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旁觀（五千字大章）
“真正的屠神？真正的神明不都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沒有什么現(xiàn)代熱武器，那他們能應付的了嗎？”自身難保的李七安莫名擔心起別人。
這個層次已經(jīng)超乎他的理解，但他還是想說些不著邊的話，平復此時此刻不太平靜的內(nèi)心世界。
“還好，只是波塞冬的污穢入侵，并不是神明真身，要是真神降臨，破壞力不亞于一枚小型亥彈，你完全可以找個地方躺好?！鼻丶熏幇褍婶W亂發(fā)往肩上一搭，一臉笑嘻嘻，“怎么，小師弟你害怕了？”
“是呀?！崩钇甙猜冻鰺o奈的苦笑，繼而笑容凝固，用低沉肅然的聲音講述，“不過我不知道神明有多恐怖，我也沒有見過真正的神明，我只是被迫參與了這個世界的一場鬧劇，見識到了超凡降臨的殘酷。”
“那一年我還在華夏，被拋棄在江城的小城市，江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囊括了我整個十八歲，從小被父母拋棄呆在孤兒院的我和同命相連、撿到的妹妹相依為命，跟你掏心窩子，我妹妹長得挺好看，要是……我以前愛和她拌嘴吵架，現(xiàn)在也想和她拌嘴吵架?！?p> “你妹妹被人撫養(yǎng)了？”秦佳瑤說。
“不，她死了?！崩钇甙蔡谷坏匦ΓH有些苦澀，同時眼神中流露一抹掩飾極好的殺氣，“回家的路上死的，遇到一只喰種，和追逐祂的超凡者，她偏偏活活被怪物打死，那時候我還是個普通人，在喰種下無能為力，失去了視力，甚至連殺害妹妹的真兇是誰都不知道，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倒在我面前無能為力，后來覺醒了超凡力量，才清楚事情的真相，”他握緊拳頭，語氣哽咽，“再后來，那個殺害我妹妹的超凡者，送給我叩開諾克薩斯學院大門的資格?！?p> “抱歉，提到了你的傷心事?！鼻丶熏幒鋈灰汇?。
“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已經(jīng)習慣了，”李七安說，“現(xiàn)在我最想做的，就是親手殺死那個殺害我妹妹的兇手，不論他是誰！”
“殺害你妹妹的那個人是誰？”秦佳瑤突然來了興趣，停下腳步歪頭問，“你說說看，讓師姐幫你分析分析，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說不定我也認識?！?p> 李七安嘴巴略張，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忽然閉上不談，如鯁在喉，把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有什么話還不能跟師姐說的？”秦佳瑤大大咧咧，一把摟住李七安的肩膀，露出促狹的笑來，“放心，師姐聽話左耳進右耳出，不會把你的小秘密泄漏出去，況且我還救了你，你就這么對待救命恩人嗎？”
李七安將信將疑看著她，因為和她靠得太近，加上少年年輕氣盛，當一股極好聞的薰衣草香味滲入鼻腔，惹得他滿臉通紅，像燒燙的鐵塊，趕忙雙手緊緊抱住胸口，好似怕被吃了豆腐，掙脫師姐的懷抱。
秦佳瑤連忙捂嘴偷笑。
“瞧你那慫樣！”
“我才不是！”李七安倔犟的反擊，悶了會，答非所問，“那個南非新生怎么辦，你們不會放任不管，就這么平白無故讓別人死了吧？”
“怎么，你想插手這件事？”
李七安搖了搖頭，不說話。
“不然呢？”秦佳瑤見他無趣，擺了擺手，“生死無常，這種事情在諾克薩斯時常發(fā)生，是每一位屠神者該有的心理準備，再正常不過，他的尸體會被火化裝進一個小盒子里，運回他的國家，同時學院會給他的親屬一大筆撫恤金，編個理由，告訴他們他是為了保護人類而死，是位英雄?！?p> “那可真慘？”李七安默默在心里嘀咕。
