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要壓制住她,堅定地命令她?!辈襞闹聘]的肩膀,將一件難如登天的事說得無比輕松。
唐竇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嘗試喚醒體內(nèi)的另一個存在,暖風(fēng)拂散她的秀發(fā),此外再無事發(fā)生。
“不理我?!碧聘]嘟起小嘴,委屈地?fù)u了搖頭,她已經(jīng)在這鼓搗整整三個小時了,僅存耐心早已消磨殆盡。
唐竇能真切感覺到【紅蝶】的存在,可那家伙對自己的指令置若罔聞,大爺似地擺著爛,這種蔑視令唐竇十分不爽。
唐壽捋了捋油亮的大背頭,揣起兜,無奈地嘆了口氣:“算了,今天就這吧。”不甘夾雜著擔(dān)憂讓他的眸子看上去有些渾濁。
伯爵頭走向卑遼御,“她太溫順了,壓不住惡鬼。”他搖搖頭,點起一根雪茄。
“這件事只能靠她自己?!北斑|御一手插著兜,另一只手嫌棄地扇了扇煙氣?!皩嵲跊]辦法就得下點狠招了?!彼麘涣艘幌绿茐郏翢o感情地說到。
“不行!”唐壽嘬了口煙,推開卑遼御,“我決不允許?!彼~著大步走開了,幾乎是在逃跑。
強人所難的訓(xùn)練草草了之,唐竇在玫瑰山莊訓(xùn)練了三個多月,可無論她多么努力都沒有絲毫長進。
唐竇不知道訓(xùn)練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她覺得乏力又絕望,只能無助窩在房間里顧影自憐。
黯淡的月色被云霧遮擋,一個不平凡的夜晚悄然降臨。
唐竇靠在布滿枕頭的松軟大床上蝸到麻木,她跳下床,揉了揉發(fā)牢騷的肚子,一把拉開華麗窗簾。
星星點點的微弱火光在漆黑的庭院中十分顯眼,她看著窗外肅穆神秘的城堡夜景,心里想著伯爵他們所謂的職責(zé)和使命。
“不吃點東西嗎”熟悉的聲音猝然響起,嚇了唐竇一跳。
“我知道你餓了?!薄炯t蝶】親昵地貼在唐竇耳邊,惺惺作態(tài)地關(guān)心著她。
“現(xiàn)在想起來理我了?”唐竇生氣地扭過身,不過她怎么也躲不開這個和自己共用身體的家伙。
“拜托,我做鬼也很不容易的好嗎?!薄炯t蝶】從唐竇的體內(nèi)剝離出來,不著調(diào)地將她摟在懷里:“下次挑個陽氣弱一點的好時機咯。”
唐竇氣鼓鼓地哼了一聲,她知道對方只是在陰陽怪氣,畢竟共用一個身體,【紅蝶】到底有幾斤幾兩她清楚地不得了。
“寶貝,你餓壞了,去吃點東西吧?!薄炯t蝶】揉著唐竇的小肚子打趣到。
唐竇也揉了揉肚子,她的纖纖玉手和【紅蝶】慘白的大手詭異地重合,看起來有些奇怪,但莫名地和諧。
“才……”唐竇剛想犟嘴卻耐不住腸胃的牢騷,她回憶著狐元瑤做的晚餐,后悔沒有多吃幾口。
“好吧,我得去弄點吃的?!彼龂@了口氣,妥協(xié)似地披上針織的純羊毛披肩,提起桌上的煤油燈,推開門向廚房走去。
又一次和【紅蝶】一起走在冗長陰森的過道上,雖然這次唐竇擁有著主權(quán),但她總覺得怪怪的,有些莫名后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會隨便奪舍你的。”【紅蝶】的聲音再次響起:“反正只要我想,隨時都能拿下你這副可愛的身體。”
唐竇點點頭不再說話,拉了拉披肩加快步伐,這座哥特式老城堡大得離譜,她們離廚房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陰森的過道今晚格外詭異,令人后背發(fā)涼,雖然沒有風(fēng),但是煤油燈的火光莫名搖曳著。
“我很不安,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原因?!碧聘]環(huán)顧四周,不自信地清了清嗓子。
“……感受一下,這次的氣場和上次一樣嗎?”這次【紅蝶】等了老半天才回答唐竇的問題。
“那……”唐竇剛想說話就被急促的高跟鞋踏地聲打斷,一個輕盈的身影從前方一閃而過。
“我眼花了嗎?”唐竇放下煤油燈,擔(dān)憂地揉了揉眼。
“你打算跟上去看看,還是繼續(xù)擺弄你漂亮的睫毛?”【紅蝶】戲謔著鉆回唐竇的體內(nèi)。
唐竇無奈地嘆了口氣,拎起煤油燈,在自己如今的家里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人影在走廊中不斷晃過,它的手中閃著寒芒,似乎攥著刀具,唐竇看得心驚膽寒,她加快步伐卻依舊跟不上神秘人影輕盈的腳步。
她跟隨著人影一路前行來到一樓大廳,空曠的大廳里屹立著八根精雕細琢的大理石承重柱。
隨意擺放的高級沙發(fā)和茶幾為華麗的大廳憑添幾分雍容華貴,然而在燭火昏黃燈光的照耀下卻顯得有些滲人。
“承認(rèn)吧,你跟丟了?!薄炯t蝶】從唐竇的身體中剝離而出,只為調(diào)侃她一句。
“太暗了,看不清嘛。”唐竇孩子氣地切了一聲,不甘心地在空蕩蕩的大廳里四下環(huán)顧。
“……等等,你快回頭!”
