炳從馬上摔下來，又被李逵拎了一路，便一直有些萎靡不振。
此時聽完宋江的長篇大論后，苦笑一聲，求告道，“小人已知過失，只求早死?！?p> 王英聞言，不免感慨。
死到臨頭，也不求饒，其實這黃文炳還是有點意思的。
這時晁蓋對著黃文炳喝道，“你那賊驢，怕你不死！你這廝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宋江見晁蓋也說話了，其他眾人也十分憤慨，便問道：“哪個兄弟替我下手？！”
王英又一愣，搞不明白宋江這是做甚。
這是你和戴宗的仇人，你自己不親自手刃，也該讓戴宗來手刃啊。
然而宋江話一出口，王英便見到周圍之人，無論是花榮、劉唐、黃信、石勇，還是李俊、穆弘、張順、薛永，這些人一個個地竟然都喘著粗氣。
仔細一瞧，便發(fā)現(xiàn)除了晁蓋和自己，其他二十七名好漢都有些不對勁，似乎情緒……相當亢奮！
就公明哥哥的一句話，至于嘛。
王英搞不懂。
這時晁蓋拍手道，“說得是！應(yīng)該叫人取一把尖刀，再討一盆炭火過來，細細地割這廝的肉來下酒，與我賢弟消這口怨氣！”
驚！
王英此時終于明白了，這黃文炳是怎么死的。
只是……割肉下酒，好嚇人，好野蠻啊。
一想到那副血腥場面，王英不禁身子一顫。
殺人……自從王英來到這水滸世界，不是沒殺過。
甚至清風山上，燕順等人也有拿人心肝下酒的惡習(xí)。
只不過穿越而來的王英可不敢吃，只能以身體不適回避。
但今天這個場面，怎么破？
難道自己逆著晁蓋的意思，說吃人不好？咱應(yīng)該給這黃文炳一個痛快？
可看到晁蓋說完話后，眾好漢興致勃勃的姿態(tài)，王英沒那個底氣。
吃人的社會哇，王英這一刻終于再一次感受到了舊社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