他其實不是為那位南非新生擔心，只是覺得不公，覺得同命相連。想想千里迢迢來到超自然學院求學，還沒能功成名就，卻死在學院的門口。
多可悲。
天空中早已掠過的直升飛機在遠處懸浮，只有零星大小，而耳畔邊不遠處傳出各種爆炸式的響聲，和漫漫的璀璨熾熱光柱直沖天際，光芒一瞬間閃爍這片森林，消散黑夜，頗為震撼炫目。
劇烈的震動波及四方，強烈的沖擊波如大地顫抖，地震襲擊。
微弱的風和沖擊波襲來，拂過臉龐，摻著血腥的味道，鵝卵石小道上會有一些新鮮血跡，拂面風倒也有些清涼。
四周都是起伏的哀嚎聲音，和波動的神奇力量。
天空中的霧氣散去了不少，以至于李七安不用像個瞎子，能感受到超凡力量在周圍波動的存在。
“每年的新生入學考試是學院的一大趣事，能見識到各類天才精英的加入，奇奇怪怪的能力也不在少數(shù)！”秦佳瑤說，“小師弟快看，是超凡降臨耶，像煙花一樣在天空炸開了花，真好看。”
“是挺好看。”李七安啞口無言。
“那邊好像打了起來，我們不需要過去幫忙嗎？”看著激烈戰(zhàn)斗的森林另一頭，李七安不太確定的問。
“你覺得你過去能幫什么忙？”秦佳瑤眨了眨眼睛。
這個問題把李七安問倒了，他只得笑而不語。
“沒想到今年的新生考試竟然會以這種形式結束?！鼻丶熏幾呃哿?，找到一處瘋長滿野草和風鈴草的空曠土坡上，一屁股坐了下來，她夸張的揮舞手臂振奮說，“也算是一次史無前例，且具有含金量的入學考試，不過小師弟你的表現(xiàn)不盡人意，c級別潛力者中的殘次品，在怪物圈的諾克薩斯學院，只能算是中規(guī)中矩?！?p> “不過恭喜你已經(jīng)算是通過了入學考試，擁有一名超凡者的合格身份，在全球范圍內(nèi)都承認，正式入學諾克薩斯?！?p> 兩人靜坐在長滿野草的荒蕪土坡上，天際線和山坡脊背隔林相望，坐山觀虎斗看一場與污穢的廝殺格斗。
“那……c級別以后能有多強？”李七安在她旁邊坐下來，撐著沉重的腦袋，雙手環(huán)抱住膝蓋。
“叫姐姐。”秦佳瑤歪過頭，淺淺地笑著說。
“姐姐?！崩钇甙补怨月犜?，咬牙清晰一字一頓，“現(xiàn)在能告訴我了吧？”
“超凡者的潛力意味著未來所能達到的高度?！鼻丶熏幪袅颂裘己苁堑靡猓娈斪约菏墙憬悖嗣哪X袋，純純把他當成了弟弟，調(diào)戲式甜甜的笑出兩個小酒窩。
“c級別潛力有限，未來登峰王境已經(jīng)是極限，因為血統(tǒng)的限制，幾乎不可能再往上走，”這個不太正經(jīng)的師姐賣了個關子，“不過嗎，萬事皆有可能，憑借后天的努力也不是完全沒可能打破前人設定的屏障?！?p> “有先例？”原本眼神暗淡的李七安眼前一亮，趕忙追問。
“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秦佳瑤說，“我又不是百科全書，我認知里的超凡強者里，都是天賦異稟的高級別潛力者，這就和中世紀的階段跨越一樣艱難?！?p> “你的眼神真暗淡無光，真難看，和那個死掉的南非新生差不多，怎么，聽到這個答案很失落？”秦佳瑤說。
李七安大吃一驚，慌亂到口齒不清，“才……才沒有，你怎么會這么想，我才沒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我其實也沒感覺什么失落的，畢竟都在預料之中，這么多年什么苦沒吃過，早就習慣了?！?p> “真的沒有？”秦佳瑤轉(zhuǎn)過頭盯他。
李七安像被看穿心思，心里的秘密一下子曝光，如嬌羞的新娘，轉(zhuǎn)過頭恨不得鉆進地縫里。