唐竇被【紅蝶】的一驚一乍嚇了一跳,她不明覺厲地轉(zhuǎn)過頭,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個漂浮半空的丑陋頭顱。
……一只惡鬼……
她驚叫著跌倒在地,好似一只受驚的兔子,【紅蝶】則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早早地嵌回唐竇嬌弱的身軀中。
借著煤油燈微弱的燈光唐竇看清了那個丑陋潰爛的腦袋,散亂的長發(fā)無風(fēng)飄散,充血的眼球在黑暗中泛著紅光。
她敏銳地發(fā)現(xiàn)頭顱并非憑空飄浮,實際上惡鬼的脖子順著走廊從陰影中一路伸來,一眼望不到頭。
“【紅蝶】…你…你在哪,快出來啊,我需要你……”唐竇哆哆嗦嗦地面對著滿懷惡意的頭顱,嚇得不知所措。
“我不要?!薄炯t蝶】縮在唐竇體內(nèi)嘟嘟囔囔著發(fā)起了牢騷:“老娘才不找罪受呢?!?p> 惡鬼收回好奇的眼神,扭著腦袋,嘯叫著向唐竇襲來,好似一只獵食的巨蟒。
唐竇連滾帶爬向后爬去,勉強沒有被惡鬼咬到,可好運不會一直眷顧某人,惡鬼行動敏捷,她不可能逃得脫下一次攻擊的。
“求你了!”
唐竇無助地叫喊著,可預(yù)料中的劇痛并沒有傳來,她好奇地放開雙手,瞇著眼觀察情況。
【紅蝶】沒有出現(xiàn),攔在面前的是一位女仆裝束的高挑女人,干練的馬尾配上輕佻的女仆裝看起來十分颯爽。
女人的手里攥著一把鋒利的樹枝剪,那明顯不是戰(zhàn)斗用的武器。
“大小姐,快走?!碧聘]一下認(rèn)出了這標(biāo)志性的聲音和身材,面前的女人一定是狐元瑤沒錯。
惡鬼伸長脖子再次襲來,狐元瑤揮出樹枝剪擊中惡鬼的腦殼,并沒有造成多少傷害,惡鬼豺狼般的尖牙卻差點要了她的命。
趁此機會唐竇鉚足了勁逃到大理石柱后方,怯生生地觀摩著這場激烈的戰(zhàn)斗。
狐元瑤且戰(zhàn)且退,完全取不得絲毫優(yōu)勢,她的速度不慢,動作也很犀利,但每次的攻擊對惡鬼而言都不痛不癢。
“動作挺標(biāo)準(zhǔn)的,不過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紅蝶】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嚇了唐竇一跳。
“您還有空說風(fēng)涼話?”唐竇挑了挑柳眉,生氣地抱怨了一句。
“毫無章法,她應(yīng)該看不清自己面對的敵人吧?!薄炯t蝶】自顧自地分析到。
唐竇驚訝地看向剛剛剝離出自己身體的【紅蝶】,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渾圓。
忽而一陣肅穆的鐘聲打斷了討論,唐竇探出腦袋,【紅蝶】痛苦地躲回了她的體內(nèi)。。
只見狐元瑤撩開蕾絲邊的女仆袖,她骨感的手腕上綁著根紅繩串起的鈴鐺,似乎是個簡易的小號懺鐘。
她揮動樹枝剪,有節(jié)奏地敲響懺鐘,面前的長脖惡鬼在鐘聲的洗禮下暴戾地?fù)u著頭,似在經(jīng)歷業(yè)火的焚燒。
“大小姐,這邊!”狐元瑤呼喊著,唐竇也把她當(dāng)作救命稻草,跳出石柱向她跑去。
她們雙向奔赴著接近彼此,差點激動地抱在一起?!澳羌一锏降资鞘裁窗?。”唐竇抓著狐元瑤的手,害怕地問到。
“【毒婦】,是被伯爵大人困住的諸多惡鬼之一。”狐元瑤拉著唐竇邊跑邊回答。
“那伯爵呢?”唐竇有些跟不上狐元瑤的步伐,吃力地喘著粗氣。
“男人們都不在,他們倆帶著小少爺出去辦事了。”
“那怎么辦?”唐竇幾乎要哭出聲來,寶石般的大眼睛里閃爍著晶瑩的淚滴。
“靠我們就夠了?!焙幙聪蛱聘],臉上擠出自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