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封的空間,成為了他們最后的一份庇護(hù)所。靜靜的躺著不用再思考生計,不用再擔(dān)心生前的那些憂慮。
醫(yī)院會派人來定時清理,盡管他們的家人選擇了拋棄,但是有人選擇了照看。
“新來的你就慢慢在這里擦吧,我要去旁邊的監(jiān)控室看著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去找我就行?!?p> 吳大爺?shù)脑挻驍嗔宿赡┑乃季w,還沒回過神來的他趕忙答到:“好好好,您去忙吧,打擾您了?!?p> 這樣的態(tài)度讓老人家很是滿意,畢竟沒有人會討厭一個恭敬的后輩。隨著猩紅大門的一聲閉合,整個太平間中就只剩下了奚末一人。
房間里面很是安靜,奚末都懷疑是不是大爺關(guān)門的時候力氣太大,不小心把其他聲音全給拍死了。
頭頂?shù)陌坠獯蛄亮苏麄€太平間,奚末可以從周圍的不銹鋼柜子中看到自己的臉。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風(fēng)聲正不斷在房間中盤旋,聽起來就像是一些人在他耳邊低語。
為了讓尸體不快速腐爛,這間屋子的溫度被調(diào)的極低。想要驅(qū)散這份寒冷,奚末只好趕緊動起來。把墩布插進(jìn)水桶,在充足吸收水分后開始在地上滑動起來。
安靜,極致的安靜。奚末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彎腰擦著,就當(dāng)做是勞動時候的伴樂。就在這時“吱~”一道怪異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像是鐵門轉(zhuǎn)動時所發(fā)出的聲音。
“不會是誰睡得不舒服要起來翻個身吧,”這句打趣的話剛從嘴里說出,奚末便在下一秒便認(rèn)識到了這個玩笑似乎有點不妙,立刻閉嘴不談繼續(xù)擦著。
依然是聽著心跳在地上擦著,隨著“砰砰”的跳動聲在地上滑動墩布,但突然從房間中的另一個方向也傳來了同樣的“砰砰”聲。
聽到這個聲音的奚末先是咽了一下唾沫,隨后在心中暗暗發(fā)誓再也不在太平間里亂說話了。
出于對未知事物的好奇,他手上拿著墩布,緩緩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走過一個個柜子,望著一個個掛在上面的名字,最終在一塊正方形的小鐵門前停下,那股跳動聲就藏在后面。
“向嘉?”奚末看了一眼貼在上面的名字,對方的死因也被小紙條貼在旁邊。
“死于交通事故,尸體收到大面積創(chuàng)傷,軀干部位大幅度扭曲,五官嚴(yán)重變形,僅能憑借衣物與部分隨身物品辨認(rèn)身份?!?p> 隨著這些話從奚末嘴中念出,那后面的“砰砰”聲變得更加澎湃,就連那個柜子都劇烈的顫動起來,就像是有人要從里面沖出來一般。
看著眼前的這番場景,奚末一鼓作氣直接拉開了柜門,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人,沒有躺下的冰冷尸體,有的只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
“嗯?”就在奚末困惑的同時,房間中的燈瞬間全部按下,用來緊急照明的紅燈快速亮起,整個屋子直接被赤色塞滿,每一個角落都閃著詭異的紅光。
“砰!”“砰砰!”“砰砰砰!”
跳動聲在房間中再次響起,這次不再只局限于柜子之中。
“我好像不小心把誰給放出來了啊,”奚末聽著響在自己身邊的聲音,只好做出一個哭笑。
隨著房間中的聲響越來越大,那些原本緊緊閉合著的正方形鐵門也全都在同一時間主動打開,緊接著就傳來了“咔啦咔啦”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沉睡了很久的人在活動自己的筋骨。
“身體不好就回去躺著啊,別一不小心再散架了?!鞭赡┍е詹疾粩嘞蚝笸巳サ耐瑫r仍不忘用嘴巴發(fā)動進(jìn)攻。
密集的腳步聲開始響起,原本空曠的房間此刻聽起來像是擠滿了人。呼吸聲與跳動聲夾雜在一起,關(guān)節(jié)的活動聲與血肉的拖行聲充斥在黑暗的周圍。
“你們是公司團(tuán)建嗎?”
奚末感覺自己的肩膀傳來一陣異樣,他扭頭望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肩部不知道什么時候搭上了一只無聲的手。
那只手看起來很是蒼白,就像是早已經(jīng)流干了全部的血液,上面還鋪滿了各種各樣的斑點。
而借著紅光向后望去,能發(fā)現(xiàn)手的后面什么都沒有,只有一片空虛,而那五根手指還在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他的肩膀。
看到這番場景的奚末感覺自己頭皮都微微發(fā)麻,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像要立起來一般。眼中的黑暗為了出于自保緩緩蔓延開來,直接一巴掌將那只無主的手向房間深處扇去。
感受到了威脅的信號,躺在奚末背后的影子也緩緩站了起來,一道模糊且黑暗的人影逐漸立在了他的身后,一同面對著成片從未知中傳出的響動。
黑色侵染了整個瞳孔,影子在一旁活動著自己的關(guān)節(jié),接著紅光能看到地上正踩著許多雙赤足。這幾雙腳都是腳尖點地,后腳跟懸在半空中,就像是誰在揪著他們的脖子一般
“好了!”突然一道人聲從房間深處傳來,緊接著站在奚末眼前的那些雙腳立刻向周圍退去,像是在給誰讓出位置。
一陣拖拽聲從前方傳來,聽起來就像是一大團(tuán)肉在地上滑行?!岸6.?dāng)當(dāng)”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就像是正有一些零件從肉團(tuán)身上不斷落下。
奚末聽著這樣的聲音,神情逐漸嚴(yán)肅起來,身體微微前傾像是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zhǔn)備。冷汗不斷從額頭旁邊滑下,他的心臟也跳的很快。大口的呼吸著,似乎是想平復(fù)一下自己心中的慌亂。
拖拽聲越來越近,似乎馬上就要從深處滑到眼前。
“咚!”聲音突然停下,好像對方立在了他的面前。眼中的黑色緩緩溢出流到奚末的手上后,他他攤開手掌向前伸去。
還沒伸出多遠(yuǎn)便碰到了什么,摸起來像是一大團(tuán)爛泥,不斷在手指上流動著。
奚末突然想起了那張死因說明紙條上寫的字,趕忙抽回了手。但隨著手臂的抽回,一道人影也被從黑暗中踉蹌著拽出。
“哎哎哎,輕點!輕點!”對方身著體面,衣服很干凈,比李殼的西裝還要整潔。身高和奚末差不多,剛剛好能平視彼此。
“哎呀,想和你打個招呼啊,好像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吧?!睂Ψ降穆曇繇懫?,不過有些沙啞,聽起來像是喉嚨受過擠壓。
奚末沒有說話,仍然在警惕的看著眼前的這位男子。
“好吧,看來你不喜歡我的這個打招呼方式,那就簡單一點握個手吧,”對方說著露出自己的手臂,而手掌的位置上卻是一片空洞。
“你剛才把我的手掌打飛了,我們就算扯平了吧?!?