“那你瞎緊張什么，一下子全暴露了，賊喊捉賊嗎？果然小師弟就是小師弟，就是很好騙的?！鼻丶熏幷f，“我騙你的了，天那么黑，我看不到你臉上有沒有東西，也看不到你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p> 李七安頓時臉色漲紅，燙得厲害。
“才……才沒有！”他支支吾吾的反駁，理不直氣不壯。
他真笨，明知黑夜里人眼終竭盡，可就是會相信一面之詞，卻不愿意去動動腦子。李七安環(huán)抱膝蓋的手裹緊了一些，從底下吹來的風不止血腥，還挺冷的。
“都快驚蟄了，露西亞的天氣還是挺冷，要是我還待在江城的話，最近應該下一陣陣的大雨，春雷一個接一個，響得震天攝地，不熱不冷挺涼快，裹緊被窩待家里睡覺最舒服了。”李七安淡淡地說，“你知道華夏神控局的夜如明有多強嗎？”
秦佳瑤愣了一下，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了。在天空炸裂開的璀璨光柱光芒照射下，她看到李七安凝重且肅然的臉。
“怎么突然問這個，你莫不是和他有仇？”秦佳瑤皺著眉頭問，他卻閉口不談，好像從未問過這個問題。
“其實也不是很強，但顧忌他的身份地位和背景，這個人很難纏?！鼻丶熏幐杏X自己踢到了一塊硬石頭，她拔下一簇風鈴草在手里玩弄，“他這個人身份挺神秘，不久前空降神控局，在神控局地位頗高，已經(jīng)僅次于神控局局長林臨的人物，如今華夏參與全球超凡降臨，以一己之力獨扛眾地，超凡力量不容小覷，神控局據(jù)說還是華夏某位首長的后人，背后力量不容小覷，而且他的實力一直是個迷，據(jù)說他曾經(jīng)實力超越王境，后來因為一些事故才導致的實力跌落?！?p> “如果你是找他復仇，那困難還是挺大的。”秦佳瑤不敢確定，又問了一遍，“你的仇人真是他？”
“這還能有假？”李七安不可思議地大喊道。
“就是感覺不太可能，”她又一副沒心沒肺的語氣，“他這個人聲譽一直挺好，沒有聽到過關于他的任何黑料丑聞，他曾經(jīng)還是諾克薩斯的借讀生，表現(xiàn)中規(guī)中矩，在學院RI晚報對于他這個人的評價挺好，怎么看也不像是會殺害你妹妹的惡人?！?p>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人心難測，更何況是我們超凡者，因為天生血統(tǒng)的原因，性格也難以控制，說不定他以前也是裝的，現(xiàn)在暴露本性了也不好說，畢竟超凡者的身份擺在那里?！?p> “超凡者的身份？”李七安這個這個詞很是刺耳，極具嘲諷性。
大概是以前他也會相信這個理由吧！可誰讓他也是一名超凡者，同樣覺醒了超凡降臨，偏偏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卻是那幫弱雞的力量，不知道能有什么用處，用來檢測天氣預報嗎？可笑至極。
估計等有一天夜如明執(zhí)行任務身負重傷，自己才能親手殺了他為妹妹報仇。
“那就祝你馬到成功，有一天能把刀架仇人脖子上，為你妹妹報仇雪恨。”秦佳瑤忽然站了起來，稀里糊涂往他頭上亂插風鈴草，心滿意足的欣賞自己的杰作，“到時候小師弟你可不要被人打得哭鼻子我?！?p> 李七安對她無可奈何，只心燃熱血，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站起來雄赳赳氣昂昂地大聲喊道：“去他娘的超凡者，去他娘的夜如明，去他娘的c級別潛力者，去他娘的神明，我李七安一刀斬開，都去死吧！”
話如春雷，仿佛積壓了他所有的情緒，一下子全部傾倒，吶喊咆哮聲儼然蓋過了四周其他嘈雜聲。
秦佳瑤離譜的點了點頭，眨了眨眼睛。
忽然前方土坡下一大片風鈴草晃動了一下，幾個黑影緩緩走來，李七安被嚇了一跳，差點沒被噎死。
“是……是誰？”李七安探頭探腦地朝那頭問。
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直到幾束光柱射來，照耀這片漆黑之地，幾個身著校服配槍的學員走來，血腥味很大，嗆得他難受。這里面大約有十幾個人。
其中幾人李七安認識，有熟悉的可莉和帕克師哥，還有他那個始終面無表情，冰塊臉一樣的室友。
春天的草坪上很涼，風也涼颼颼的，被那么一吹，李七安尷尬癌都犯上，脊背到腳跟亂顫，渾身起雞皮疙瘩，哆嗦了一下，他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鉆進去。
秦佳瑤站了起來，抱著胳膊傻笑，“你們都聽清楚了，剛才是這個小師弟喊了，可不是我。”
李七安瞪了他一眼，眼神都能殺人了。
“怎么，肅清所有污穢了？”站在土坡上，秦佳瑤居高臨下，甩著風鈴草笑嘻嘻地說，“不愧是黑衣會的會長，效率真快?！?p> “小師弟，給你介紹一下，這是……”
秦佳瑤話還沒說完，趕忙被李七安拉到一旁，小聲地說。
“他是我室友，撒旦，我和他算是認識過了，在華夏帝都的時候我就認識了可莉和帕克師哥?！?p> 站在最前面的撒旦像個威嚴君主，打斷他們的對話，淡淡地笑問，“怎么，所有人都在拼命肅清污穢，你跑來這里和小師弟打情罵俏幽會？”
“瞎說，我只是保護小師弟，帶他來這里躲一躲?！鼻丶熏幷f，“你們肅清完污穢，沒事跑來我這干嘛？該通知后勤人員清掃戰(zhàn)場了，要是矮松森林里的污穢尸體腐爛，散發(fā)出大量沼氣，變成一處沼澤可不好?！?p> “熾天使的人要是都像你一樣要強，別和黑衣會斗了，不如早點升白旗算了，走了。”撒旦轉(zhuǎn)身，“對了，順便通知你一件事，坦丁教授的原話：請學院所有B級潛力者，迅速前往拜神殿匯合，有要事通知。”
“什么事情要大晚上通知？”
“不知道，你去了就知道了，”撒旦越走越遠，如泥牛入海逐漸模糊在黑暗中，漫不經(jīng)心地喊，“好心提醒你，認真對待，應該是要去西伯利亞出任務。”
“搞得誰沒認真過一樣，”秦佳瑤拍了拍手上的灰，心情大好，蹦蹦跳跳朝一個方向小跑，調(diào)皮的朝李七安回頭眨半邊眼睛，“走咯小師弟！”
她消失在黑幕里，好像一個天使即將離開，給李七安一種恍惚的錯覺，仿佛她從沒來過的錯覺。
“走吧小師弟，人都走遠了還看呢，還愣在原地干什么?！笨衫蛐ξ卣f，“怎么，舍不得人走？師弟你可以??！剛來學院就勾搭上了熾天使首領的秦佳瑤，真有你的?！?p> “什么，你不要亂講好不好！簡直就是在污蔑我?！崩钇甙糙s緊解釋，“帕克師哥你看看她，我只是被秦師姐救了，才和她待一塊的！”
可莉聳了聳肩，和帕克對視一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李七安懶得和她計較，轉(zhuǎn)而問，“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什么拜神殿？”
“那是坦丁教授通知高階級學員才去，我級別還不夠，所以這件事和我沒有多大關系?！笨衫蛘f，“趕緊走吧，矮松森林現(xiàn)在被破壞的不成樣子，很難找到出去的路，送你出去后我還要趕去吃宵夜呢！”
你怎么就知道吃是豬嗎？真不知道學院當初是不是抽風了，怎么派你來華夏執(zhí)行任務的。李七安在心里想。
接下來的一段路，幾人陷入了沉默。李七安跟著可莉一等走出矮松森林的小道，一路觸目驚心的遍地尸骸，各種內(nèi)臟紛飛，血腥味令人作嘔。
直到他們走到滿是高聳的圍墻前，即將分別時，李七安問了一個問題。
“剛才我無意間，是不小心聽到的啊！就是聽到他們要去西伯利亞執(zhí)行任務？”
“沒錯，這不是什么神秘，西伯利亞的屠神任務。”可莉轉(zhuǎn)過身說，“不止是他們，倒時連你也要去?！?p> “我也要去？”李七安頓時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